小葉囂從水裏冒出頭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眨了眨濕潤黑亮的眼睛,臉上有一點小慶幸:“還好貧道機敏,並且水性好。”
說著便飛快地擺動小手臂遊向池邊,根本沒察覺自己的腦袋上趴著一隻小烏龜。
小烏龜扒著他的小發髻,一臉迷茫,時不時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感歎龜生不易。
小葉囂遊到池邊時,一隻指甲修剪的整齊幹淨,手指修長的手伸向他。
小葉囂仰起頭,眼睛一亮,開心地說:“師叔!你怎麽才出現!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會用禦火術了!”
畫麵一轉,季思危看到了那隻手的主人。
那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扔進人堆裏根本不會注意到他,五官裏沒有任何一個記憶點,唯有一雙眼睛清亮,仿佛看透世間萬物。
從眉眼上便可以分辨出,這人是傳單大叔。
隻不過是年輕時候的他。
他穿著一身道袍,隨意紮著發髻,氣度出塵,看起來和現在頹廢大叔的形象差距很大。
他把小葉囂拎起來,直接粗暴地甩幹水,輕笑道:“師侄,你那不叫禦火,叫引火自焚。”
小葉囂的臉皺了起來,嘟囔一句:“誰讓你不教我!”
傳單大叔把葉囂放下地麵,拆開他的發髻,懶洋洋地說了一句:“自己的道自己悟。”
“整天隻有這句話,師叔,你能不能換句台詞啊?”葉囂甩了甩腦袋,濕噠噠的長發灑落,看起來像個清秀的小女孩。
“不能。”傳單大叔負手走向橋廊:“去換身衣服準備開飯了。”
小葉囂邁著小短腿跟在他身後,期待地問:“今天吃什麽?”
傳單大叔頭也不回地說:“薯片炒飯,紅燒湯圓,橘子黃瓜洋蔥雞蛋炸魚。”
“啊?那是什麽菜。”小葉囂的臉越皺越緊,看起來像個包子:“聽起來好像不怎麽好吃。”
傳單大叔肯定地說:“你要相信我,一定會很好吃的。”
小葉囂揚起小臉,疑惑地問:“為什麽,為什麽你今天那麽自信。”
傳單大叔:“因為老夫放了秘密調料。”
小葉囂又追問:“什麽調料。”
傳單大叔輕笑一聲:“是老幹媽,老夫加了老幹媽。”
“……”小葉囂捂住額頭,誠懇地建議道:“師叔,不如我們出去吃吧。”
傳單大叔腳步一頓,回頭看向他,不緊不慢地說:“附近沒有飯館。”
小葉囂認真地說:“貧道去化緣吧。”
傳單大叔:“……”
看到這裏,季思危終於明白為什麽每次去傳單大叔家,一到飯點他就開始點外賣了。
在黑暗料理的關愛之下,葉囂能長那麽大,也是不容易。
在看視頻的時候,季思危一直在思考,該怎麽喚醒葉囂。
他放下手機,嚐試再次呼喚葉囂。
葉囂依舊沒有反應。
總不能用粗暴的物理攻擊方式強行喚醒他吧。
“不知道傳單大叔的符有沒有用。”季思危心想。
他從背包裏取出一張符紙,按在手機背後。
符紙發出柔柔的亮光,屏幕上的畫麵停止片刻,又繼續運轉。
視頻裏麵,小葉囂坐在圓桌前,一臉愁苦地麵對滿桌的黑暗料理,不知道該把筷子伸到哪個碟子。
季思危可以肯定,就傳單大叔做的這幾道菜,放到視頻網站,是要被打馬賽克的。
季思危摘下符紙,貼在葉囂的額上。
視頻依舊在播放,但葉囂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些,身體也沒有那麽冰冷了。
風霖躲起來了,想找到他沒那麽容易,否則把他找出來,幻境空間自然就破解了。
季思危拿著手機轉了一圈,決定直接切斷幻境空間聯係現實的媒介——關機。
按下關機鍵後,手機卻遲遲沒有反應。
季思危心思一轉,掌心浮起一層薄薄的血霧,手機不斷升溫,因溫度過高,自動關機了。
“咳咳……”葉囂咳嗽兩聲,緩緩掀開眼皮,像是剛從夢中驚醒。
季思危摘下他額頭上的符紙,輕聲問:“還好嗎?”
“思危?”眼眸緩慢地轉向季思危,葉囂抬手摸了摸額頭,聲音有些沙啞:“我的頭有點痛。”
季思危說:“你剛從幻境空間裏出來,有些頭痛是正常反應。”
“幻境空間?”葉囂皺了皺眉,回想道:“我隻記得我去地下停車場拿刀,剛關上車門,就察覺有東西貼在身後,就在我轉頭的時候,一雙冰冷的手捂住了我的眼睛,我失去了意識。我還做了一場很漫長的夢,夢到了我的小時候。”
“這裏的鬼可以讀取記憶、植入記憶以及封鎖記憶,被鬼手覆眼之後,你被拖進了幻境空間,鬼封鎖了你的大部分記憶,把你困在了童年回憶中。”季思危把不再發燙的手機遞給他,解釋道:“手機就是創造幻境空間的媒介,我找到你的時候,屏幕上正在播放你的童年畫麵。”
“這鬼的能力有點強,是貧道大意了,不然也不會那麽輕易中招。”葉囂聞言,挑了挑眉:“等等……所以你看見貧道的童年回憶了?”
季思危坦言道:“看了。”
葉囂絕望地拍了拍臉,不太好意思地說:“這段記憶也太蠢了。”
“你和傳單大叔現在怎麽不梳道士發髻了。”季思危笑道:“與時俱進?”
“我上學之後被同學當成女孩子,老師就建議師叔帶我去剪頭發,第二天我就變光頭了。”葉囂說著也笑了起來:“為了報複師叔,那天晚上我就偷偷把他的頭發剪掉了,從那之後,我們就一直剪短發了。”
畫麵感還挺強。
季思危和葉囂簡短地說了自己的經曆,語氣認真地囑咐道:“風霖還沒有徹底消亡,隨時可能出現,接下來你要小心,一定不能讓他有捂住你眼睛的機會。”
“明白。”葉囂點點頭,把手機放進口袋,朝季思危伸出手:“把刀給我。”
季思危把刀遞給他:“我們現在去找小木偶它們。”
葉囂用刀撐著地板站了起來,活動了下手腕:“沒問題。”
兩人向電梯走去,季思危一邊留意四周的情況,一邊和葉囂說:“風霖製造幻境有距離限製,也就是說,當你看見幻境的時候,意味著他就在你附近。如果他再次出現,你有沒有辦法找到他的位置?”
葉囂認真傾聽完,笑眯眯地說:“藏匿得再好,也是會有鬼氣存在的,貧道有辦法讓他現形,到時候你抓住時機搞他。”
“可以。”季思危頓了頓,說道:“對了,我剛去車裏找你的時候,發現你車沒鎖。”
葉囂摸遍口袋,找到一串鑰匙,按下遙控鎖:“距離太遠了,我們得走近一些。”
季思危腳步一頓,表情漠然地打量著四周:“等一下,我感覺他在附近。”
葉囂把鑰匙放回口袋裏,握緊黑刀:“貧道也察覺到了。”
頭頂上的燈光明滅了兩下,一陣穿堂風從身後吹來,後背頓時有些發涼。
兩人警惕地觀察著周圍。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車輪碾過路麵的聲音。
一輛疾馳的黑色汽車從前麵拐彎處衝出,如脫韁野馬一般撞了過來。
速度絕對超出了汽車的極限。
駕駛位上的男人雙目赤紅,滿頭大汗,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們。
車後座上坐著一個渾身濕漉漉的人,頭發還在滴水,皮膚青白,笑容惡劣,身影隻出現一秒就消失了。
司機陷入了幻境。
在司機的眼裏,可能看不到季思危和葉囂,又或者把他們看成了某種必須撞死的東西。
“快躲開!”季思危大喊一聲,在汽車出現的時候,敏捷地側身,閃到一旁。
一陣淩冽的風削了過去,揚起他的發絲和衣角。
他和葉囂隔著一條路,對上了眼神。
那輛失控的汽車一擊不中,停了下來,竟調轉方向,向後倒退,再次衝向季思危!
季思危撐著身後一輛汽車的引擎蓋,淩空一翻,頓時和失控的黑車拉開距離。
黑車把停車位上的汽車撞得稀巴爛,原地咆哮兩聲,還未死心,瞄準葉囂撞了過去。
再讓這輛車失控下去,附近的汽車肯定全部遭殃。
被控製的司機也有生命危險。
葉囂飛快地跑開,同時甩出一張符紙,打了個響指:“網!”
符紙原地一閃,一張金色大網憑空出現。
葉囂手中好像牽著一根看不見的線,他手指一動,那張網就迅速落下,準確無比地籠罩住疾馳中的汽車。
汽車的速度肉眼可見地減緩。
方向被強製調轉。
司機用力踩油門,狂打方向盤,與金色大網奮力對峙,導致整輛車在原地瘋狂打轉。
輪胎在地麵上高頻率摩擦,火花四濺,看起來很快就要爆胎了。
“思危,你先別過去!”葉囂高聲交代一聲,雙手結印,念道:“金光速現。”
他身體上覆上一層淡淡的光芒,奔跑速度變快,一個閃身出現在失控汽車的旁邊,看準時機,揮刀打碎後座的玻璃。
玻璃碎片射向四麵八方,葉囂向後一仰,堪堪躲開劃向他臉頰的鋒利碎片。
一縷黑氣從車廂裏溢出,被葉囂一把掐住,捏爆。
地下停車場頓時響起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汽車仍在高速打轉,葉囂隻好閃到一旁,收緊大網,盡量讓汽車減速。
葉囂無可奈何,對著車窗大喊一聲:“老哥,醒醒,別踩油門了!”
連喊了好幾聲,司機終於驚醒,鬆開油門,看清局勢後連忙做了應急處理。
司機已經差點被轉暈了,能那麽快做出反應,心理素質已經算很好了。
汽車總算緩緩停下,臉色慘白的司機打開車門,整個人癱軟在了地上。
葉囂身上淡金色的光芒消失,他走到車窗旁檢查了一遍車廂,確定沒有漏網之魚後,繞到司機麵前,用一種少有的嚴肅口吻和他說:“你方才撞邪了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司機抹掉額頭上的冷汗,又有更多的汗冒出來,他狠狠拍了拍臉,哆嗦著說:“我隻想得起來,剛剛一直有人在我耳邊說話,那個聲音一直在強調‘撞死他們!撞死他們!’,我不知道為什麽,控製不了自己的行為,我不是故意要撞你們的!我發誓!”
“我知道你控製不了。”葉囂稍微放緩聲音,指著被司機撞得稀巴爛的車說:“那輛車是你撞的,你到時候和車主聯係,買保險了嗎,自己處理沒問題吧?”
司機看向那輛車,搖了搖頭:“沒問題,還賠……賠得起……”
季思危也趕了上來,問司機:“你有沒有在羊城靈異論壇裏看過一張求助帖?”
司機想了片刻,眼睛慢慢睜大:“還真的點開過,沒看兩行我就關掉了,你怎麽知道的?”
季思危看向葉囂:“難怪風霖可以控製他。”
葉囂點頭,彎下腰把渾身脫力的司機扶了起來,從口袋裏翻出一張皺皺巴巴的名片,遞給他:“無緣無故很難招惹上惡鬼,我看你的麵相,雙目無神,印堂發黑,遲早還會出事。你要是想去黴運的話,明天中午過來事務所找我。”
司機一陣恍惚,接過名片靠在車上,狂擦臉上的汗:“為什麽要中午去?”
葉囂拍了拍他的肩膀,勾起一側唇角:“中午陽氣足,其他時間勸你別出門。”
司機看著他那雙像是用筆精心描繪的雙眸,怔怔地捏著那張名片,像是被他說的話嚇到了,好半會兒才反應過來:“謝謝謝謝……我明天一定過去!”
季思危補充道:“不要再打開那個論壇,明白了嗎?”
“好好,我明白了!”司機顫抖著聲音說完,就想鑽上車離開。
葉囂拖住他的衣領,讓他給損壞車輛的車主留下聯係方式,這才放他走。
葉囂把目光轉向季思危,慢悠悠地問:“怎麽樣,哥剛才那波操作秀不秀。”
季思危一笑:“秀,陳獨秀,蒂花之秀。”
葉囂摸了摸下巴:“你居然也會開這種玩笑。”
“近朱者赤。”季思危笑了笑,在心裏召喚小木偶:“小木偶,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沒有得到回應,季思危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我感應不到小木偶,風霖還沒有徹底消失。”
“我早就說過,這種鬼很難纏。”葉囂提著黑刀,腳步加快:“不過,就算他躲在犄角旮旯裏,貧道也要把他找出來。他的能力太可怕,今日讓他逃過一劫,假以時日,一定釀成大禍。”
葉囂鎖了車,兩人乘坐電梯上到電影院大廳。
休息區已經沒有人了。
售賣區的工作人員打著哈欠,開始清理買剩下的食物,收拾桌子。
有兩個工作人員倚在工作台上聊天。
江邊電影院的最後一場電影已經開場了,再過一個多小時,電影院即將關門。
正在聊天的工作人員發現了季思危和葉囂,看了他們一眼,倒也沒說什麽,把頭轉回去,又繼續聊天。
季思危看向拉著紅線的通道:“我們現在沒有票,進不去裏麵。”
“別忘了,我們現在也是‘工作人員’。”葉囂眨了眨眼睛,把手機拿出來,開機。
還好季思危的血霧沒有直接讓這台手機報廢。
剛開機,通知欄裏跳出一堆信息。
葉囂一一劃掉,看到季思危的數個未接電話,拍了拍他的手臂:“今天把你帶過來是對的,要不是有你在,貧道估計要涼了。”
季思危說:“互幫互助。”
葉囂點開微信,找出和電影院老板的聊天框,走到兩個聊天的工作人員麵前,和他們交涉了兩句,獲得了進入電影院內部的許可。
葉囂不著急往裏走,若有所思地問季思危:“你覺得那幾個小家夥最有可能被藏在哪裏?”
季思危思量了一會兒,抬眸看向葉囂:“一個今晚一直沒有排片的放映廳。”
葉囂:“理由?”
“困住我的就是一個沒有排片的放映廳。”季思危分析道:“我猜測,他把我拉入電影世界後,假裝成了我的樣子,用某種理由把它們引去了其他幻境空間。
“創造幻境空間需要媒介,這附近最好的媒介,就是放映廳裏的熒屏。
“沒有觀眾的放映廳,更容易創造出幻境空間且不容易被工作人員發現。”
“有道理。”葉囂直接問工作人員,今晚十一點之後,哪些放映廳沒有排片。
工作人員查了查排片記錄,馬上告訴他答案,排除掉季思危中招的那個放映廳,還有四個放映廳在那之後沒有排片。
分別是3號、6號、7號和9號放映廳。
季思危屈指輕輕敲打桌麵,溫聲問工作人員:“請問你們在那之後,有人進去過這幾個放映廳嗎?”
工作人員搖了搖頭,禮貌地回答他:“放映結束後,阿姨會去放映廳收拾衛生,之後就再也沒有人進去過了。”
季思危拜托工作人員打開這四個放映廳的燈。
兩人走到3號放映廳前,季思危握住門把手,和葉囂說:“小心一點,風霖很可能就在這附近。”
葉囂:“放心,他已經被削弱了很多,已經構不成威脅了。”
3號放映廳裏空空****,熒屏沒有打開,一切如常。
推開6號放映廳大門時,季思危聽到了一點微弱的動靜。
好像是輕輕的笑聲。
還有旋轉木馬標誌性的旋律。
他隱約聽到了遊亭亭的聲音。
穿過U型通道,季思危看到大熒屏上正投影著羊城有家遊樂園的畫麵。
那是05年的遊樂園,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還有小醜在廣場上表演。
人雖然多,但是鏡頭隻聚焦在了兩個人身上。
穿著紅裙的遊亭亭牽著一個眉目清秀男生的手跑向旋轉木馬,她臉上洋溢著笑,溫柔地問男生:“我們玩旋轉木馬好不好?”
男生對她笑了笑,輕聲說:“你想玩,我就陪你玩。”
遊亭亭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我想玩多少次都可以嗎?”
男生寵溺地點點頭,好像眼中隻看得到她:“當然可以。”
遊亭亭又問:“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男生說:“我會。”
遊亭亭不再問了,緊緊抱住男生,垂下眼睫,語調有些悲傷:“太好了,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該有多好。”
季思危聽到這句話,便知道遊亭亭是心甘情願陷入幻境當中的了。
風霖布下的幻境,果然會針對每個“人”的執念。
遊亭亭的執念,就是這個求而不得的男生,哪怕她知道這裏是假象,她也願意沉淪。
葉囂看向季思危:“你確定她想要醒過來嗎?”
季思危歎了口氣:“也隻能喚醒她了。”
“也是。”葉囂問:“你是怎麽把我喚醒的?”
季思危說:“給你的手機加溫,讓它強製關機。”
“這樣也行?”葉囂想了想,繼續說:“那我們讓工作人員直接關掉熒屏?”
季思危轉身向外走:“不著急,先去確認剩下的三個小家夥在哪。”
“也好。”葉囂走在他身側,意味深長地說:“不能把遊亭亭和小納蘭一直留在身邊,你明白吧?”
“自然明白。”季思危答道:“你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
葉囂把黑刀負在手後,不輕不重地說:“你有分寸就好,人鬼殊途,就算你體質特殊,不受陰氣影響,也要為同一個屋簷下的家人考慮考慮,短時間收留可以,時間久了他們身體受不住。”
“多謝提醒,這個問題還需要你和大叔給我支支招。”季思危也考慮過這個問題,所以最近總把陳叔和阿姨支出去,就是擔心鬼少年和遊亭亭影響他們。
“沒問題啊。”葉囂推開門,吊兒郎當地笑了起來:“隻要你肯入夥我們事務所,我免費幫你解決這個問題,怎麽樣,心動嗎?。”
“我考慮一下。”季思危不置可否,徑直走向6號放映廳。
葉囂很自然地攬上季思危的肩膀,還在試圖說服他:“還考慮什麽呀,我們這行很賺錢的哦。”
季思危對上葉囂的眼睛:“我不缺錢。”
葉囂:“真實,太真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