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危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八口棺材。

這裏是在廣場的中庭正下方,四周很空曠,八口棺材停放在地麵上,彼此之間距離很遠,地麵上有一根細細的紅線,順時針連起來正好是一個八卦陣。

八口棺材皆刷著朱紅油漆,棺材蓋上畫著一串金色符咒,幾根腕口粗的鎖鏈緊緊繞在棺材上麵,棺材看起來很新,不像從土裏挖出來的上百年的老物件。

混在風聲中的哭喊聲變得愈加清晰,不知為何,八口棺材忽然同時震顫起來。

仿佛有數十隻手一起推著棺材蓋,從棺材裏傳出“嘭嘭”的悶響。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救救我……救救我……”

上百種聲音重疊在一起,忽高忽低的叫喊聲不絕於耳,令人頭皮有些發麻。

不多時,棺材上的鎖鏈爆發出一陣妖異的紅色光芒。

與此同時,棺材裏傳出一聲聲慘叫,猛烈震顫著的棺材瞬間平靜下來。

“後生仔,我感應到我老婆了!”

禿頭阿伯按著季思危的肩膀,手在微微發抖,語氣激動。

“她還在坎位的棺材裏!”禿頭阿伯說著,顫顫巍巍的手指著其中一口棺材,堅定道:“這次,我一定要把她救出來!我……”

“噓……”傳單大叔捂住禿頭阿伯的嘴巴,低聲道:“我知道你很激動,但是你得小聲點。”

禿頭阿伯用力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靚仔,八口棺材的中央,地麵上有一個圓環,看到了嗎?”傳單大叔放開禿頭阿伯,轉眼看向季思危,眼神有些深沉:“那是八棺鎮邪陣法的陣眼,我們現在去那裏,你把你包裏的那件東西放在圓環上麵,我們的正事也就辦完了。等會路上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隻管大膽往前行,其他的交給我們,明白嗎?”

“大叔,冒昧問一下,你到底是誰,為什麽出現在這裏,為什麽要幫我?”

陰影籠在眼睛上,季思危看著傳單大叔,不輕不重地問了幾個問題。

這個大叔身份成迷,看起來不修邊幅,卻又高深莫測,仿佛洞悉一切。

季思危不確定他是被抽屜選中的參與者,還是隻是來這裏修行的道士。

“靚仔,我是誰不重要,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也不重要,一個人有一個人的修行,你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我隻能告訴你,我出現在這裏,隻因這是我職責所在,天命所歸。”

“不管我是誰,總之我不會害你。”傳單大叔一笑,普普通通的眼睛彎了起來: “這麽說是不是顯得我比較牛逼?”

季思危:“……”

“我師叔就是喜歡吹水,你不用管他。”葉囂放下扛在肩上的刀,從背包裏取出一小包紅色珠子,遞給季思危:“這是我的獨門暗器霹靂雷珠,遇到危險你就扔出去,會爆炸,殺傷力很強。”

“謝謝。”季思危接過珠子,道了聲謝。

季思危的手已經一點溫度都沒有了,皮膚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青白色,衣服上的血令他很不舒服,說實話,他現在隻想早點結束,回家洗個熱水澡。

他把霹靂雷珠放好,祭出水果刀,帶著小木偶緩緩進入了八棺奇陣的紅線之內。

剛進入紅線範圍,季思危就察覺到背包裏的木盒,開始輕微地震顫起來,似乎與這裏的某種東西產生了共鳴。

季思危隔著背包按住木盒,防止它震動太大,摔到地上。

當掌心隔著一層薄布觸摸到木盒時,一股暖流從玉鎖上傳來,季思危頓時覺得頭腦清醒了幾分,失去溫度的手仿佛化了凍,血液運行得更加順暢了。

它果然能緩解詛咒,季思危心想。

禿頭阿伯的心思已經完全跑去了坎位的那口棺材上,如果不是理智告訴他要克製,他估計又像之前一樣,不管不顧地撲上去開棺材蓋了。

但很快,禿頭阿伯就察覺到了異樣,安分下來。

“出現了。”

葉囂站得筆直,眼神變得專注。

季思危撚著幾顆霹靂雷珠,長指屈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前方——

一個穿著灰色囚服,低垂著頭的男人出現在視野中。

他赤腳墊在地上,腦袋上的頭發剃了一大半,留著亂糟糟的一條長辮,手腕腳腕上銬著破碎的鎖鏈,渾身圍繞著一股鮮紅血氣,光是站在那裏不動,就能讓人感到壓迫。

季思危聽到傳單大叔吸了一口氣,用輕而又輕的聲音說:“看來清朝的發型……根本沒有發際線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