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不要在這裏說那麽瘮人的話?我汗毛都豎起來了。”

手中冰冷沉重的鐵鎖忽然間變了個味道,黎印拿著鎖的手有些顫抖,好不容易鎖上,拔了鑰匙,遞給季思危:

“虎牙,這鑰匙你拿著吧。”

季思危沒拒絕,把鑰匙放進了背包裏:“走,下樓吃早餐。”

望伊伊仍待在原來的位置上,在沙發上縮成一團,看起來楚楚可憐,見眾人下來了,抬起浸潤著淚水的小鹿眼,哭得梨花帶雨:

“黎哥……你們總算下來了,我一個人待在這裏……好害怕嗚嗚嗚……”

黎印沒聽到季思危的分析,對望伊伊毫無防備,見她哭得那麽可憐,忙不迭地給她遞紙巾,真心實意地安慰她:“沒事了,別害怕。”

“嗯……”望伊伊勉強止住眼淚,抽抽噎噎地打著哭嗝,慢騰騰地問道:“你們……你們上去後……有什麽發現嗎?”

黎印說:“我們跟著腳印找到了殺死盲女的東西……”

話還沒說完,望伊伊倏地睜大眼睛,打斷了他的話:“找到了?!”

“沒見著,但我們猜它藏在閣樓裏,淩晨才會出來活動,所以把閣樓鎖起來了。”黎印拍了拍她肩膀,又道:“別害怕,它應該出不來了。”

“嗯……謝謝黎哥……謝謝你們……”望伊伊抬手抹了一把淚,露出一個堅強的笑容:“第一次離死亡那麽近,要不是你們,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別怕別怕,盲女的魂魄肯定還在這棟房子裏呢,她啊……”阿命彎了彎眼角,溫柔地看著望伊伊,用慢且柔和的語調說:“一定會保護我們的。”

不就是演戲嘛,誰還不會了。

望伊伊臉色一白,笑容有些不自然:“對……盲女姐姐一定會保護我們的。”

“還是不勞煩她來保護了吧……我們是成熟的大人了,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黎印想起盲女血肉模糊屍體,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行了,別扯這些有的沒的了,走吧,要好好吃飯,才有力氣活下去。”

“剛剛也不知道是誰,說他吃不下飯的。”阿命翹起唇角,慢悠悠地說了句。

黎印有些尷尬地蹭了蹭鼻子:“此一時彼一時麽……”

阿命:“嗬,男人。”

剛下到一樓客廳,外麵就響起了敲門聲。

阿命條件反射地繃緊身體,歎了口氣:“我現在對敲門聲已經有恐懼了。”

“應該是送早餐的來了吧。”黎印抓了抓亂成一團,像麻繩一樣的頭發,大步走向門口,大聲問了一句:“誰啊?”

黎印長得人高馬大,一臉凶相,聲音粗,字正腔圓,這麽大聲一喝,確實有點震懾的感覺。

隔著門傳來一聲低緩的,帶著濃重口音的普通話:“大哥,我是來送早餐的。”

“等著,這就開門。”

門剛打開,食物的香氣就隨著耀眼的晨曦悠悠地進入屋子裏,霸道地侵占了每個角落。

兩個提著大籃子的當地寨民手腳麻利地把食物在餐桌上展開。

香氣撲鼻的酸湯米線,外麵酥脆裏麵軟糯的糍粑,巴掌大皮薄餡大的包子,新鮮出爐的豆漿油條,色彩繽紛的野山果……

寨民大哥放下空籃子,衝他們憨厚一笑,友善地說:“你們吃完東西放在廚房就行,下次送飯來,我們再收拾。”

“好,辛苦了。”送走兩位寨民,黎印看著滿桌子美食,咽了咽唾沫,肚子很配合地“咕嚕咕嚕”地響了起來:“別的不說,這個本裏的夥食是真的好啊。”

阿命懶懶地瞥了他一眼,隨口道:“你不會也想和胖子一樣,留在這裏吧。”

黎印瘋狂擺手:“我又沒瘋,怎麽可能說瞎話。”

藏在毯子裏的小木偶忽然探出頭來,扯動季思危的衣服。

季思危低頭去看,小木頭掛在他的襯衫上,輕輕晃晃他的衣角,不知為何,他居然從小木偶毫無情緒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嚴肅。

腦海中響起一個語氣穩重的童聲:“主人,門外。”

小木偶主動示警,絕對有情況。

季思危放下筷子,抿了抿唇,目光轉向那扇敞開的雕花木門。

寨民們走的時候,沒有關門,光天白日的,他們也沒想著關。

拐角處出現一個人,晃晃****地向著屋子走來。

季思危瞳孔微微放大,他順勢看了看地上,確定那上麵確實印著一個清晰的影子後,不輕不重地說了句:“他回來了。”

“什麽東西?”黎印從美食堆裏拔出腦袋,有些茫然:“誰回來了?”

望伊伊忽然站了起來,發出短促尖銳的聲音:“是胖……哥哥!”

那道像喝醉酒似的晃悠悠的身影越走越近,跨過門檻走進客廳,正是昨晚出去抽煙後,一晚上沒回來的球服胖子。

黎印以為球服胖子一晚上沒回,肯定凶多吉少了,這會兒見他毫發無損地回來,也是一臉驚詫。

小啞巴和阿命則有些警惕地看著他。

季思危若有所思地看著球服胖子,隻見胖子目光呆滯,眼球腫脹,布滿紅血絲,眼底一抹青色,顯得表情有些陰鬱。

黎印放下包子,擦了擦手上的油漬,站了起來,擠出一個笑來:“胖子,你沒事吧?”

“沒事,我能有什麽事?”球服胖子臉上搖搖頭,臉上露出兩個酒窩:“你們在吃早餐呢?”

“嗯,剛吃上……”黎印伸手進口袋裏摸煙,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放下手,看向球服胖子,試探著問道:“你昨晚去哪裏了?

球服胖子慢吞吞地說:“昨晚我心情不好,在外麵逛了幾圈,回來的時候你們都睡了,我敲門沒有人回應,我就在附近寨民那裏睡了一宿。”

黎印眼裏的戒備少了一點點,對胖子說:“原來是這樣……那你吃過早餐了嗎?”

球服胖子緩慢地搖了搖頭。

黎印道:“那你去洗漱一下也回來吃吧。”

球服胖子揚起臉,看起來蒼白的臉上笑意更甚,就像想到了什麽特別美味的東西,有些迫不及待一樣:“我不想吃這些,我去吃房間裏的零食。”

黎印聞言皺了皺眉,忍了又忍還是勸說了句:“就是吃太多零食才會變胖的,你要克製一點啊!”

球服胖子臉上的酒窩深陷,他眯了眯眼睛,忽然喊了一聲:“黎哥。”

黎印應了聲:“嗯?怎麽了?”

“我知道了。”球服胖子的笑越發古怪:“零食,我會吃少一點的。”

黎印總覺得很奇怪,卻又說不清是哪裏奇怪,隻覺得看著胖子臉上的笑,渾身發毛。

看仔細看看,球服胖子除了臉色有點差,又沒有其他不妥。

好歹算是隊友,沒有充分理由,總不能把他趕出去。

球服胖子上樓後,季思危和阿命交換了眼神,阿命張了張嘴唇,無聲地說了兩個字:“小心”。

牆上的時針轉向了八點,族長果然準時來了老屋。

他手上捧著一個古樸的雕花木盒,顫巍巍地走進大廳,咳嗽兩聲後,用他獨有的塑料寨普問候大家:“尊貴的客人們,你們昨晚休息得如何?”

黎印見到族長後,臉色有些不好,冷哼一聲:“您說呢?!”

昨天族長故意把關鍵線索說得模棱兩可,第二天盲女就死了。

可見族長這個糟老頭子NPC,壞的很!

族長完全不受球服胖子影響,仍舊兢兢業業地說著自己的台詞:“你們看起來適應得很好。”

“因為適應不好的都涼了。”季思危表情漠然:“族長,說正事吧。”

“請,你們到這邊來。”族長臉色訕訕的,迎眾人走到會客廳後,他把手上的木盒子慎重地放在桌子上,在萬眾期待下,打開了木盒。

裏麵隻躺著一卷用紅繩捆住的黃色圖紙。

枯瘦如老樹皮的手小心翼翼地展開地圖,族長清了清嗓子,重拾族長的威嚴:“這份地圖,是我們的祖先留下來的。”

“藏寶圖?”黎印看著那張殘破的地圖,臉上表情十分糟心:“這幾個大窟窿怎麽回事?”

族長捋了捋胡子,眼睛裏透出一點小得意:“這就是我們祖先的智慧了,為了防止有不良企圖的人找到九尾廟,他把地圖重要的幾個板塊分別藏了起來。”

阿命:“因為這個,結果你們一直沒找到九尾廟,這不是智慧,是坑子孫後代吧?”

“咳咳……”族長不敢吐槽自己的祖先,忙不迭地把地圖卷起來,繼續交代:“你們需要注意的是,數百年了,這裏的地貌有了一些改變。還有,你們需要找到這三個殘缺的地圖板塊,填補上去,才能根據完整的地圖,找到九尾廟的所在地。”

季思危安靜地聽完後,溫和有禮地問道:“那第一任族長藏地圖的時候,有沒有留下什麽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