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不要你。”

蘇亦小聲地說著,這麽直白的話好羞,他說的不好意思,偷偷別過臉去。

可白夜的額頭緊緊貼著他,像可憐的大狗要他安慰,毛絨的短發?紮到了他的臉蛋,還伸手將他的臉掰過來,熱燙的掌心觸摸著他的臉蛋,不讓蘇亦轉向別處。

白夜克製著動作,沒摸,隻是這樣?貼著。

寬大的手掌下是香軟的肌膚,嬌嫩的臉蛋沁出粉色,散發?著獨屬於蘇亦的暖暖體溫,隻是這樣?貼著就很令人愛不釋手。

白夜生平第一?次生出這麽想親一?個人的欲望,恨不得把?蘇亦的臉蛋都親紅,再把?他每一?寸暖玉生香般的肌膚都含進嘴裏舔一?舔,好好彌補他們錯失彼此的歲月。

懸浮的火光發?出橙紅的光熱,在長廊上映照出公主抱動作的漆黑影子。白夜摟緊懷中人,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蘇亦是不告而別,一?直想著蘇亦究竟是有多厭煩他才會連一?句臨別的話都沒有就出國?

蘇亦出國後換了電話號碼,國內的QQ號也不上線,他聯係不上他,又不知?道他去了哪個國家哪個學校。這件事悶在他心裏打成一?個死結。直到此刻,白夜聽見蘇亦親口對他說:

[發?了QQ也發?了短信,還打了兩個電話給你]

第29節

——他沒有不要他。

曾經的死結被輕巧地解開,空洞的心瞬間填滿了,充盈著輕快的氣體,快樂得如?同?彩色氣球可以飄起來。

“你還記得是什麽時候發?的消息嗎?”

白夜的額頭貼著蘇亦的額頭,手掌貼著他的臉頰,聲音低沉又沙啞,這粘人的狀態就像被丟棄的流浪狗狗找到了失散的主人,恨不得撲到主人身上去。

“我…不記得了,大概是三月份…吧。”

蘇亦支吾著回答,白夜幾乎零距離地貼在他身上了!西裝領帶壓在他的白蕾絲婚紗上,眼神還熱切地盯著他看,像那種大狗狗歡迎主人回家。

密不可分的熱燙體溫弄得蘇亦無處可躲,這麽近的距離,他抬眸就能?看見白夜的嘴唇。蘇亦忽然冒出一?個想法,他有點怕…白夜不會真的像狗一?樣?伸舌頭來舔他…吧?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連蘇亦自己都嚇了一?大跳,這怎麽可能?呢?那麽冷酷的白神怎麽可能?會幹出這麽狗的事情?!

“現在可以…放我下來嗎?”

蘇亦輕微地晃了一?下小腿,他一?直被公主抱著,雖然被人抱著走路很舒服,尤其是穿著這麽不方便的婚紗裙,可他和白夜有這麽一?層…關係,還是不要這樣?抱著好。

萬一?真的抱出點…什麽事來,更說不清楚了。

“三月份?”

白夜不肯放他走,徑直抱著蘇亦沿教堂的長廊走去,他回想著自己的高?三時代,皺起眉:

“我丟過一?次手機,Q號也被盜過一?次,可能?正?是那個時候……”

白夜頓了一?下,認真道:“我不是故意不回你的。”

“嗯。”蘇亦:“我知?道。”

白夜又說了一?遍:“如?果我有看到消息的話,一?定會回。”

蘇亦又嗯了一?聲,對他來說時過境遷,現在說這些除了敘敘舊似乎已經沒有什麽別的意義了,可能?還有一?絲絲前男友相見的尷尬。

他從來沒有怪白夜不回複他,或者說,他本質沒有期待白夜能?回複他什麽,所以並?不在意。

蘇亦更用力地晃了晃小腿,想從白夜的懷抱裏掙出來:“放我下來吧。”

“我就想抱著你,不好嗎?”白夜放鬆了點臂膀,讓蘇亦躺的更舒服,低著頭問他,語氣難得的溫柔。

“你…!你別說這種讓人誤解的話。”蘇亦招架不住這種有點可憐的語氣,他小聲地提醒白夜:

“那個國王遊戲早就…結束了。”

忽然,白夜嗤地笑出聲:“你真的以為當年的國王遊戲,是隨機選中你和我的嗎?”

這回蘇亦怔住了。

“那場國王遊戲是我安排好的。”白夜麵不改色道:

“我早就知?道你抽的是五號,我是四號,也是我指使那個當國王的同?學說:懲罰五號和四號談戀愛,必須在一?起三個月。”

“…?”蘇亦:“”你……為什麽?”

白夜苦笑了一?聲:“這麽明?顯的問題,你還要問為什麽嗎?”

三個月的戀愛遊戲到期後,蘇亦跟他發?短信提醒他到期了,他隻能?同?意分手。

他們不是一?個班的,後來經過打聽白夜才知?道蘇亦高?三後期完全沒來上課,那時候馬上要高?考了,白夜以為蘇亦是日常去醫院了。

結果高?考後,他找遍了市裏的醫院,發?現根本沒有蘇亦這號病人。

——手機也停機了,QQ頭像永遠是灰色,無論發?多少條消息都不會回。

白夜這時才發?現自己完全聯係不上蘇亦了,這家夥平常因為社恐也不怎麽跟旁人打交道,其他同?學也都不怎麽知?道他去哪了,這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後來他動用關係去教務處查了蘇亦的學籍,才知?道,這家夥一?聲不吭出國留學了,去哪個國外大學也不清楚。

“你在QQ上找過我?”蘇亦有些敏銳地問,“什麽時候?”

白夜:“高?考完的暑假吧,你…想到了什麽?”

這回輪到蘇亦蹙起眉,那年暑假他已經在國外了,他記得有一?天怎麽也登不上QQ,好像被人盜了,不僅改了他的密碼連密保問題和手機郵箱全都換了,他沒法找回來。

想想他一?個社恐在國內也沒什麽朋友會來聯係他,在國外看病留學也不需要使用QQ,蘇亦索性?把?那隻企鵝app卸載了。

這麽一?看,事情?有點不對勁,他離開白夜時給白夜留言,白夜的QQ就被盜,手機都被偷走。

而白夜找他給他留言的時候,他的QQ也被盜,什麽消息也收不到。

如?果這是巧合,那也…太不湊巧了。

簡直就像有什麽東西在冥冥之中阻撓他們一?樣?。

“聽說……”

火把?照亮前方的路,一?身黑西裝的白家三少爺抱著雪白的新娘,在教堂的廊道裏徐徐走著,像趁著夜色散步的小情?侶。

白夜:“你去國外除了讀書,也去治病了?”

他一?直想問蘇亦一?個問題,卻問不出口:

……你現在治療的怎麽樣?了?

蘇亦知?道他想問什麽,笑一?笑:“是去治病了,結果就治進驚悚劇本殺裏。早知?如?此,還不如?不治呢。”

他簡單說了說自己的治病經曆,因為有適配的心髒移植,高?考衝刺階段他就出國了,進了醫院,結果那次心髒捐贈不順利,臨到頭時,醫生告訴他對方悔捐了。

這也能?理解,器官捐贈畢竟是大事。後來,蘇亦開始進入大學學習。

大一?結束,19歲生日過完沒多久,醫生又一?次告訴他有新的心髒捐贈配型成功,於是蘇亦辦理了半學期的休學,再次躺進醫院,被推進手術室,然後……

手術失敗,他死了,來到了驚悚劇本殺。

白夜聽完,沉默著,沒有言語,蘇亦觀察到他手上的青筋隱隱暴起,像是動怒了:

“國外的哪家醫院,給你治成這樣??”

蘇亦:“算了,心髒移植手術本來就有很高?的風險。”

他看著眼前一?米九多高?大健康的白夜,有些好奇,頓了一?下,蘇亦小心地問:

“那你呢?你是怎麽被拉進這裏的?”

在這個劇本殺裏遇見老同?學並?不是一?個好的預兆,這說明?白夜可能?也遭遇了一?些不測。

白夜一?言不發?,手中拳緊了緊,高?考後他也去了大學,但是沒能?忘掉蘇亦的事,大一?的時候他花了整整一?年,終於重?新打聽到蘇亦的下落:去M國留學了,學校M大。

他向家裏公開了這件事,家裏人極力反對,並?且斷掉了他豐厚的經濟來源。

最?後,白夜自己靠打零工賺到了去M國的機票錢。

但這些事情?說出來,顯得很刻意,好像故意要在蘇亦麵前彰顯什麽。白夜不願意說,隻是道:

“在機場,候機。”

他別開臉,像是很不好意思說這個,目光都不肯跟蘇亦對視,好半天,才說:

“去M國的飛機。”

——他來找他。

當時,隻要再有幾個小時的航程,他們就可以見麵。

那時的白夜坐在候機大廳,微閉著眼小憩,藍天下的飛機劃過雲端。

他再睜眼時,眼前不是機場、不是藍天、不是那一?張連接他和蘇亦的機票。

眼前浮出了一?行惡心的血字:

【歡迎來到驚悚劇本殺】

從此是刀與?鬼的漫漫長路,漫長的像一?場永不結束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