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意脈
李煉在半空漂浮著，麵對修羅的衝刺既不閃避也不對抗,就像是已經失去了鬥誌一般，他甚至已經閉上了眼睛。
機會……唯一的機會，就像是從沙漠中撿起唯一的一顆玻璃珠。要在這轉瞬即逝的刹那裏，抓住修羅因為攻擊而露出的唯一破綻！
死亡，近在咫尺，修羅的空爆可以無視李煉的一切防禦將其秒殺。隻要被擊中，就是毫無爭議的死亡。
李煉仿佛回到了默示錄世界的時候，當年的自己以區區凡人之身對抗一個速度力量比自己強過六倍的怪物，隻要被碰到一下就是必然的死亡。
於是，在無比接近死亡的刹那，李煉揮舞手中的鋼筋，斬出了超越自己極限的一刀。那是玄妙的，力量和心智全都完美無瑕的一刀。
可以說，正是那一刀為李煉至今為止的強大鋪平了道路。
現在，李煉用無比激昂、無比沉靜、無比凝重的意念尋求著一次新的突破。
突破“理”的極限，突破意誌的極限，無視一切瓶頸，不停的變強，更加強大，直到君臨所有世界。
在最後的1秒內，李煉強行將自己的體感時間壓縮到極限，那是比臨死前的走馬燈還要強烈的時滯感。
世界仿佛停止了，修羅的衝刺變成了慢動作，李煉竭盡心神去感知修羅的攻擊意圖——他會在什麽距離攻擊？會用什麽攻擊手段？光翼還是空爆？從什麽距離開始？多大的波及範圍？
隻有在敵人攻擊開始之前就預判其攻擊，才能從那樣可怕的攻擊裏幸免。
李煉沒有思考，他把一切交給了靈魂的本能。這數十年來千錘百煉的戰鬥本能在這一刻升華為某種更深層次的感悟。
然後，在這種玄妙的精神狀態下。李煉覺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些東西……
……那是一片白茫茫的虛無世界，很多白色細絲仿佛脈絡一般往四周延伸。其中兩團最大的，一團是自己，一團則是修羅。
李煉立即明白到那正是意念的脈絡，在“停止世界”之後，李煉看到了修羅的“意脈”。
遵循著從意脈中讀取的信息，李煉的身體在某一個瞬間不經思考的移動起來，以仿佛閑庭漫步的速度退了10米，然後……刺耳的尖嘯在李煉之前的位置響起。
空爆！李煉躲過了？
不！
“……”
血，從斷臂中流出來。到底退慢了多少秒？0.01秒？還是0.001秒？因為微不可查的渺小錯誤。李煉失去了自己的左臂。
肌肉一陣蠕動，傷口被強行壓縮，止住了血流。李煉連一絲絲痛苦的神情都沒有，他隻是依舊靜靜站著，簡直像是個迷路的少年，臉上甚至帶著一絲迷茫。
蒼白色的世界裏，李煉的體感時間依舊被極限壓縮著，斷臂的劇痛被分解到這近乎無盡的時間裏變得不值一提。
不知不覺，李煉開啟了紅魔狀態。靈魂之理被推進到一個新的高度。
於是，修羅的“意脈”變得更加清晰了，那些意念的細絲向著虛空深處鋪展，用他們無聲的形態勾畫出修羅下一刻的動作。
在攻擊到來之前。意念的脈絡已經將他的攻擊預演了一遍，那是在充斥著雜亂信息的現實世界裏絕對無法察覺到的“思維的呼吸”，然而。李煉憑借自己已經領悟到最高層次靈魂之理洞察了一切。
再一次，李煉嚐試從“意脈”中讀取敵人的攻擊信息。
“空爆。2.182秒後發動，直徑40米。圓心在背後5米處。”
沒有任何過程，李煉觀察著修羅的意脈，於是得出了這個結論。
再一次，奇跡降臨了。
李煉的身體以精確到小數點後兩位的誤差，在修羅發動攻擊的瞬間往前移動，以風之理推動身體移動到距離空爆破壞範圍隻差1毫米之差的位置。
刺耳的尖嘯緊貼著耳邊響起，李煉身後直徑40米範圍的所有物質全都坍縮成一小坨中子星物質。
而這一次，除了幾根發絲，沒有任何屬於李煉的東西被卷入其中。
一瞬間，修羅的意脈出現了大幅的變動。李煉從中感受了強烈的驚訝和不解，在瞬間的遲疑之後，第三次攻擊降臨了。
“第三次攻擊，空爆，1.180秒後發動，直徑30米，以我為圓心。”
意脈在虛空中蔓延，李煉移動著軀體，以看似遲緩，其實快絕的速度往那唯一的，最正確的位置移動。
尖嘯，風暴，鮮血。
這一次略有偏差，李煉失去了斷臂上的一大塊血肉。
即使可以讀取意脈的信息，但是身體的速度終有極限，對身體的控製不可能如同意念那般精準。
但是，此刻李煉依舊來到了“最正確的位置”。
“第四次攻擊，空爆，1.21秒後，直徑40米，以我為圓心。”
不知不覺，滿身鮮血、狼狽異常的李煉卻揚起了越來越濃烈的笑意，這種與死亡共舞的快感讓他對意脈的讀取更加清晰，那種來自靈魂的激昂和戰意讓他確信自己可以實現某種巨大的突破。
第四次空爆，來了！
移動，用狂野的力量在近乎靜止的時間裏拖曳著沾滿鮮血的軀體，李煉緊握著閻魔刀和魂響劍，以決絕的意誌前往這次漫長攻防的終點。
尖嘯，貼著耳朵，躲過了！
然後，修羅機甲近在眼前！
——揮刀，斬落！
“閻羅雲切！”
那是極限狀態的一斬，空間之理和風之理相結合的可怕攻擊，比之前的一擊強出兩倍以上。
但，隻刺入了，2毫米。
“意料之中。”
麵對這近乎絕望的戰局，李煉的戰意反而愈加高昂。
在這與死神共舞的數秒內，李煉看到了存在於自己身上的某種“可能性”。
新的突破，新的領域，新的力量。李煉本以為自己將要陷入漫長的瓶頸期，卻沒想到這麽快就找到了新的方向。
“修羅，我要感謝你。”
從無邊沙漠中撿起一顆明珠，隻為了在敵人身上留下一道刻痕。付出和回報完全不對等的戰鬥，卻讓李煉覺得這樣就好。
懷著對敵人的敬意，李煉專心致誌的沉入這場漫長而可怕的死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