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多年以前的舊梗同樣好用
楚軒、阿爾戈、桐子和莉法四人在互相認識了之後，便離開了怒罵啼哭聲不斷的廣場，在城中尋找著可以讓他們好好地坐下來談話的地方。
一路上，說話比較多的是情報商阿爾戈和資深女玩家桐子，楚軒除非別人問到他，幾乎很少主動發言，而莉法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好像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擔憂。
“莉法，莉法……”
不知不覺地，楚軒就悄無聲息地從阿爾戈和桐子中間抽身而出，移動到了莉法的身旁。
他叫了莉法的遊戲id幾次都沒有得到回應，於是順理成章地直接喊了這個沉默少女的名字：
“直葉，你在想什麽？”
“哎？啊……”
果然，這個貌似不玩線上遊戲的女孩子還無法將自己的遊戲id和自己這個人聯係在一起，而當有人喊到她的名字的時候，盡管她腦子裏在想著別的事情，卻可以本能反應過來。
“楚軒（桑）……你……”
驚覺到楚軒竟然初次見麵就親密地直呼起了自己的名字——不是遊戲中的假名而是起名，直葉在詫異之餘還感覺稍微有些害羞。
不過楚軒卻是一副“我是初來乍到的外國人，不懂日本人的規矩”的樣子，若無其事地繼續對她說道：
“直接叫我楚軒就可以了，我還不習慣聽到自己的姓名後麵帶上敬語。
我剛才叫了你的遊戲id兩次，可是你都沒有反應，所以我就直接叫了你的名字。
桐穀直葉。這應該就是你的本名吧？”
“啊……是的……”
聽了楚軒的話，桐穀直葉輕易地放下了戒備。隻不過是因為麵對著比自己大許多的陌生的外國人，所以才仍然有些拘謹。
“叫你‘直葉’可以吧？你還沒有將‘莉法’這個遊戲id當作自己的名字。”
“啊……是的……”
“就叫‘莉法’就可以了。隻要多叫幾次我妹妹自然就會熟悉了。
請你不要找借口接近我妹妹好嗎，我可不是網遊菜鳥，你在打什麽主意我很清楚。”
就在楚軒即將成功地獲得直接稱呼桐穀直葉的名字的許可時，正在和阿爾戈討論應該如何更安全、更有效率地在這個《神之領域》的世界裏升級的桐子突然轉過了頭，麵無表情地替她妹妹做出了回答。
身為資深玩家的她，見識過了太多使用各種理由來接近女性玩家，欺騙她們感情的男性玩家——當然也有偽裝成女性玩家，反過來騙錢騙裝備的“人妖”，因此她本能地就懷疑起了楚軒的動機。
“雖然在網遊的世界裏。大家的習慣都是稱呼彼此的遊戲id，但在這個世界裏，我認為每個人還是使用自己最熟悉的稱呼比較好。
在平時，就算因為不習慣被人稱呼自己的遊戲id，在別人叫了好幾聲之後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喊自己也沒有什麽關係，不過在戰鬥的時候，反應變慢就意味著危險變大。
——尤其是在緊急關頭，反應速度最快的稱呼一定是自己十幾年來聽慣了的那個稱呼。
當然，對於已經習慣了在戰鬥的時候互相以遊戲id或外號稱呼的資深玩家們來說。稱呼遊戲裏的名字反而比稱呼本名的反應速度更快，在遊戲裏突然被人用本名稱呼倒有可能讓他們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楚軒麵無表情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鏡，給自己剛才的行為找了個十分冠冕堂皇的理由。
在現實中隻是一個普通遊戲宅的桐子不知道應該如何反駁楚軒的話，她的表情陰晴不定地變幻了幾次。然後才十分勉強地轉過了頭去，若有所指地警告了楚軒一句：
“這……哼……雖然這隻是個遊戲，但你最好不要有什麽奇怪的想法。”
“放心吧。我對你的妹妹沒有什麽想法。”
楚軒非常嚴肅地對桐子說道，就算是對網絡戀愛這種行為相當警惕的桐子也能夠感覺得到。這個始終冷淡如冰山一樣的男人心裏絕對是真的這麽想的。
嘛……因為桐穀直葉並非“任務”所圈定的攻略目標嘛。
得到了桐子的認同之後，楚軒再次轉向了她的妹妹桐穀直葉。語氣淡然地問道：
“你剛才在想什麽？擔心以後的生活嗎？”
他的聲音雖然毫無抑揚頓挫，平淡得讓人聽過三秒鍾之後就會忘記，但卻好像有著能夠安撫人心的奇妙功能，直葉在猶豫了十幾秒鍾之後，還是決定回答楚軒的話。
畢竟，剛才正是因為這個眼鏡反光的“大哥哥”的介入，才使得她的姐姐平靜了下來。
——雖然有些丟臉，但有著六年的劍道修習經曆的她，在突然遭遇這種恐怖事件的時候，一下子變得不知所措起來，心裏害怕得隻想哭。
“那個……我想到了在‘外麵’的爸爸和媽媽，他們現在一定非常擔心我和姐姐……”
直葉低著頭，眼睛裏又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但是她卻堅強地抿著嘴唇，不讓淚水從眼眶裏流出來，一如她在接受爺爺那相當嚴苛的劍道訓練時一樣。
在旁邊“專心致誌”地和阿爾戈討論語氣奇怪地頓了一下，然後又若無其事地繼續起了自己剛才的話題，而更遠處的阿爾戈也好像什麽都沒聽見似的，認真地傾聽著桐子的話。
直葉擔心的事情，正是她們……應該也是所有被困在這個虛擬世界裏的所有玩家都擔心的事情，但不管是桐子還是阿爾戈都有意無意地在回避這個話題，因為提起這個話題隻能讓她們徒增煩惱罷了，她們現在對外麵的世界完全無能為力。
“如果你不想讓父母因為你們的大腦被微波破壞掉而更加傷心的話，那麽就要冷靜下來，並且好好地活下來，一直堅持到我們重新回到現實世界的那一天。
——你還記得在學校時進行過的火災、地震避難演習嗎？
現在我們同樣也是處於災難之中——就像是被困在某個商場的地下一層裏一樣，這個時候隻有冷靜地進行自救才能活下去，慌亂隻能讓自己和別人都死得更快。”
楚軒沒有安慰直葉，因為“外麵”的事情是她根本控製不了的，這會使得任何勸慰都變得空洞無力；但是“自救”卻不同，這是她自己能夠控製的事情，隻要她做得足夠好就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
——楚軒的這番話並不隻是說給直葉聽的，旁邊那兩個心不在焉地進行著討論的女孩子，同樣也是他鼓勵的對象。
而事實證明，楚軒的鼓勵還是很管用的，不管是直葉，還是桐子和阿爾戈，眼睛裏都多出了幾分神采。
雖然在地震時被困在商場的地下其實要比被困在虛擬世界裏更加危險，但對於這些早已經將地震時的避難要領訓練成了本能的日本人來說，把現在當作發生地震，反而更容易讓她們恢複冷靜。
“楚軒說的對，最危險的時候其實已經過去了，既然我們現在還活著，就說明我們的家人並沒有強行拿掉我們頭上的nervgear。
而且這個遊戲裏又有‘安全區’，隻要呆在安全區裏就絕對不會發生危險，所以我們現在的情況比經曆了大地震之後還要好得多，起碼不必擔心生存的問題。”
身為二十多歲的“大姐姐”，阿爾戈這個時候十分配合楚軒，故意裝出了一副振奮的表情，試圖將直葉和桐子的想法往更加樂觀的方向引導。
“沒錯，被困在這個世界裏的玩家有三萬人之多，這第一批獲得了nervgear的玩家裏，除了一部分幸運的普通玩家之外，更多的是各大公會和有名的獨行玩家，可以說都是遊戲界的精英。
將這些精英組織起來打boss，將普通玩家組織起來升級、練生活技能，不要總想著越級打怪，把升級的速度放慢一些；以穩為主，等級別夠高了，信息收集好了，各種保命的技能或道具也夠多了再推boss……隻要小心一些，就算一個人也不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桐子這個時候也用自己的方式，僵硬而笨拙地試圖鼓勵她的妹妹，不過直葉並沒有聽懂她口中的那些遊戲術語，仍然是一臉迷茫的表情。
但是大家那信誓旦旦的樣子，讓直葉也受到了感染，當然，完全不擔憂害怕是不可能的，可她的心中卻也生出了幾分信心，感覺在一片黑暗的未來中可以看到一些光明了。
“我們……都能活下去吧？”
直葉的聲音稍微有些顫抖，但這並非單純的疑問句，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充滿了渴望——渴望其他人在此時能夠給予她肯定的答複，告訴她“我們一定都能活下去”。
“放心吧，你們不會死。”
楚軒麵無表情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鏡，語氣十分肯定地說道。
“因為我會保護你們。”
他那高大的身影沐浴在夕陽的餘暉之中，堅毅的側臉熠熠生輝，讓直葉和桐子覺得有些過於炫目。
即使是已經二十多歲了的阿爾戈，也覺得自己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不少。
——話說，她們應該都沒看過《eva》這部年代十分久遠的動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