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我願意相信你，一直到死
“既然這樣那就上吧！反正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不是！
在這裏發呆隻會讓巨人越來越多，東躲西藏的話，等剩下的壓縮氣體用盡也難逃一死，幹脆趁現在拚了！”
在艾倫的“激勵”下，康尼也破罐子破摔似的大聲吼道。
這個總是喜歡耍小聰明的少年在這關鍵的時刻難得地真聰明了一把，麵臨生死關頭的時候，除了拚命之外沒有任何能夠僥幸得存的方法，即使是“妙計”，卻也少有不需要以有死無生之覺悟奮勇作戰就能成功的。
“那麽，我命令：
所有人迅速地重組成三人小組，務必嚴格遵從指揮，不得擅自移動。”
不需要眾人的推舉，也不需要和任何人爭奪指揮權，楚軒順理成章地站了出來，將指揮官的職責攬到了自己的頭上。
但是所有人對此都毫無異議，就算某些在心裏仍舊歧視楚軒的“華人”身份的，又或者隻是單純地對楚軒的能力羨慕嫉妒恨的人，也不覺得在場的這些人中還有誰能夠帶領大家成功地奪回氣體補充室。
如果連楚軒都不行的話，那麽其他人就更不行了！
“赫裏斯塔，你願意相信我嗎？一直到死都相信我。”
在重新組成便於正麵格鬥的三人小組的時候，楚軒竟然難得地用好像稍微帶著點溫柔的聲音如此對赫裏斯塔說道。
在毫無心裏準備的情況下聽到這樣的話，讓赫裏斯塔突然覺得心髒劇烈地跳動了起來，明明這並非什麽甜言密語，也沒有讓她感覺麵上發燒，但不知為何，少女的某根心弦卻被觸動了。
好像天使一樣可愛的金發美少女睜大了眼睛，定定地注視著這個一直“觀察”了自己三年，也一直強行指導了自己三年，並在今天終於讓自己產生了無比強烈的心動感覺的怪人，然後輕輕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認真地對他點了點頭。
“我願意。
楚軒，我願意相信你，一直到死。”
“赫裏斯塔……”
身為赫裏斯塔的同性好友，這三年來和她在一起的時間甚至比楚軒還要長的尤彌爾相當難以置信地望著赫裏斯塔的臉。不知道明明好像一直都對楚軒沒有什麽感覺的赫裏斯塔，現在為什麽一下子就被楚軒給迷惑住了。
楚軒對赫裏斯塔點了點頭，然後麵無表情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鏡，語氣平靜地對她說道：
“那麽，在到達攻擊地點之後。你就立即將你的氣瓶拆卸下來，然後和尤彌爾抱著氣瓶跟在我身邊。
當我的壓縮氣體用盡之後，你需要迅速地為我更換氣瓶，尤彌爾則暫時頂替我的位置。”
“喂！你這要求……”
聽清了楚軒的話，尤彌爾張大了嘴，用比剛才還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楚軒那張萬年不變的撲克臉，完全無法相信他竟然會向赫裏斯塔下達這種命令。
拆卸了氣瓶，赫裏斯塔就完全沒有辦法使用立體機動裝置逃生了，她隻能將自己的命運寄托在大家成功地奪回氣體補充室上——如果每個人都能夠安全地卸下氣瓶補充壓縮氣體的話，赫裏斯塔卸不卸氣瓶也就無所謂了。
就算楚軒能夠帶領大家成功奪回氣體補充室。可是如果在作戰時有個什麽閃失——比如有“奇行種”突然直衝過來，又或者是巨人太多，大家需要先後撤一下，將巨人分散開再殺之類的情況，赫裏斯塔或許就看不到成功的那一幕了。
尤彌爾真不知道楚軒為什麽能夠毫不猶豫地將自己喜歡的人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之中，如果喜歡一個人的話，不是應該希望她遠離危險才對嗎？
——就像三笠對待艾倫的態度一樣。
“沒關係的，尤彌爾，我相信楚軒。”
看到好朋友臉上的擔心和憤怒，赫裏斯塔露出了而又善良的笑容。阻止了打算繼續向楚軒發難的尤彌爾。
“我明白的……即使楚軒一直照顧著我，給了我比所有人都要多的指導，但我卻仍然隻能拖他的後腿。
尤彌爾也是，如果不是為了陪著我。早就可以接受更高強度的訓練了。
而且為了讓我有機會前去憲兵團，原本應該能排到第十位的你還特地隱藏了一部分實力——這些我都知道的喲，因為我可是你的好朋友嘛，怎麽可能不清楚你真正的實力。
我真的是一個非常非常普通，也要非常非常沒用的平庸女孩，就算再怎麽努力。也隻能勉強跟上大家的腳步。
但是在這種所有人都必須竭盡全力的時候，我能夠幫上大家、幫上楚軒的也隻有這個了。
不管怎麽說，像我這種人仍然能夠對大家有所幫助，這讓我感到非常開心。
——而且我相信，楚軒一定能夠保護我，並成功地帶領大家奪回氣體補充室。”
“赫裏斯塔……”
赫裏斯塔的話，讓尤彌爾和其他悄悄豎起耳朵偷聽這邊的對話的訓練兵們都不由得為之動容。
如果要說成績的話，他們之中隻有九個……算上隱藏了實力的尤彌爾，隻有十個人排名比赫裏斯塔更高，但倘若被楚軒要求犧牲的是他們，他們能夠像赫裏斯塔這樣，毫無怨言地獨自接受這麽危險的命令嗎？
“不患寡而患不均”，剛才大家一起被編入中衛部迎擊巨人的時候，就算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讓他們用生命來拖延時間，但是因為所有人接受的都是同樣的命令，所以誰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公平的，可如果這種幾乎必死的命令僅僅下達給他們個人的話……
難道普通人的第一反應，不應該是“憑什麽是我去送死”嗎？
大義什麽的都是扯淡！
憑什麽為了大部分人的生命，一小部分人就必須要被犧牲？問過這一小部分人的意見了嗎？
倘若下命令的人被歸進了“一小部分人”裏麵，他還會這麽說嗎？
是誰又規定弱者就必須首先被犧牲，所有人都宣揚的美德難道不是“尊老愛幼，女士優先”嗎？
如果真的有傻瓜願意為了那些和自己根本不相幹的人而犧牲，就正好讓那些傻瓜高高興興地去犧牲唄，但卻不能強迫某些人做出犧牲的吧！
“赫裏斯塔……和我比起來，你的實力已經比我強得太多了，所以讓我把氣瓶讓給楚軒使用吧。
之前的戰鬥中我更多的隻是負責指揮，剩下的壓縮氣體大概還有五分之三。”
傻瓜出現了，盡管臉色有點發青，聲音也明顯地在顫抖，但阿明還是當著大家的麵做出了這個決定，同時也等於決定將自己的性命置於一個非常的境地中了。
而除了阿明之外，一時間甚至沒有第二個人再出聲。
許多有勇氣這麽做的人很清楚自己的職責是利用好自己的氣瓶中剩餘的壓縮氣體快速消滅營地外的七至十五米巨人們，然後再突入氣體補充室與三、四米的巨人們正麵肉搏。
許多“應該”這麽做的人，卻又都覺得自己的實力比另外“一部分人”更強，還能夠承擔“更加重要的責任”，所以不應該將氣瓶讓給“別的人”使用。
“阿明，記住你的職責。”
這個時候，楚軒麵無表情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鏡，淡淡地教訓了阿明一句。
楚軒曾經多次對他強調過指揮官的重要性，“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作為楚軒之外最優秀的指揮人才，他的性命比這裏的絕大多數人都更加重要——這一點他自己應該是十分清楚的。
“我……”
阿明楞了一下，然後相當羞愧地低下了頭，不知道是對楚軒還是對赫裏斯塔小聲地說了一句：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