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你喜歡我嗎？”“當然，我喜歡你。”
“楚軒，那個……怎麽樣？”
等楚軒從冬月副司令的辦公室裏出來之後，一直守候在外麵的黑貓立即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地看著楚軒的臉色詢問道。
在她看來，楚軒一定是被冬月副司令嚴厲地批評了一頓吧，肯定比被教導主任叫到訓導室去批評還要恐怖，不過楚軒的臉色還是一如既往地平靜。
“不必擔心，冬月副司令隻不過和我聊了會兒《超級機器人大戰》裏麵的事情。”
“騙人吧？雖然冬月副司令看起來很和氣，但他怎麽可能什麽都沒說。”
黑貓的眼睛裏立即流露出了不肯相信的神情，這年頭……看來說真話反而沒有人會相信。
“有句俗語叫‘響鼓不用重錘’，我自己對自己所犯的錯誤心裏有數，冬月副司令自然就不需要特地訓斥我一番。
而且這件事情大家心裏其實也都有數，所有人都清楚‘上級’不可能真的對我進行什麽實質性的處罰，所以作為‘上級’的冬月副司令所需要做的也隻是表現出一個姿態罷了。”
楚軒麵無表情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鏡，三言兩語就將這其中的“官場智慧”剖析得清清楚楚，讓黑貓這種十分缺乏人生經驗的年輕人也輕鬆地聽懂了。
“呃……大人的世界真是太複雜了……”
黑貓抬起手抹掉了額頭上的汗珠，然後十分不解地問道：
“你明明是一副完全不通人情世故的樣子，但為什麽卻對這些道道這麽清楚？”
“我怎麽可能不清楚，如果不了解人心的話，根本就不可能計算人心的吧？”
眼鏡反光的楚軒反問了黑貓一句，接著又語氣淡然地自己揭穿了謎底：
“隻不過是沒有需要罷了。
我有足夠的能力無視所謂的‘人情世故’，讓其他人自覺或不自覺地按照我的計算去行事，那麽自然就沒有必要將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這上麵。
而且如果一定要說主觀原因的話……”
說到這裏，楚軒頓了一下，然後難得地做出了有些含糊的回答。
“大概是因為我不喜歡那樣做吧。”
楚軒的答案已經違背了“利益最大化”的原則。如果是真正唯利益是圖的人，雖然不是說他們就絕對不會考慮喜不喜歡的問題，但是在個人的好惡之前，他們優先考慮的絕對是利益最大化的問題。
如果隻要奴顏婢膝就能夠輕鬆地達到目的。那麽楚軒會痛痛快快地扔掉自己的節操，變成一個無比卑劣的人嗎？
但如果不拋棄尊嚴的話，他想要達到目的所需要付出的“成本”卻要大得多，即使以“楚軒的智慧”也不可能將這成本壓縮到比放下身段說兩句自輕自賤的話更低呢？
不過，聽到楚軒這樣回答。黑貓卻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感覺心裏麵一直存在著……或許是從“前世”就一直存在著的那一丁點兒始終無法安穩下來的地方，也終於變得可以安心了。
她一直在注視著楚軒，一直一直、從“前世”起就一直注視著楚軒，但即使如此，楚軒對她來說卻依然是容易理解卻又難以捉摸的，明明白白卻又迷霧重重的。
明明楚軒比任何人都簡單，但黑貓卻總覺得自己根本無法把握住他那比任何人都複雜的大腦中的想法，而楚軒自己也很少將自己的所思所想表達出來，不僅僅是吝於言語。表情、動作、語氣……為了盡量減少信息的泄露，他一直將自己偽裝成了一個機器人。
雖然黑貓不清楚這麽做到底是不是必要的，但她總覺得這種情況是不對的，無論麵對誰都要盡可能地隱藏信息，是因為嚴重缺乏安全感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
盡管黑貓不懂心理學又或者是別的什麽學問，可是她卻仍然能夠隱隱約約地感覺得到，並暗自為楚軒擔心。
不過現在她稍微明白了一點兒，她所喜歡著的楚軒並不是一台人形計算機，而是一個和大家一樣擁有“喜歡”和“討厭”這種或許非常不講道理的、非常任性的感情的人類。
可能楚軒的感情天生就這樣淡薄，也可能是因為他有著什麽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不得不盡量避免泄露任何信息的理由，但即使如此，他的感情也依舊是存在的。
不知為，黑貓突然覺得自己的鼻子有些發酸。眼眶也變得濕潤了起來，為了避免出醜，黑貓用力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了邪惡而又妖豔的笑容，主動轉移了話題。
“呐……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雖然黑貓看起來明顯“不懷好意”，但楚軒卻好像沒有察覺到她的“險惡用心”。毫無防備地點了點頭。
“你喜歡我嗎？”
相當讓人臉紅害羞的問題就這樣異常順利地從黑貓的嘴裏蹦了出來，也許這個問題已經在她的內心最深處埋藏了許久，但是因為對楚軒的不確定，她一直沒敢問出這個問題。
不光是黑貓，言葉、冴子、沙耶、春日、虛子……還有許多許多的女孩子也一定都是這樣的吧，在進入了主神空間之後，在得知自己隻是楚軒的“攻略目標”之後，她們對楚軒的愛並沒有改變，可是楚軒的“愛”呢？
或者說……總是麵無表情、沉默寡言，除了科學研究之外好像對什麽事都沒有興趣的楚軒，真的也會有“愛”這種感情嗎？
“……”
麵無表情的楚軒沉默了許久，終於在黑貓那微微顫抖著的目光中抬起手推了下反光的眼鏡，然後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當然，我喜歡你。”
“！！”
黑貓臉上那勉強維持著的妖豔笑容瞬間凝固住了，然後她的身後好像出現了盛開的櫻花樹林的幻影，但是這幻影卻迅速地染紅了少女的雙頰，讓她的俏臉變得比櫻花更加嬌豔。
“那、那個……”
手足無措的黑貓心中慌亂不已，“呯呯呯”地跳個不停的心髒擾亂了她的思維，讓她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是好。
這個時候她應該露出完美的微笑，然後默默地流出兩行欣喜的眼淚什麽嗎？
不過說實話，她現在反而沒有剛才那種眼眶濕潤的感覺了，而且心裏也沒覺得特別開心，最多隻能說是有一種平淡而安穩的喜悅，就好像楚軒的回答是理所當然的，早就在她的預料之中一樣。
——明明她的心髒跳得那麽劇烈，但她的內心卻無比平靜安寧，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令、令人害羞的台詞禁止！”
黑貓的視線四下遊移了一番之後，有些不好意思地將頭扭向一邊，並鬼使神差地使用某著名台詞吐槽了楚軒一句，而她身後的櫻花幻影也瞬間崩碎成了許多櫻花色的碎片，如同一陣花瓣雨似的灑落到了地上，並迅速地消失無蹤了。
這個時候，指責黑貓才是率先挑起這個肉麻話題的罪魁禍首是相當不智的，身為絕世智者的楚軒當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於是他將腦袋稍微偏轉了一個角度，用一如既往平穩而無抑揚的乏味聲音對旁邊的什麽人說道：
“麗，你回來了。”
“是。”
“！！！”
聽到了楚軒和綾波麗之間的平靜對話，黑貓吃驚地扭過了頭，向自己沒有注意到的另一邊看去，已經重新換上了校服的綾波麗果然就站在距離她與楚軒不遠處的地方，隻是不知道這個麵無表情又沉默寡言的三無少女是從什麽時候起便站在那裏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