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瘋狂……偏執症患者

大客車行駛在山間的道路上,沿途的風景單調而令人感到乏味。重複的如同電線杆一樣間距相同的樹木令人昏昏欲睡,張成的心也如同這單調的景色一樣,死寂而痛苦。

這倒不是他剛剛經曆了什麽慘痛的事情,而是後麵的路程的痛苦讓他越想越鬱悶。

剛剛考完高考的他被父親大人勒令,必須回鄉下老家看望爺爺奶奶一趟。對於一個離不開現代化生活的青年來說這無疑是一場酷刑,但是有言在先的他實在不能拒絕這次行程。現在心裏一直後悔為什麽當時答應放假一定會回去一次呢。

爺爺家住在山裏的寨子中,一會到了離寨子最近的縣城後還要去看看有沒有車子願意進去,若是沒有,自己還得走進去。一想到要徒步近二十公裏,張成心中一陣抽搐。

“當時為什麽嘴賤啊,裝什麽大瓣蒜,說得這麽爽快,現在死慘了”張成越想越氣不過,簡直想給過去的自己一大嘴巴。

就在張成胡思亂想的時候,車身突然傳來了一陣顫抖,仿佛撞上了什麽東西。緊接著,車身開始不規則的擺動,左右搖晃,將一車的人都甩得東倒西歪。

張成被甩到玻璃窗上,臉和玻璃來了個親密接觸。心中不由得大罵,“他親娘的,那個缺心眼的開的車,腦袋裏灌屎了不是……”

他心裏還沒罵完,就聽見前麵傳來了驚呼聲,“司機暈了,有沒有會開車的人啊?”

張成心中一緊,忙起身一看,隻見那司機臉色發白,一臉痛苦的樣子摔倒在車上。這種幾乎隻在電視上才會發生的情景令張成愣了楞,這種戲劇性的事居然會被自己碰上?這啥雞巴人品?

不過很快就有一個中年男子上去試圖控製客車。這男人倒也不含糊,一把抱開暈倒的司機,坐上駕駛座,一把抓緊方向盤,迅速把車扭回了正道。虧得這一段路全是直線,不然這一車全見閻王去了。

就在眾人鬆了口氣的時候,一件更戲劇性的事發生了。開車的中年男子剛準備停下車子,等待救援人員來處理這件事情,但一踩下刹車,臉色就是一變,“快打救援電話,這車刹車壞了!”

客車上眾人的臉色都全都發青,誰都明白客車刹車壞了,估計這一車人都活不了。客車現在走的是盤山公路,刹車失靈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從山上摔下去。置於救援人員,說實話,他們除非真有龍組的人在,不然根本來不及。

張成聽到這個消息後,心中大罵老爸不人道,非逼著自己來老家,現在兒子估計就要躺棺材了,不知道他老人家會後悔不。

張成心裏也清楚這事隻能怨自己倒黴,心中胡思亂想隻是為了分散些壓力,不至於像周圍的人一樣陷入混亂中。

周圍還有幾個帶著孩子的,現在孩子統統被嚇得哭了,“哇哇”的哭聲和乘客的罵聲混雜在一起,攪得張成頭疼。

張成越想越煩,越想越絕望,聽到這些孩子的哭聲,心中暗罵,“他姥姥的,老子一刀一個殺了他們算了!”

忽然,一個靈感從張成腦子裏蹦出,“刀,對了,老子包裏麵還有刀”

張成老家寨子後麵就是一片大山,有一塊爺爺種的竹林,往山上的路上灌木和雜草胡亂地生長。老家為數不多的樂趣之一就是爬山,為了對付這些灌木和雜草,以及為了滿足自己身為生存狂的癖好,張成特意在網上買了兩把開山刀。現在心中想起,說不定可以砸爛車窗跳出去。雖然跳窗肯定會受傷,甚至直接喪命,但是總比待在車裏等死好。

想到就做,張成伸手往包裏一掏,一把厚實的開山刀就拿在手中。把兩個背包一個掛在胸前,一個掛在背後,一會兒跳車也有些防禦措施。

周圍的人都注意到了張成的行為,張成卻也沒有空理會他們,從胸前的背包中掏出兩圈衛生紙包住右手,張成抓緊了開山刀,奮力一刀劈了下去。

這客車是輛空調車,車窗玻璃都比較厚,張成不知道打不打得破,一來就鼓足了勁劈了下來。

“鐺”的一聲響,張成隻覺得手掌心傳來了一股劇烈的反震的力道,隔著兩圈衛生紙也震得手掌發麻。

再一看玻璃窗,張成心中不由得叫了一聲好。這奮力一劈之下,那玻璃窗也裂開一個口子,絲絲涼風從這個小口中吹了出來。

張成這一番行動自然令旁邊的人眼睛一亮,但正如魯迅先生所說,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中國人的。這時候誰先砸開出口自然是誰就可以先離開,這車保不準什麽時候就得翻車,一些人就動起了鬼心思。

“兄弟,刀借給我用下。”一個二十五六的西裝革履青年,一伸手,就準備拿走張成的開山刀。

不得不說這青年抓得這時機特別好,此時張成右手反震得生疼,刀握得不是很緊,若是被他握住刀,張成鐵定搶不贏他。

張成見這打扮得斯斯文文的青年居然趁火打劫,心下惱怒至極,將開山刀翻手一轉,一刀就往那青年手上削去。

張成手掌發麻之下自然用力不大,但刀畢竟是刀,肉掌怎麽抵擋。這一刀剛好削在手背上,張成惡毒地將刀又一轉,直接從這個青年手上剜下一塊肉來。

“啊啊啊……”青年捂著右手慘叫不已,鮮血從他的右手不斷湧出,周圍的人看到出了流血事件,不由得紛紛退了幾步。隻留下青年一個人在那裏哀號。

“呸!”張成吐了口唾沫,眼神略帶癲狂地掃視著周圍的人群。但凡被他盯住的人莫不感到一陣心裏發寒,眼前這主要是突然來一刀,誰也受不了。

“哼”張成冷哼一聲,開口說道:“老子現在就劈開這窗玻璃,一會兒大家一起跳車,要是誰他媽的敢再亂動,老子就直接砍死他!”

一群人也不做聲,算是默認了,這個時候誰也不敢說話,人的本質在生死之間顯得如此的惡心。

張成又不屑地掃視了一眼,見自己震懾住了他們,就準備轉過頭去劈窗。還沒轉頭,就瞥見剛才被他剜肉的青年正用一種怨毒的神色看著他。

張成心中一驚,隻怕這家夥已經恨上了自己,要是一會兒自己劈窗時這混蛋給自己來一下就慘了。幹脆現在直接打暈這家夥,讓他死在車上算了。一邊想一邊又將另一把刀拿在手中,以防萬一。

其實人家被他來了那麽一下,心裏哪敢再動彈,完全是張成心裏在作祟。張成一直不知道自己患有嚴重的偏執型人格缺陷,總是在心裏一味地懷疑別人,擔心別人害他。而且做事喜歡一條道走到黑,不撞個頭破血流絕不罷休。

且先不管張成的心理疾病有多重,總之眼前的這家夥倒黴透了。他剛一轉身,就聽見背後傳來一聲破風聲,這青年心中警兆突生,暗道不好,身體猛地一伏在地上,就躲開了這一刀。

他回頭一望,見是張成向他揮刀,也沒注意張成是用刀背砍來,心中大駭,腳下亂踢,竟有一腳踢到張成的手上,踢飛了開山刀。

“咣嘡”一聲,開山刀好死不死的落在青年的手邊,這青年翻手就準備抄起開山刀。畢竟隻是十九歲的青少年,張成見此情景一下慌了神,也沒想到踢開開山刀,而是反手就把左手上的開山刀紮了下去。

“啊啊啊……”又是一聲慘叫,張成回過神來時刀已經插入了青年的心髒,捅了個透心涼。

青年不甘地張了張嘴,手指著張成似乎想說些什麽。但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臉龐扭曲的死去了。青年的血噴在張成的臉上,濃濃的血腥味刺激得張成一陣惡心,殺人後殘留在手中的溫度帶給他一種異樣的觸感。如同撫摸著兩棲動物一般,細膩光滑而又惡心。

張成張了張嘴,想要吐出些什麽,卻又吐不出來,身上猶如萬蟻噬身一般,令他躁動不安。恐懼和惡心過後又是一種深深的後怕。

“啊啊啊,殺人了,殺人了!”周圍的旅客尖叫著,仿佛想吐出自己對死亡的恐懼。混亂的聲音刺激著張成的心裏,令他感到一陣頭暈,“怎麽辦?這回我殺了人,完蛋了,老子不想坐牢啊!”對於法院和監獄的恐懼盤旋在張成的心中,但同時偏執症又給他帶來了另一種思想,“要是沒人告發我的話就沒事,幹脆讓他們都死在車上。劈碎窗子先跳下去,然後下來一個殺一個,反正債多不怕癢。”

就在張成剛下定決心,抄起地上的雙刀,轉身過來的一刻,一陣失重感傳來,令一車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向前傾倒,客車竟然在這個時候從公路摔了下去!

“你們這群混蛋,一點都沒考慮到我,一起去死吧!”一個暴躁的聲音從車頭想起,隻是瞬間,張成就明白了為什麽車子掉下去的原因。就算所有人都跳車了,最後在開車的那個人幾乎還是必死的命運,這家夥居然拖著全車人去死。

“混蛋啊!”

“王八蛋,你個賤種!”

“操,你個爛貨,老子先殺了你!”

“不要,救命啊,我不想死!”

一時間客車上混亂無比,一些人拚命往後退,一些人想衝上去殺掉開車的中年人。

張成最先退到車尾,雙刀齊揮,奮力想要砸開車後的玻璃窗。但是這玻璃的厚度又豈是一般,在張成還沒砸開一點縫隙的時候,客車已經全部傾斜成九十度,直直地摔了下去。

“不,我還不想死,不該是這樣的結局!我的人生不該這樣結束,我還沒體驗過愛情,我還是個處男,我不該這樣死的!”張成不斷的亂喊,發泄著自己對於死亡的恐懼,“無論是誰,救救我!”

“轟……”劇烈的撞擊聲傳來,客車的自重仿佛把它自己都給壓扁一般。然後就如同電影中拍攝的一樣,客車轟然爆炸,火舌在一瞬間舔食了張成的身體,龐大的熱量灼傷光他的肌膚,肌肉,以及骨骼。隻是一瞬間,一具鮮活的肉體就碳化成黑焦。

無生,無息,無知,無覺,仿佛墜入永遠的虛無,存在已無意義。這便是死嗎?不,或許比死還慘,應該用虛無來形容。也許用虛無來形容亦是一種錯誤,本就是不存在,無論任何對它的定義都是錯誤,甚至連這句解釋也是錯的。

黑暗,混沌,虛無,痛苦,夢魘,罪孽,死亡,饑餓,恐慌,詭異,**,潰爛……仿佛世間一切負麵集中於此,張成掙紮著,又扭曲了心裏,即使是無意識的世界,他卻仍還殘留著一縷執念,不想死,但當連死亡都失去意義時,生與死又如何劃分呢?

仿佛過了一段不可記數的時間,無意義的世界響起了本不該有的聲音。

“於此間存在,或許命與吾,汝可願離去?”

“我,不想死……”

“檢測目標靈魂,目標符合特殊要求,輪回契約生效”

“警告,目標無肉體存在,靈魂處於“無”之中,重塑肉體將導致目標潛能低下”

“特殊方案啟動,目標成為特權者,首次輪回後即可彌補肉體缺陷”

“傳送啟動中……啟動失敗……原因排查中……排查結束,原因為“無”的重度幹擾,備用方案啟動,使用輪回傳送……”

“目標傳送成功……隨機配對……檢測到有劫難者存在,將隨機降臨劫難者的隊伍……”

“配對完畢……歡迎來到輪回小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