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麵前就是一張白紙,毫無秘密可言,你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隻要和你有關,我統統知無不言。但是你呢?”

喻晝寧沉默不語。

“你說你害怕我和你哥起衝突,不希望我繞過你和他聯係。我聽了。連你讓我對他把國外發生的一切都隱瞞下來,我竟然也他媽的信你。”

“我不問你那些奇奇怪怪的行為動機到底是什麽了。但是你到底是怎麽看我的,我實在想不明白。”

喻晝寧把肩發往後一撩,直視他。

“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的。”

“我……”

喻晝寧閉了閉眼。

其實她的依仗,不過是確信,無論如何祁見都不會放開她罷了。

在一起十多年,沒人比她更加了解他。

“你還記不記得,我說過,我能看到未來。”

“……記得。”

祁見不明白,她究竟看到了什麽,才讓她這樣對待她。

“哥哥是我最重要的親人。”

“那我呢?”

“你麽……”

她笑笑:“我不想騙你,你在他之後。”

“兩年後的某一天,我會出一場事故。”

“那場事故後,因為我的拖累,哥哥也會受到影響。”

“……”

她的話裏信息量太大,祁見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他怔住了:“什麽意思?”

“意思是……”

“祁見,我就是利用你,這下你滿意了嗎?”

終於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了,喻晝寧覺得很暢快。

如他所見,她確實是個自私的人。

她沒辦法考慮到所有人,就隻能按照優先級來了。

喻晝安是她的第一優先考慮對象。她綿延病榻,假如喻晝安在她的身邊,一定會把全部精力都投到她的身上,甚至會在她死後也不得安寧,終日沉溺於痛苦之中。

她重生的時候,曾經想過,自己有兩個沒能如願的遺憾。一個是她和哥哥的關係惡化,另一個則是她沒能擁有一個孩子。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哥哥不要像她一樣,她希望哥哥能擁有一個完美的家庭,擁有自己的寶寶,那她即使走了,也能夠放心。

為了實現這個願望,她必須和哥哥斬斷聯係。

祁見曾經想過一百種解釋來為喻晝寧開脫,但他怎麽也沒有往這方麵想過。

他的大腦似乎停滯了,不能運轉:“你會出事?是什麽事?”

“這你就別問了,我自己心裏有數。”

喻晝寧無欲多言,她猜門外的人應該已經散去了。沒人會再要求她到場,她可以走了。

但祁見沒弄清楚之前,怎麽可能讓她輕易地離開?

“寧寧,我還是不太明白,你利用我是要做什麽?”

他努力的組織語言:“我不在乎你利用我,如果我對你來說有利用價值的話,樂意奉陪。但是這和喻晝安又有什麽關係?”

“你怕他因為你受到影響,那我呢?”

“你是被我選中的人啊。”

喻晝寧嗓音輕柔,宛如幽歌。

“我對你很抱歉,但是……我不得不這樣做,因為我知道隻有你永遠不會推開我。”

喻晝寧從休息室裏出來,後台差不多空了。

已經上台過的演出者不會再回到後台,而是坐進席間。因為這些演出者本來也都是今天的嘉賓。

她在樓上已經定好了房間,去前台拿到房間卡後,就回去了。

今晚真是亂得一塌糊塗。

喻晝寧脫掉不太舒服的高跟鞋,換上拖鞋,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個澡。

她在想,自己會不會後悔,把自己埋藏的小心思向祁見坦白。

想著想著,她笑了出來。

她和喻晝安不愧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啊,從前不覺得相似,現在發現,他們之間的思維方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喻晝安為她編織謊言,勸她在謊言中閉眼。

她為祁見戳破謊言,勸他接受謊言。

且他們都深刻地知曉,對方一定會如此選擇。

其實,她還有一個原因沒說。

如果她的生命注定不能長久,那麽她和誰在一起似乎也不那麽重要了。

祁見想要她,那就拿去。能多滿足一個人的願望,也算值得。

他們各取所需,互不相欠。

喻晝寧覺得這樣挺好的。

她從浴缸裏出來的時候,打算給祁見打個電話。

來都來了,不如直接到她房間睡就好了,沒必要再多定一間房。

但她拿起手機一看,上麵已經有他給她留的言了。

“寧寧,我能接受你利用我,但是我接受不了,你是因為別人才利用我,即使那個人是你的哥哥。對不起。”

“我覺得我們需要冷靜一下,我先回去了。”

*****

喻晝寧本來是打算在這裏多玩幾天的。

但是這一出給鬧的,祁見又不告而別,時刻都有人想找她打探消息。

她不堪其擾,第二天晚上就走了。

運營去送她,吞吞吐吐的樣子。

“有什麽話就快說吧,我馬上就要上飛機了,關機了可就聽不到你想說什麽啦。”

“我是想問……你沒事吧?”

她小心翼翼地說:“你是不是和你老公吵架啦?”

喻晝寧拉著行李箱的手一緊:“沒有,怎麽了?”

“沒有就好啊。”運營鬆了口氣,“我總聽他們在私底下說,好像是因為你的緣故,你老公可能要毀約,以為是你和他吵架了呢。”

“你放心,他不會這樣做的,不會讓你失業的。”

運營嘿嘿一笑:“我不是擔心這個啦。其實我們公司近幾年的發展確實不太好,他要是真投了,可能真的會虧錢的,你們還是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吧。”

她吹了吹自己的劉海:“我把你們之間的關係和老板說了,他很擔心是不是因為他的舉動冒犯到你了,所以才讓你老公生氣了。因為我跟你關係好嘛,現在全公司上下都指望我來勸你呢,近期內我是不用擔心失業了。”

“那就好。”

喻晝寧和她依依不舍地抱了抱,揮手告別。

她回到家裏,打開燈。

已經很晚了,祁見還沒有回來。

喻晝寧把自己的東西放好,一個人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