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終在我所站的山崖下麵,找到了那女人的魂兒。

那女人果然是脖子被捆魂鎖給鎖在了山壁上。

而且夠狠的。

且不說白天死後魂會隱匿起來。

就說晚上,死後魂就算現身,就算這個偏僻的地方有道士經過,誰又會在這個位置往上看?

老實說,要不是這裏麵牽扯著我女兒的事,我也不會調查得那麽細。

說不定也誤認為那女屍就是普通的詐屍。

“別怕別怕,我馬上給你自由。”

捆魂鎖是陰司的東西,而我是陰司誕生出來的鬼天,我自然是所有陰司東西都能操控。

隨著“哢”的一聲,我們把塗大嫂的靈魂重新帶到地上來。

塗大嫂終於能發出聲音了。

“謝謝大仙……謝謝大神……”

她跪下給我們磕頭。

我忙扶起她。

“我給你開歸處之路,你快些投胎吧。”

塗大嫂卻搖搖頭。

“我的仇沒報,我死不瞑目!”

塗大嫂說,從懷孕開始,她就頻繁做夢。

沒有睡過一天好覺。

從自己婆婆給自己喝下那個偏方後,她就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睡覺後,她總能夢見有什麽東西在肚子裏。

剛開始夢裏的肚子是一塊黑的孕肚。

那肚子很大,而那時候塗大嫂不過剛懷孕而已,不可能有一個比臨盆還要大的肚子。

然後她去觸碰,她的肚子竟然動了動,顫了顫。

裏麵似乎也有東西回應她一般。

“往往這個時候,我就驚醒。後來隨著時間推移,村醫證實我懷孕了,有孩子了,我的夢也隨之而改變。”

塗大嫂說之後隔三岔五做這個夢,每一次做夢,都夢到肚子上黑呼呼的顏色變深,變大。

我想了下。

“那應該是在吃你的內髒。”

怪物在母體裏也是要活下去的。

所以也需要養分。

然而它又不能像在外麵一樣為所欲為。

所以隻能靠吞噬所謂的,孕育它的母體來維持自己。

先吃的肯定是周遭器官。

而且它還不能讓自己死了,不能讓母體發覺。

所以會用氣來代替,形成短暫的支撐。

塗大嫂聽著,早已淚流滿麵。

“是……我後來也感覺到了,因為有一天做夢,我感覺我肝區疼痛,那種感覺現在我都忘不掉!等我醒來後,我先下意識地摸了自己的肚子,雖然沒有一點傷,但我總覺得自己少了點什麽……”

就這樣,日複一日。

塗大嫂夢到懷孕八個月的時候,整個肚子都已經黑了。

她說她每次和肚子裏的孩子互動的時候,那孩子都不像別的孩子那般好動。

“期間還經曆了我丈夫的慘死,我丈夫是不應該死的,是這裏麵最不應該死的。”

她說她丈夫臨死前也做了夢。

夢到自己從樓上,被人推下去。

早晨一起來,丈夫就跟塗大嫂說,他做了個奇怪的夢。

雖然墜落這種夢隻要是累一點兒,一般人都會做,但是被一個黑影推下去,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我丈夫說那黑影跟他還說話了。說‘你的任務完成了’,這裏不需要你了……然後很快地將他推下了樓。”

塗大嫂當時就很害怕。

讓他別去工地上班了。

可是她丈夫最近學了個新詞,說要賺奶粉錢。

還說他從不信夢,所以沒關係。

結果當天晚上,就有工地的老板過來。

說她丈夫出事了。

“一切都是我肚子裏那個怪物,都是它在害我們!所以我一定要報仇,不報仇,我並不能解了這口氣!”

我點點頭,“之前對上你屍體的時候,我就說了,我一定會幫你報仇的。”

“不……起碼其中的一個仇,我要自己報。”

我有點兒懵,什麽叫其中的一個仇?

我告訴塗大嫂,現在這些事,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範圍,隻憑他自己一人之力,是完全沒有辦法報仇的。

何況塗大嫂隻是一個普通人,又怎麽對付得了一個怪物?

塗大嫂搖搖頭,“怪物我自然是報複不了,但是我要報複我婆婆。因為……”

塗大嫂低下了頭。

“因為……因為我不是自己死的,我是被我婆婆一刀捅進了肚子殺死的。”

我和楚青玉互相看看,有些詫異。

塗大嫂說,就十天前,她是很害怕。

每一個夢,都在預示著死亡。

而且她已經有感覺了。

覺得自己此次已經逃不過,是必死無疑。

可就這時候,她婆婆塗大娘,從廚房拿出來一把刀。

嘴裏念念有詞。

“孩子……你別怪我,那人說了,最後是要有這一步的,如果沒有這一步,我那大孫子根本來不到我家。”

塗大嫂說自己想過很多種死法,但是唯獨沒有想過自己是被婆婆殺的。

塗大嫂覺得荒謬。

她說自己可以為了孩子去死。

但是這種方法,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她想逃,可是連日來沒有睡好休息好,讓她渾身沒什麽力氣。

懷孕的肚子又讓自己很笨拙。

最終,她逃不出去,被婆婆子一刀捅在了肚子上。

很快,她就感覺到了生命的流逝。

那一刀不是劃開不是割開。

就是那麽直直地捅進自己的肚子裏。

她那個時候的唯一想法,隻是不要傷害到孩子,她不怕死。

然後便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那混蛋,竟然還踢踹我的身體,不停地說,我是為了塗家做貢獻的人。說塗家上上下下祖祖輩輩都會感謝我的,因為我延續了後代。”

但是塗大嫂她咽不下這口氣。

她說死後瞬間,她就是靈魂狀態。

看著自己的身體變得奇怪。

明明是被捅了一刀,結果捅的傷痕消失不見了,反而變成了割開肚子的傷痕。

她那個婆婆看不見她,一邊從裏麵拽著孩子,還一邊在笑。

說風水師果然沒有說錯,這樣果真能生出男孩。

塗大嫂衝我磕頭。

“既然您能把我放下來,您一定是活神仙,您能讓我去報複我那狠心的婆婆嗎?!”

這一刻我知道了。

她的屍體所謂的指著男嬰,其實又何嚐不是指著塗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