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因為我的能力,還是因為他們不想讓別人看到。
總歸,他們沒有遺憾了。
我掃視了一圈站著竊竊私語的仙神。
他們有的說惡神和晴晴死有餘辜。
不死也是禍害天宮。
有說,想必以後很多仙神都擔驚受怕。
生怕自己的孩子也落得晴晴那樣的下場。
還有說,天宮現在一半仙神都受罰,很快將要下凡曆劫。
到時候天宮空缺這麽多,要怎麽辦。
我冷笑一聲,看著他們。
“各位門下有多少弟子,已經有能力勝任一宮之位,卻因為各位一直打壓,而未能晉升?”
那些仙神不說話。
我緩緩走上台階,站在天帝的寶座身旁。
“我不在的這一千多年裏,你們又打壓了多少飛升之人?”
他們低下了頭。
我表示,我不介意讓我挨個去觸碰他們的手,看他們的記憶。
這下子,底下所有仙神都跪倒在地。
我知道,天宮和人世間一樣。
每一位神明都有自己的秘密。
但我告訴他們,我這次不看,一是因為他們的秘密與惡神和晴晴無關。
二是,我並沒有窺探他人秘密的癖好。
但是他們要記住。
我隻是不想看,而不是不能。
“還望諸位在未來,謹言慎行,深思熟慮。”
這之後,我的生活變得安寧。
每日伸手一點,空中便出來陰司的畫麵。
我看楚江王。
看曾經被我送葬的很多靈魂。
看鬼差幹活。
有時候我一手撫摸著我的肚子,一手撐著下巴。
楚青玉在一旁給我捏腿。
隨著我的腹部隆起,月份漸大,我有時候也會多愁善感。
如果是我的孩子,經曆了晴晴女兒所經曆的事,我要怎麽辦?
我還能站在我現在所站的重要位置,去審判別人嗎?
一夜夢魘,我夢到了我的身份和晴晴對調。
身旁的楚青玉雖然還是楚青玉的樣貌,但雙眼閃過銀光。
夢裏說,我的孩子死了。
但不是因為感染魔氣,而是因為別的事情。
我在夢裏不停地掙紮,不停嘶吼。
我說我要我的孩子,別人的死活我不管。
周圍都是雨聲,暴雨連連。
我不是在九重天,而是在人世間。
空氣中彌漫著黑氣。
那是陰怨之氣。
天空驚雷四起。
來自天的聲音直貫下來。
“月離,你真讓我失望。”
“什麽?”
天的聲音綿長而幽遠。
“月離……你是我選出來的鬼天……但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你竟然為了一己私欲,沒能公正地審判。”
“審判……可我的孩子死了啊!”
“所以,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於是天降下天罰。
我所在的這片土地上由遠及近,開始一點點石化。
楚青玉站在離我遠的地方,我要過到他身邊。
可是我越走,土越硬,阻擋著我的去路。
當石化到楚青玉身上的時候,我驚叫。
“不……楚青玉,楚青玉!我不能沒有你!”
天卻說,這是對我沒有公正審判的懲罰。
鬼天將有新的神明代替。
而我,將永遠和我愛的人,定格於此。
再也出不去。
再也沒法呼吸外麵的空氣。
這裏將與外界隔離,變為誰也進不去的死地。
我奮力掙紮地往楚青玉那靠。
慢慢地,我的雙腳也被石化,我再也動不了。
隻有不停地喊著楚青玉的名字。
然後我驚醒了。
確切地說是楚青玉摟著我,輕拍我的脊背,把我弄醒了。
“月離……怎麽了?你到底怎麽了……你別嚇我啊!”
我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楚青玉焦急的臉。
我伸手觸碰。
屬於楚青玉特有的冰涼溫度傳遞過來。
他沒有變為石頭。
我也還好好的。
“我做夢了……我夢到天懲罰我,我們的孩子沒了……”
他拍著我的脊背說,“不會的,孩子就在你的肚子裏啊……”
我環住楚青玉的脖子。
楚青玉小心地錯開身體,生怕擠到我的肚子。
但還不能遠離我,現在要給我安全感。
我們就這麽靜靜地呆著。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道:“身為鬼天的我,是不會輕易做夢的。做的夢,就是預知夢……”
“在未來,我們的寶寶會死,我們會石化……天懲罰我……”
“你別瞎說!”
“我說的是真的……”
楚青玉便看著我,眼裏有關切有痛苦。
但是也不對。
我的預知夢並非百分百準確。
也曾出現過,我預知,結果卻沒有發生,隻是過程雷同的時候。
畢竟未來是可以改變的,過去是無法改變的。
“也就是說,不管怎樣,未來我會遭遇那種事……”
但我也知道,那未來,不遠也不近。
“月離,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陪你在一起!”
我的心稍微寬慰點。
因為夢裏,我的女兒已經很大了。
起碼我和楚青玉,還有很多時間。
忽然,我腹部疼痛。
楚青玉驚呼。
“月離,你這是要生了嗎?!”
他慌忙叫這宮殿的男女奴,讓他們去請醫仙。
我也是第一次為人母。
有些膽怯,慌張。
早前聽過在九重天上生子,與人世間沒什麽區別。
其母體仙神都要疼痛一番。
甚至比人世間的女子,疼痛更甚。
因為仙神誕下的也是仙神。
別的仙神是曆劫誕生,或者由人直接飛升。
人家是曆經磨難的。
所以胎中仙神,自然也要更慢、更痛苦地出來,受盡千辛萬苦,才可被誕生出來。
我在**隱忍,咬著下唇。
腰像斷裂一般的疼痛。
然而我知道,我的女兒也承受著普通嬰孩所不能有的痛苦。
她怎麽都出不來。
據說神明生產,寶寶所看到的世界是奇怪的。
寶寶的靈魂會在一處地方,看著麵前的環境不斷變化。
有燃著火的道路,寶寶的靈魂必須要穿過那道路。
渾身受灼燒之苦。
這個時候,我的身體也受灼燒之苦。
然後寶寶的靈魂要遊過冰冷刺骨的河流。
受寒凍之苦。
皮膚入冰水,如針紮一樣疼。
我也會感覺全身寒冷,皮膚如針紮。
我實在忍不住,張嘴大叫。
醫仙說快了,寶寶的靈魂再踩釘板而來,我們就可以見到她了。
也就是這時候。
忽而一隻手伸到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