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sh!’said Andreoli;‘do you hear?’

‘What?’replied Zambecarri.

‘A singular noise!’

‘You are mistaken!’

‘No!-Do you see those midnight travellers, listening to that incomprehensible sound?Have they struck against a rower?Are they about to be precipitated on the roofs?Do you hear it?It is like the sound of the ocean!’

‘Impossible!’

‘It is the roaring of the waves!’

‘That is true!-Light!Llight!’

After fve fruitless attempts, Andreoli obtained it. It was three oclock. The sound of the waves was heard with violence;they almost touched the surface of the sea.

‘We are lost!’exclaimed Zambecarri, seizing a bag of ballast.

‘Help!’cried Andreoli.

The car touched the water, and the waves covered them breast high. To the sea with instruments, garments, money!The aeronauts stripped entirely. The lightened balloon rose with frightful rapidity. Zambecarri was seized with violent vomiting. Grossetti bled freely. The unhappy men could not speak;their respiration was short. They were seized with cold, and in a moment covered with a coat of ice. The moon appeared to them red as blood. After having traversed these high regions during half an hour, the machine again fell into the sea. It was four oclock in the morning:the bodies of the wretched aeronauts were half in the water, and the balloon, acting as a sail, dragged them about during several hours. At daybreak, they found themselves opposite Pesaro, fve miles from the shore;they were about to land, when a sudden faw of wind drove them back to the open sea. They were lost!The affrighted barks fled at their approach. Fortunately, a more intelligent navigator hailed them, took them on board;and they landed at Ferrara. That was frightful!Zambecarri was a brave man. Scarcely recovered from his sufferings, he recommenced his ascensions. In one of them, he struck against a tree;his lamp, flled with spirits of wine, was spilled over his clothes, and they caught fre;he was covered with fame, his machine was beginning to kindle, when he descended, half burned. The 21st September,1812,he made another ascension at Bologna;his balloon caught in a tree;his lamp set fre to it. Zambecarri fell, and was killed!

“And in presence of these high facts, shall we still hesitate?No!The higher we go the more glorious will be our death.”

The balloon, entirely unballasted, we were borne to incredible heights. The aerostat vibrated in the atmosphere;the slightest sound re-echoed through the celestial vaults;the globe, the only object which struck my sight in immensity, seemed about to be annihilated, and above us the heights of heaven lost themselves in the profound darkness!

I saw the unknown rise before me.

“This is the hour!”said he to me.“We must die!We are rejected by men!They despise us! let us crush them!”

“Mercy!”exclaimed I.

“Let us cut the cords! let this car be abandoned in space!The attractive force will change its direction, and we shall land in the sun!”

Despair gave me strength!I precipitated myself upon the madman, and a frightful struggle took place!But I was thrown down! and while he held me beneath his knee, he cut the cords of the car!

“One!”said he.

“Mercy!O, God!”

“Two!Three!”

One cord more, and the car was sustained only on one side. I made a superhuman effort, rose, and violently repulsed this insensate.

“Four!”said he.

The car was overset. I instinctively clung to the cords which held it, and climbed up the outside.

The unknown had disappeared in space!

In a twinkling the balloon ascended to an immeasurable height!A horrible crash was heard. The dilated gas had burst its envelope!I closed my eyes.

A few moments afterwards, a moist warmth reanimated me;I was in the midst of fery clouds!The balloon was whirling with fearful rapidity!I felt myself swooning!Driven by the wind, I travelled a hundred leagues an hour in my horizontal course;the lightnings fashed around me!

Meanwhile my fall was not rapid. When I opened my eyes, I perceived the country. I was two miles from the sea, the hurricane urging me on with great force. I was lost, when a sudden shock made me let go;my hands opened, a cord slipped rapidly between my fngers, and I found myself on the ground. It was the cord of the anchor, which, sweeping the surface of the ground, had caught in a crevice!I fainted, and my lightened balloon, resuming its fight, was lost beyond the sea.

When I recovered my senses, I was in the house of a peasant, at Harderwick, a little town of Gueldre, ffteen leagues from Amsterdam, on the banks of the Zuyderzee.

A miracle had saved me. But my voyage had been but a series of imprudences against which I had been unable to defend myself.

May this terrifc recital, while it instructs those who read it, not discourage the explorers of the routes of air.

1850年9月,我到達了坐落在緬因河畔的法蘭克福。這一次,我乘氣球穿越了德國的幾個主要城市,煞是引人注目。但是,直到現在,也沒有一個德國人願意和我同行。之前格林、戈達德、普瓦特溫這幾位先生在巴黎成功的升空經曆,並沒有喚起那群刻板的德國人對氣球飛行的半點兒興致。

當時,我要乘氣球升空的消息剛在法蘭克福傳開,馬上就有三個市民自告奮勇,要和我一同實現這一壯舉。兩天後,我們將從喜劇廣場出發。我立刻開始著手做各項準備工作。我的氣球體積龐大,由絲質材料製成,上麵還塗了一層杜仲膠,這是為了防酸蝕和毒氣。此外,氣球的密閉性能特別好。我還修複了其他一些因為危險降落而損壞的小零件。

我們升空的那天正好是德國9月份的一個大集市,成千上萬的人趕到了法蘭克福。裝燃料的大容器由六個大桶組成,被密封起來。氫氣完全是由鐵和稀硫酸反應製成的,然後再從第一個容器輸送到第二個容器,繼而送到那個大氣球裏。氣球就是這樣被充滿的。我花了整整一個早晨,才完成了這些準備工作。大約11點的時候,就已經充了四分之三的氣,這已經完全夠用了。因為隨著我們升空,空氣的密度會降低,容器裏的氫氣也會隨之膨脹,所以,如果充得太滿就可能會爆炸。根據我和同伴們的重量,我計算出了到達足夠飛行高度所需氣體的確切體積。

我們計劃正午出發。那場麵極其壯觀,等得不耐煩的人們在圈出的圍場內外你推我搡,臨近的街道也被擠得水泄不通。附近的房子,從地下室到房頂全都擠滿了圍觀的人。前幾天刮的大風今天已經平息下來,但晴朗的天空透著悶熱。這種天氣,你極有可能剛剛升上去就想降下來。

我在袋子裏放了300磅重的壓艙物。吊艙是正圓形的,直徑長達4英尺,高3英尺,很容易附在氣球下麵,用來固定吊艙的繩子則均勻地拉直氣球的上半部分。指南針已經擺好,吊艙上方8英尺處有一個拴在固定繩上的金屬環,氣壓計就掛在這個金屬環上。錨也小心地安裝好了。一切就緒,隨時可以出發。

在熙熙攘攘的圍觀人群中,我注意到一個年輕人,他臉色慘白,神情緊張。他的出現讓我備受鼓舞。他是我的忠實觀眾,在德國的幾次升空當中,我都曾見到過他的身影。他總是那樣心神不安,但又全神貫注。他注視著這個奇妙的機器悄無聲息地上升,離開地麵,他卻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12點,該出發了。可是,我的同伴沒有現身。我派人去找,才得知他們一個去了漢堡,一個去了維也納,還有一個膽子最小,去了倫敦。他們的懦弱使他們錯失了這次旅行機會。其實,現在的氣球駕駛員有著豐富的駕駛經驗,根本不會有任何危險。他們原本是今天這次盛會的當事人,但他們被自己的承諾嚇倒了,就在升空的那一刻,他們臨陣脫逃了。他們逃跑的速度可比麵對困難時拿出勇氣的速度快多了。

一些圍觀的人感到很失望,他們憤怒而不耐煩地大喊大叫。我沒有猶豫,立刻決定單飛。由於氣球需要承擔的重量有了變化,為了保持平衡,我又塞進了一些沙袋,代替那幾個沒有來的同伴,然後爬進吊艙。氣球的環型圈上係著12根繩子,分別由12個人拉著,他們稍稍鬆手,氣球就上升了幾英尺。當時一絲風都沒有,空氣重得像鉛塊,似乎想阻止我的這次升空。

“都準備好了嗎?”我宣布,“全體注意!”

他們全都就緒了,最後一個人看了我一眼,示意一切正常。

“準備!”

人群中有些動靜,好像有什麽東西衝出了圍場。

“出發!”

氣球緩緩上升,但是我感到吊艙劇烈地晃動了一下,我一時沒提防,便跌倒了。我站起來後,發現對麵竟然站著一個人——那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

“先生,您好!”他對我說。

“你怎麽……”

“為什麽會在這裏,對嗎?因為沒有我,您不行。”

我有些困惑。他的肯定讓我有些驚訝,而我也無言以對。我看著他,可他對我的吃驚似乎並不在意,繼續說道:

“先生,我的重量破壞了您氣球的平衡,您能允許我……”

還沒等我同意,他就將兩個沙袋的沙子撒入空中,來減輕氣球的重量。

“先生,你既然來了——那麽,想留下的話,就別亂動——讓我一個人來駕駛氣球。”我也隻能這樣說了。

“先生,”他答道,“您的骨子裏透著法國人的儒雅氣質,我也是法國人。我試著想象您會用哪隻手拒絕和我握手。您做您的事情吧,按照您自己的方式,我等您弄完——”

“你還想幹什麽?”

“跟您談談。”

氣壓計顯示的數據已經降到26英寸,這表示我們現在正在距城市地麵約600米的上空。其實,單憑那個一動不動的旗子,我無法判斷現在的情況。我對現在接近靜止的狀態感到很滿意。至於氣球是否在水平移動,我就不得而知了。氣球周圍大量的空氣在托著它移動,一股熱浪籠罩著我們腳下的物體,使它們的輪廓漸漸模糊起來。指南針顯示氣球在向南飄。

我又將眼前的這個同伴打量了一番。他30歲左右,衣著樸素,身材輪廓鮮明,看得出他是個身體強壯、精力旺盛而且很有決心的人。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這個幾乎靜止不動的吊艙裏,想看清我們下麵飄過的東西是什麽。

“這討厭的霧!”過了一會兒,他叫道。

我沒有應聲。

“您還在生氣?我沒有錢付這次旅行的費用,以這種方式上來,實在是迫不得已!”

“沒人要趕你走。”

“您知道嗎?1784年1月15日那天的情形和今天差不多。當時,洛朗森伯爵和當皮埃爾伯爵正準備從裏昂升空,一個叫方丹的年輕商人,冒著弄翻氣球的危險翻過圍欄。他完成了旅行,大家也都平安著陸。”

“等到了地麵,咱們再談這個。”我很討厭他說話時那種輕描淡寫的口氣。

“哎喲,您還想回去?”

“你以為我會推遲降落時間?”

“降落?”他吃了一驚,說,“咱們還是升上去吧!”

就在我阻止他之前,他又把兩袋沙包扔了出去,而且是連包扔的,不是隻把沙子撒出去。

“先生!”我嗬斥他。

“我知道您的能耐,”他從容地說,“您這次的輝煌旅程已經婦孺皆知了。雖說經驗與實踐密不可分,但缺乏理論知識也是不行的。我學習飛行術已經很長時間了。現在,這些飛行理論已經全都裝在我腦袋裏了。”他說話時很傷心,接著又陷入了沉默。

氣球升高了一些,又靜止了下來。陌生人看了一眼氣壓計,說道:

“我們現在升到800米高空了!地上的人看起來和蟲子一樣!看哪,我認為我們應該永遠站在這個高度審視眾人,對他們的道德水平進行評判。喜劇廣場簡直變成了一個螞蟻堆。看看那個碼頭的人山人海。蔡爾大街越來越小了。我們現在在教堂上空了。現在看來,緬因河就像一條白色的帶子,將整個城市一分為二。還有那座大橋,就像連接兩岸的一根細線。”

空氣變涼了。

“東道主,您讓我幹什麽都行,”我的同伴說,“你要是冷了,我就把衣服脫下來給您穿。”

“不用了,謝謝。”

“需要什麽您就說。我們握一下手吧,咱們可是同鄉呢。我會一直陪著您,我希望能陪您聊聊天,補償我給您帶來的不快,好嗎?”

我沒說話,在吊艙裏離他最遠的一角坐下了。這個年輕人從大衣裏掏出一大卷手稿,那是關於氣球駕駛的文章。

“我收集了那些最稀奇古怪的、關於有飛行癖好的人的漫畫和版畫。人們發現這一點後,在羨慕不已的同時卻又對我冷嘲熱諷。幸運的是,我們已經過了蒙戈爾費埃時代,不會再用水蒸氣,或是用燃燒的濕草和碎羊毛所產生的帶電氣體去製造人工雲彩了。”

“你竟敢貶低這些偉大的發明?”我問他,“假如沒有當初那些升空的實驗,我們今天又怎麽可能在天空自由翱翔呢?”

“有誰敢否認第一批飛行者的豐功偉績呢?那時,飛上天空該需要多麽大的勇氣啊!想想看,在那脆弱得不堪一擊的飛行器裏,除了熱空氣,其他什麽都沒有。而且,自從布朗夏爾之後,飛行科學有過任何進步嗎?先生,您再看看這個!”

那個年輕人又從手稿裏抽出一張版畫。

這是皮拉特爾·德·羅齊埃和阿爾朗公爵進行的人類首次空中飛行,要知道,四個月前,氣球才剛剛發明。路易十六不同意這項冒險活動,兩個最早企圖嚐試這一活動的人還被判了刑。皮拉特爾·德·羅齊埃對這一不公正的判決憤恨不已,於是他想了個點子,最終成功地出發了。那時還沒有發明吊艙,所以,控製氣球並不像今天這樣容易。當時的飛行器的底部有一個環形的通道。兩個飛行員隻能各自站在通道的兩邊,充塞於氣球內部的濕草讓他們行動很困難。氣球口下麵懸著一個火盆。如果飛行員想要升高,他們就用一個長長的叉耙子往火盆裏添草。隨後,空氣受熱產生一個上升力,從而推動氣球上升。這樣做很危險,因為很有可能會將飛行器點燃。

“1783年11月21日,這兩個勇敢的飛行員從米埃特皇家花園起飛了。在他們的懇請下,皇太子特許他們將此地作為起飛場所。氣球升天了,那景象十分壯觀。它飄過了大雁島,飄過了教區旁的塞納河,在醫院和軍事院校的圓形頂樓逗留了一會兒,接著飄過了聖敘爾皮斯教堂的上空。然後,這兩個飛行員把火點旺,氣球升得更高了,穿過大街之後,準備降落。就在接觸到地麵的一刹那,氣球砰的一聲爆炸了,皮拉特爾·德·羅齊埃葬身火海。”

“真是不幸啊!”我聽得入迷了,故事的悲慘結局讓我有些難過。

“真為他的悲劇難過!”年輕人悲傷地說,“您沒有經曆過類似的事情嗎?”

“從來沒有。”

“唉,災難總是不期而至。”說完,他就沉默了。

我們正在往南飛,指針指的是法蘭克福的方向,我們正從它的上空飛過。

“我們可能會遇到一場風暴。”那個年輕人說。

“那我們先降落吧。”

“實際上,我們最好還是繼續上升,那樣肯定能躲過這場風暴。”說著,年輕人又將兩袋沙子扔了出去。

氣球急速上升,在1200米的高度停了下來。現在天氣變得很冷,我的耳朵也嗡嗡作響。盡管如此,陽光仍然照著這個氣球,它內部的空氣更熱了,而這給了它一個更大的升力。我有點兒眩暈了。

“怕什麽?”那年輕人說,“我們有3500突阿斯(法國舊的長度單位,應用於早期的大地測量中,1突阿斯約等於1.95米或6.4英尺)可供呼吸的空氣。你不要操心,看我的!”

我想站起來,可一隻強勁有力的大手把我按回到座位上。

我問他:“你是誰?”

“我是誰?這跟您有什麽關係!”

“我有資格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羅斯特拉斯,或恩培多克勒,您想怎麽叫都行。您對飛行科學的進程感興趣嗎?”

他冷冷地說著,我暗自納悶,這個人到底是誰?

“先生,”他自顧自地說著,“繼物理學家查理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任何新發明了。發明氣球四個月以後,他發明了閥門,這東西可以幫助我們釋放出氣球裏多餘的氣體,還可以控製氣球,讓氣球下降;接著,他又發明了吊艙,使控製氣球變得更加容易;然後是一種網狀物,它覆蓋在氣球表麵,可以減少對氣球的壓力;而壓艙物則用於升空和選擇降落點,他發明的彈性橡膠外層比絲綢的防滲透性要好,而氣壓計則可以測量你所處的高度;最後,他發現了氫氣,它的質量隻有空氣的1/14,這樣,氣球就可以升到足夠高的高度,而不必再擔心它會爆炸。1783年12月1日,30萬人聚集在杜伊勒利宮,觀看查理乘氣球升空,士兵們為他振臂歡呼。他在空中飛行了9裏格。而他駕駛飛行器的技術,恐怕到現在仍然無人能及。國王賞賜他2000裏弗(古時法國的貨幣單位及其銀幣),因為在那個年代,政府鼓勵發明創造,人們都對科技的進步很感興趣。”

那個年輕人顯得很激動。

“先生,我研究過了。我很欣慰我們第一代駕駛員知道如何駕駛氣球。且不說有爭議的布朗夏爾,就拿吉東·蒙沃來說吧,他單靠槳和舵就能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再近一些的是,在巴黎的那次,那個鍾表商,朱利安先生,他不是在賽馬場上做了幾次令人信服的飛行實踐嗎?他用了一個特別的裝置,橢圓形的,完全可以逆風飛行。佩坦先生那次則是並排放了四隻氫氣球,他把翼折疊起來一部分,水平固定,這樣儀器倒向另一邊,為的就是打破平衡,讓氣球側身飛行。人們發明了螺旋槳來克服氣流帶來的阻力,可螺旋槳是在一個活動的介質裏麵運轉的,所以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我找到了唯一能夠控製氣球的方法,可是沒有一個學院願意協助我,也沒有一個城市願意資助我,更沒有一個政府願意屈尊聽我的意見。真無恥!”

他激動得手舞足蹈,吊艙都隨之劇烈地搖晃起來。讓他停下來可真不容易。這時,氣球正好遇上一股強大的氣流,我們向更南的方向飛去。現在已經到達1200米的高空,我也習慣了四周的氣溫。

“達姆施塔特,”我的同伴說,“看到城堡沒有?腳下的烏雲擋住了地麵的景物,顯得有些模糊。隻有經驗特別豐富的人,才能識別方向。”

“你確定那是達姆施塔特?”我問。

“絕對沒錯,我們已經離開法蘭克福6裏格了。”

“那我們現在必須降落了。”

“降落?您不是想在這個尖尖的建築物上降落吧!”年輕人笑了,語氣中略帶一些嘲諷的意味。

“當然不是,但我們可以在郊外降落。”

“哦,這裏太熱了。我們再升高一點兒吧。”

他說著,提起幾袋壓艙物,我朝他撲了過去。但他手一揮,就把我擋了回來。變輕的氣球升高到了1500米。

“你給我坐下。別忘了布廖斯基、布裏奧、蓋·呂薩克,他們為了進行科學定律測試,升到了7000米!”

“我們必須降落!”我堅持,並努力使自己的語氣顯得溫和些,“風暴就在我們周圍,就在我們腳下,你這樣做太輕率了!”

“那麽,我們可以淩駕於風暴之上,這樣,我們就不必懼怕它了。還有什麽比站在天堂裏俯瞰籠罩大地的雲彩更美妙呢?徜徉於雲海之間,這難道不是一件令人驕傲的事情嗎?那些顯赫的人物,在世間的時候不就是我們現在這樣嗎?侯爵夫人、女伯爵蒙塔朗貝爾、波特娜女伯爵、加爾德夫人,還有蒙塔朗貝爾侯爵,不就是從聖安東尼出發,飛向那些鮮為人知的地方嗎?1784年7月15日,夏爾特公爵在那次升空中表現得超常地冷靜。洛朗森伯爵和當皮埃爾伯爵在裏昂,利埃·安德列尼在意大利,還有,與我們同一時代的布呂斯維克公爵,他們全都在天空中留下了自己光輝的痕跡。為了向這些偉大的人物看齊,我們必須飛得更高。隻有衝上雲霄,才能揭開它神秘的麵紗。”

空氣越來越稀薄,氣球裏的氫氣迅速膨脹。我看到氣球底部漸漸鼓了起來,那本來是癟的。打開閥門已經變得刻不容緩,可我那個可怕的同伴說什麽都不讓我控製飛行的方向。我決定在他興致勃勃、高談闊論的時候,偷偷解開那控製閥門的繩子。我想象不出這個人到底是誰,這太恐怖了。我們已經飛離法蘭克福45分鍾了,厚重的雲層從南麵飄來籠罩在我們身邊,幾乎要將我們吞沒。

“你對自己的計劃已經不抱任何成功的希望了嗎?”我饒有興趣地問。

“不抱任何希望?”這個陌生人歇斯底裏地喊著,“他們總是侮辱我、挖苦我、鄙視我,是他們毀了我。他們永遠抨擊我們這些試圖創新的人。我的包裏裝滿了各個時期諷刺這種現象的作品。”

我趁他專心彎腰看畫卷時,偷偷拉住了控製氣閥的繩子,他並沒有發現。盡管如此,我還是心驚膽戰。因為他很有可能注意到閥門打開時發出的嘶嘶的漏氣聲。

“他們無數次地取笑阿貝·米奧蘭!他馬上就要和加內特和布勒東一起升空了。在操作過程中,他們的氣球著火了。那些無知的人便將氣球撕碎。在那張名為《怪物》的漫畫中,他們給這三個人分別起了諧音綽號。”

氣壓開始上升,時機到了!南麵傳來了轟隆隆的雷聲。

“看看這幅版畫!”陌生人繼續說道,好像並沒發覺我在做什麽,“上麵畫了一個碩大無朋的氣球,還有船隻、巨大的城堡和房子之類的東西。漫畫家們永遠也不會想到,他們認為荒謬至極的東西,有一天竟會變成現實。那是一艘巨大的船,左邊是舵輪和駕駛艙,前麵是一個休息室,還擺了一尊吸引地球和月球上居民注意的大炮。上麵是觀測台和測風氣球,中間是一個圓形的營房,營房左麵是燈塔,再往上還有長廊,人們可以在上麵散步,有帆,有翼,下麵是咖啡館和儲藏室。聽聽這偉大的讚美之詞吧:‘人類為了追求幸福而發明了氣球,這個大球馬上就要帶大家飛往雷凡特,回來時它將會公布飛往兩極以及最西端的計劃。一切都準備好了。飛往每一站的價格各不相同,現在已經製定好了。不過遠程票價是一樣的,都是1000金路易。與其他交通工具的速度、舒適程度以及旅途中所享受的樂趣相比較,我必須說,這個價格一點兒都不高。氣球上的每一個乘客都可以隨心所欲地做任何事情,跳舞,玩耍,與那些精英人士交流。氣球旅行的宗旨就是使大家感到舒適愜意。’這隻會引得大家發笑。但不久以後,如果我還在世的話,這些就可以變成現實了!”

很明顯,我們在下降,可他竟然沒有覺察出來。

“氣球的遊戲,涵蓋了整個飛行科學的發展曆史。這個遊戲是給那些頭腦精明的人玩的,就像是猶太人在擲骰子,賭注已經下好,輸贏在此一搏。”

“你似乎有一些航空學方麵的珍貴資料?”我說。

“我隻比上帝笨一點兒,就那麽一點點。我幾乎學過這世上的所有知識。從法厄同、伊卡洛斯到阿契塔斯,我都有所涉獵,我了解他們的理論!如果上帝賜予我足夠長的生命,我肯定能在航空學領域裏做出巨大貢獻,但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麽?”

“因為我是恩培多克勒或羅斯特拉斯。”

(譯者注:恩培多克勒是首先提出世界的本原有多個的希臘哲學家,而羅斯特拉斯是伊斯蘭教眾的人物。)

我嚇得渾身發抖!幸運的是,氣球靠近地麵了。但當你降落時,距離地麵50英尺與5000米一樣,都非常危險。雲層正在靠近。

“如果你還記得弗勒魯之戰,就會明白氣球為何如此重要了。在這次戰役中,政府授權康特洛組織了一隊飛行員。莫伯日封鎖線內的儒爾丹將軍發現這種新型觀察方法十分奏效。於是,他和康特洛一道,親自率領這隊人馬,每天兩次,乘氣球在空中偵察敵情。氣球駕駛員就靠那些白色、黃色、紅色的小旗傳遞信息。氣球升空時總會成為大炮和卡賓槍的目標,但這對它沒有絲毫影響。當儒爾丹將軍準備進攻沙勒羅瓦時,康特洛深入鄰境,和莫爾洛將軍一起從平原起飛,對沙勒羅瓦一連觀察了七八個小時。奧地利人來攻城了,戰役在弗勒魯的山頂打響。儒爾丹將軍公開承認,之前的空中偵察令他受益匪淺。哦,氣球不止在這次戰役中有卓越的表現,而且在那次與比利時的征戰中,也大放異彩。這是它首次在軍事方麵發揮重要作用,但從那以後就銷聲匿跡了。波拿巴從埃及回來後就關閉了政府成立的墨登學校。富蘭克林曾經說過:‘我們對新生嬰兒能有多大的期待呢?’但嬰兒出生總歸是好事,怎麽可以就這樣把他們扼殺於搖籃中呢?”

那個陌生人把頭埋在手裏,沉思了一會兒,然後頭也不抬地對我說:“沒有經過我的同意,您怎麽就把閥門打開了?”

我扔掉了手中的繩子。

他繼續說道:“幸運的是,我們還有200磅的壓艙物呢。”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我問。

“您從來沒有乘氣球飛越過大海吧?”

我的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內心的恐懼幾乎讓我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真是遺憾,”他說,“我們正飄往亞得裏亞海。那隻是一條小溪。再高一點兒。我們去找其他河流。”

接著,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又扔掉了幾袋沙子以減輕氣球的重量。

“我允許您打開閥門,因為氣體膨脹,氣球有可能會爆炸,但下不為例。”

我呆住了。

“您知道布朗夏爾和傑弗瑞從多佛到加來的那次飛行吧,那一次真是險象環生。1785年1月7日,借著西北風,他們的氣球被充得滿滿的。可是,他們剛一上升,平衡方麵就出問題了。他們不得不扔下許多壓艙物,僅僅留下30磅的重物。風吹著他們慢慢飄向法國。這時,氣球漏氣了。一個半小時過去後,這兩個人感到自己在下降。”

“傑弗瑞問:‘怎麽辦?’”

“我們才飛了四分之三的路程呢。‘布朗夏爾答道:’不是太高,再上升一些我們就能遇到順風。把壓艙物都扔了吧。”

“氣球在上升力的作用下稍稍上升了一些,但沒多久就又開始下降。飛了一半的時候,他們開始扔掉艙裏的書和工具。”

“十來分鍾後,布朗夏爾問傑弗瑞:‘氣壓怎麽樣了?’”

“在上升,我們完了。不過,我看到法國的邊境了。”

“聽到一聲巨響。”

“氣球爆了?傑弗瑞問。”

“不是,氣球底部漏氣了。”

“我們還在降,我們完了!快,把所有沒用的東西都扔出去。”

“他們把食物、槳、舵都扔到了海裏。兩人距離海麵隻有100米了。”

“我們又升上去了!布朗夏爾博士說。”

“不,是因為重量減輕氣球才上升的。但一直漏氣,維持不了多久的。見鬼,周圍沒有船,連個人影也沒有。快,把衣服脫了扔進海裏!”

“這兩個倒黴蛋都脫光了,可氣球仍然在下降。”

“布朗夏爾,‘傑弗瑞喊道,’你這次本來可以自己飛,但你願意帶著我同行。我願意犧牲自己保全你。我跳海,這樣能再減輕一些重量,氣球就能升上去。”

“不,不行。那太可怕了!氣球越變越小,像一個要落地的降落傘一樣,頂部的大氣壓力使得氣球下降得更快了。”

“我的朋友,願上帝保佑你。永別了。他正要跳海,布朗夏爾阻止了他。”

“我們還有一個東西可以利用。我們把固定吊艙的繩子剪斷,直接把吊艙係在氣球上,也許能飄起來。好了!氣壓下降了!我們升高了,起風了,我們得救了。”

“他們到了加來,歡呼雀躍。沒一會兒,便在吉拿森林降落了。”

那陌生人說:“我深信不疑,如果我們發生了類似的情況,你一定會像傑弗瑞博士那樣做的。”

雲霧在我們的腳下翻滾,亮光閃閃,氣球在雲層裏投下陰影。我們的腳下雷聲震天!這一切實在太可怕了!

我再次要求:“咱們降落吧!”

“降落?怎麽可能?太陽就在前方等著我們呢!再扔幾袋沙子!”他又讓氣球減輕了50磅。在3000米的高空,我們停住了。這個陌生人一直在喋喋不休,但我已經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我被折磨得筋疲力盡,可他依然那麽精力充沛。

“現在有風的話,我們就能飛得更遠。不過,我們現在要的是飛得更高。”

“我們死定了!”

“在安的列斯群島上空,風速達到了每小時100裏格。拿破侖加冕時,加爾納蘭晚上11點放飛了一隻氣球。當時刮的是北西北風。在第二天黎明破曉的時候,它飛過了聖彼得堡教堂的圓形屋頂,羅馬居民都向氣球致意。我們要飛得更遠。”

我根本無心聽他廢話,耳朵裏全是嗡嗡的聲音,雲層裂出一道縫隙。

“東道主,快看,那是螺旋城!”那個陌生人說。

我不敢倚著圍欄向下看。即使這樣,我仍然看到了一些小黑點。沒錯,是螺旋城。寬闊的萊茵河像一條緞帶,大馬路看起來比棉線還要細。頭頂上的天空是深藍色的。我都凍麻木了,現在,就連小鳥也拋棄了我們,因為在空氣如此稀薄的地方它們根本無法飛行。這裏隻有我們,而我竟然連對麵這個人到底是誰都還不知道。

“您無須知道我要把您帶到哪裏。”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指南針扔到了雲彩裏。“能夠安全降落確實不錯。您知道皮拉特爾·德·羅齊埃、加萊中尉吧,他們之所以釀出悲劇,就是因為他們不謹慎、不小心。1785年6月13日,皮拉特爾·德·羅齊埃邀請羅曼結伴而行,氣球上放置了蒙戈爾費埃熱氣裝置,這樣在飛行中就不需要拋沙袋或者放氣了。這樣做,簡直無異於將火爐置於火藥桶之上。這些粗心的人上升到400米高空時,遇到了逆風,結果被吹到了海上。為了降落,皮拉特爾試圖打開閥門,結果連接閥門的繩子纏在了氣球上,他一解開繩子,氣球中的氣頃刻間就放光了,癟氣球落在熱器裝置上,將它翻了個底朝天。片刻間,他們就化為了灰燼。可怕吧!”這個陌生人繼續講述著他的故事,試圖將我從無動於衷的情緒中喚醒。

我隻能說:“求你了,我們降落吧。四周全是雲朵,氣球還在不斷地發出輕微的爆炸聲。”

“您快把我煩死了!”他說,“上升還是下降哪由你說了算!”

然後,氣壓計也像先前的那個指南針一樣被扔出了氣球,隨著它一起被扔的還有幾袋沙子。我們一定已經升到4000米高了。吊艙外圍結了一些冰柱。我的骨頭都快凍僵了。與此同時,我們的腳下狂風大作。

“沒什麽好怕的,”那個陌生人說,“隻有那些魯莽行事的人才會命喪黃泉。在奧爾良飛行失事中喪生的奧利瓦爾,他在飛行時使用的是紙質的蒙戈爾費埃熱氣裝置,並且將吊艙吊在火爐子下麵,還用那些易燃的材料做壓艙物,後來這些東西被引燃出了火苗,奧利瓦爾從氣球上掉下來,摔死了。莫斯蒙選在裏昂升空,他的吊艙質地太輕,結果在一次晃動中失去了平衡,墜落身亡。畢托夫在曼海姆,眼睜睜地看著氣球著了火,也沒能擺脫墜落身亡的厄運。哈裏斯的氣球粗製濫造,氣閥太鬆,根本沒法關上,結果,他也去見上帝了。薩德勒因為在空中停留的時間過長,最後根本無法控製氣球,結果撞上了波士頓的一個煙囪,死於非命。而庫金先生在降落時帶了一個凸麵的降落傘,貌似很周全,但最後同樣命歸西天了。我愛他們,敬重他們的勇氣!我願像他們一樣光榮地死去。高點兒,再高點兒!”

他提到的那些逝去的人的幽靈似乎在我的眼前一一飄過。稀薄的空氣和日光使氣球不斷膨脹。氣球繼續上升。我機械性地試圖打開閥門,但陌生人剪斷了離我頭頂幾尺遠的繩子。我死定了。

“知道布朗夏爾夫人是怎麽掉下來的嗎?”他問我,“那是我親眼所見。1819年7月6日那天,布朗夏爾夫人為了省錢,選擇了一隻小型的氣球,因此她需要把氣球充得很滿才行。但是,氫氣從下麵漏了出來,氣球拖著一縷輕煙飛行。她用一根金屬絲將一種煙火裝置掛在吊艙上,準備引燃它。她以前總是這樣做。這次,她還帶了一個小降落傘,以防萬一。傘下的煙彈一經點燃,傘就會在天空中綻開。她就這樣起飛了。那是個晚上,天很黑。她點燃煙彈的時候,不小心把點火裝置放到了氫氣柱下麵,就是吊艙外泄露的那些氫氣。我緊盯著她。突然有一道亮光劃破了夜空。我以為她是在炫耀自己的飛行技術。隻見火苗先是變大,然後馬上就消失了,接著,那個亮光又在氣球頂部出現了,是氣流燃燒時發出的那種。那不祥的亮光照亮了整個街道,照亮了整個蒙馬特爾廣場。我看到那個可憐的女人站起身來,一連試了兩次壓緊氣球口想把火滅掉,卻都沒有成功。她又坐下,想控製氣球降落的方向,但也失敗了。氣體燃燒了幾分鍾,氣球逐漸萎縮,不斷下降,但並不是垂直墜落。東北風竟吹著她去了巴黎。氣球飄到了德·普羅旺斯街16號,那裏有一個特別大的花園。她本來可以安全著落,可是,倒黴的氣球降落在房頂上,動靜並不是很大。那個女人喊著‘救命啊’。當時,我也趕了過去。吊艙順著房頂滑落,掛在一個鐵鉤上。這樣一震,布朗夏爾夫人被拋出了吊艙,摔在人行道上,死了。”

這些血淋淋的事件讓我驚恐萬分。陌生人直挺挺地站在那裏,腦門光亮,頭發淩亂,麵容憔悴。

別再心存幻想了。我終於認清了這個可怕的事實:站在我麵前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他扔光了一半壓艙物,我們肯定已經達到7000米的高度了。我的嘴和鼻子都在不住地往外噴血。

“再也沒有比為科學殉道更偉大的事情了!他們將永遠被後人敬仰!”

我什麽都聽不進去。陌生人驚恐地看看自己的四周,湊近我的耳邊說道:“1804年10月7日,天氣漸漸放晴了一些。幾天來,一直都在刮風下雨。但消息已經傳開了,因此讚貝凱利的飛行日期不能推遲。他的那些愚蠢的宿敵已經開始暗暗嘲笑他。為了他自己,也為了捍衛科學的尊嚴,他必須按原計劃飛行。地點就選在博洛尼亞。沒有人幫他給氣球充氣。他半夜出發,同行的還有安德烈奧列和格羅塞蒂。氣球緩緩升天,幾乎完全憑借的是風力,內部氣體也在外溢。他們三個隻能借助一個昏暗的燈籠看到氣壓表的數字變化。讚貝凱利已經一整天沒吃任何東西了。格羅塞蒂也早就饑腸轆轆了。”

“我的朋友們,‘讚貝凱利說,’我凍得四肢麻木了,我很累,覺得就快要死掉了。然後,他就昏倒在吊艙裏了。接著,格羅塞蒂也倒了下去。隻有安德烈奧利一個人還清醒著,他費了好大力氣才讓讚貝凱利蘇醒過來。”

“有什麽新情況?我們這是去哪裏了?現在風向怎麽樣?幾點了?”

“兩點了。”

“指南針呢?”

“掉了!”

“哦,天哪。燈就要滅了。”

“在這麽稀薄的空氣裏,它著不了多久的。讚貝凱利說。”

“月亮還沒有升起來。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安德烈奧利,我冷,好冷。怎麽辦?這幾個倒黴的人穿過一片白雲,緩緩下降。”

“噓!‘安德烈奧利說,’聽見什麽聲音沒有?”

“什麽聲音?讚貝凱利問。”

“一種奇怪的聲音。”

“你肯定聽錯了。”

“絕對沒聽錯!你沒有看見那些旅行者嗎?聽那聲音,稀奇古怪的。他們撞到槳手了嗎?是快要翻船了嗎?你們聽到沒有?像是大海的聲音!”

“不!不可能!”

“是浪花咆哮的聲音。”

“真的!給我火,火!”

“安德烈奧利一連試了六次才把燈點燃。時間已是3點整。那海水聲好大,他們幾乎觸到海麵。”

“完了!讚貝凱利叫道,死死地抓住一個大沙袋。”

“救命!安德烈奧利大聲呼喊。”

“吊艙碰到海麵,海水沒過了他們的胸口。他們把所有的衣服、器具和錢都扔進了海裏,減輕了負荷的氣球騰空而起,迅速上升。讚貝凱利狂吐不止,格羅塞蒂也不停地流血。他們呼吸急促,根本說不出話來。他們全都凍僵了,有一段時間身上甚至結了冰。月亮出來了,月色像血一樣紅。氣球在高空晃**了半個小時,隨即便再次墜入海中。此時已是淩晨4點。他們半浸在水中,拖著像船一樣的氣球漂浮了好幾個小時。黎明時分,他們發現對岸就是佩紮羅了,而此時他們距離海岸也隻有5英裏了。正當他們準備登陸的時候,突然刮起一陣強風,又把他們吹回了海裏。他們徹底迷失了方向。他們怕極了。幸運的是,一個聰明的水手救了他們,把他們拉到船甲板上。最後他們終於在菲瑞達登陸了。真是太驚險了。讚貝凱利是一個勇敢的人,尚未從這次飛行中完全恢複的他很快就再度踏上了征程。有一次,他撞到了樹上,酒精燈被撞破了,燃燒的酒精濺到了他的身上,把他點著了,氣球也著了,落地的時候氣球就剩一半了。1812年9月21日,他又在博洛尼亞升空了。這一次,他的氣球卡在了樹上,燈又引燃了氣球。讚貝凱利從樹上掉下來,摔死了。”

“有這麽多鮮活的事實擺在眼前,我們還猶豫什麽?不能猶豫。我們飛得越高,死得就越光榮!”

氣球裏已經沒有任何壓艙物了,我們已經飛得很高了。氣球在空中晃動,即使是最輕微的響聲也能引起回音。地球——我唯一能看見的東西,現在也慢慢消失了。我們頭頂的天空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我看著眼前的這個陌生人。

他說:“就是這一刻,我們必須死亡。人類拋棄我們,鄙視我們。讓我們把他們全都摧毀。”

“發發慈悲吧!”我叫道。

“我們割斷繩子吧!讓吊艙懸浮在空中,吸引力會使吊艙改變航向,我們將會在太陽上著陸。”

絕望給了我力量。我朝這個瘋子撲過去,和他瘋狂地廝打在一起,但我敗下陣來。他將我壓在膝蓋下,並割斷了係吊艙的繩子。

“一!”他開始計數。

“哦,看在上帝的份兒上吧。”

“二!三!”

他又割斷了一根繩子,現在氣球與吊艙之間隻剩一根繩子了。我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一股力氣,一下子站起來把這個瘋子擊退了。

“四!”

吊艙翻了個兒。我本能地抓住繩子,爬到吊艙外。

他不見了!

在一片閃光中,氣球升到了無法測量的高度。我聽到了可怕的爆炸聲。氣球被膨脹的氣體脹破了。我閉上了眼睛。

不一會兒,我從一陣溫潤的暖意中蘇醒過來,發現自己被團團紅雲裹住了。氣球正快速地打著轉。我自己都暈了。借著風力,我在水平方向以每小時100裏格的速度飛著,周圍一片電光石火。

降落的速度倒不是很快。當我睜開眼睛時,我看到了自己的國家。我距離海麵隻有2英裏了。颶風以一股巨大的力量挾著我往前飛。我完了。突然受到驚嚇的我鬆開了手,繩子從我的指間滑落,我竟然掉到了地上。這是錨索上的繩子,幸虧錨掛在了地上的一道裂縫!我昏了過去。而我那輕飄飄的氣球則繼續著它的旅行,消失在大海裏。

當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荷德威克一個農民的家裏。荷德威克是格爾德的一所小村莊,距須德海沿岸的阿姆斯特丹僅15裏格的路程。

我能死裏逃生,這真是一個奇跡。不過,在這次飛行中,我疏忽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我實在無法原諒自己。

但願我這次不同尋常的可怕經曆能夠警示讀者,但又不至於嚇退那些未來的空中探險者。

知識點

科幻小說誕生於19世紀,是歐洲工業文明崛起後特殊的文化現象之一。英國由工業革命和達爾文的進化論導致了真正科學幻想小說的中興。“二戰”之前,發軔於歐洲的科幻小說,在美國落地生根。愛因斯坦的“相對論”等現代科學技術與理論相繼問世,使得20世紀二三十年代出現了一次創作**。

W詞匯筆記

induce[indju:s]v.引誘;勸說;導致

例 What induced you to do such a stupid thing?

是什麽促使你做出這等蠢事?

ascend[?send]v.上升;追溯;攀登

例 The rocket ascended into the cloud.

火箭高高地飛入雲端。

apparatus[,?p?reit?s]n.裝置;設備;儀器;器官

例 Firemen needed breathing apparatus to enter the burning house.

消防隊員需要呼吸器械才能進入燃燒的房屋。

horizontal[‘h?ri’z?nt?l]adj.水平的;橫的;與地平線平行的

例 Its very serious for horizontal deformation to damage building.

水平變形對建築物的破壞極為嚴重。

S小試身手

我要乘氣球升空的消息剛在法蘭克福傳開,馬上就有三個市民自告奮勇,要和我一同實現這一壯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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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對新生嬰兒能有多大的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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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我這次不同尋常的可怕經曆能夠警示讀者,但又不至於嚇退那些未來的空中探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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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短語家族

The apparatus for filling was composed of……

be composed of:由……組成

造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It was rich in incident.

be rich in:富有……的

造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