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絲般的小提琴曲悠揚的縈繞在意大利風格的餐廳中,餐廳的環境非常不錯,每一個布局都精雕細琢。

以陳清這麽多年混跡各大高端餐廳的眼光看,那些懸掛在門柱或牆壁上的裝飾圖和屏風沒有一幅不是真跡,就連自己坐下的桌椅也是高端紅木所製,絕對不是市麵上那些非洲雜木染色加工成的贗品。

就算是陳清,也不會每餐都在如此奢華的餐廳中用餐。

更何況她還清楚的記得上一秒自己還在別墅內,怎麽突然之間就變成坐在餐桌旁?

陳清,華國屈手可數的富翁之一陳振華的女兒。

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不光身世,就連成績也年年穩坐年紀第一,大學更是考上了國際有名的哈弗大學,要錢有錢,要貌有貌。

最主要的是,她這成績還不是挑燈夜讀讀上去的,該玩的,該鬧的,她也不比其他富N代差,尤其在遊戲界,每次出來新遊戲都能被她玩到通關,一直是遊戲史上不可逾越的高山之一。

這幾天市麵上並沒有新遊戲出來,她又不想去參加那些公子哥小姐組織的無聊透頂的party,正是無聊的時候,於是就想起了畢業父親送給自己的別墅,卻沒想到剛進別墅隻研究了一幅畫,場景就變了。

“這是怎麽回事?”不等陳清開口,對麵一個全身隻穿著沙灘褲,和這裏環境格格不入的男人就將她的疑惑問出口。

事實上,這一桌除了陳清穿著一看麵料就十分昂貴的連衣裙和一個穿著高檔西裝的年輕男人外,其他人的穿著都和這裏格格不入。

這一桌剛好十個人,四女六男,年齡基本在十幾到五十歲之間。

聽到那個男人的問話,其中一個穿著運動套裝,背著登山包的女人望了他一眼,嘴角彎了下。“新人?”

陳清不著痕跡回望過去。

“新人?什麽意思?我是在問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明明上一秒我還在海邊的酒店裏,一眨眼後卻坐在了這個餐桌上。是幻覺,還是我穿越了?還有,你們是誰?”穿沙灘褲的男子臉上十分迷茫又夾雜著恐懼,不安的望著四周。

“你可以叫我玲玲,至於發生了什麽?”叫玲玲的女人停頓了下,“理解成穿越也可以,不過這卻是隨時會死的穿越,想活著就老實點別亂動東西。”說完,她又低笑著將目光轉向了周圍,不再理會這男人。

坐在一旁的陳清沒有出聲,安靜的將周圍人的表情細節記下,同時沒有錯過這名叫玲玲的女人的告誡,她能確定這女人沒有騙他們。

從餐桌上眾人的表情,陳清很容易就能將他們分成兩類,其中有五人的表情都和那個女人一樣,透露著一股不以為然的味道,但是渾身時刻都處於警惕狀態,就和自己母親帶回來的那幾個警衛員一樣,她不會認錯。

除了自己,另外兩人則和穿著沙灘褲的男人表情差不多。

如果歸類的話,他們應該和自己都屬於那個女人嘴中所說的新人。

“穿越?!腦子沒壞吧!我不管這是惡作劇還是演戲都要先走了。我兒子快下課回來了,還等著我做飯呢!這麽高檔的餐廳,我可吃不起,別拿我當冤大頭。”一個看上去三十多穿著碎花裙的女人站起。

盡管周圍的情況好像有些不對,她還是站了起來,應該是想趕著回去。

此時她腳上穿著拖鞋,手上提著新鮮的蔬菜,看上去是剛買菜回來才換上拖鞋,菜都還沒有放到廚房。

說完,拉開椅子就想往外走。

那六名看上去有經驗的人並沒有一個人想要阻止她的行動,反而在觀察。

就在這時,一名推著餐車著燕尾服的侍應生仿佛突然出現在眾人的桌前。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各位客人,我要上菜了,請坐好以免燙傷。”侍應生示意主婦坐下,音調固定在一條線上,宛若機器人。

話說完,就見這名侍應生將一道道菜端上了桌子,動作間一板一眼,十分機械。

但每道菜的香味都十分勾人,甚至連剛剛站起來的女人又忍不住坐了下去。

桌上的每道菜都是肉菜,沒有一個蔬菜,但這些肉菜的色澤陳清並沒有見過。

“這是什麽菜?”那女人也是做菜經驗豐富的主婦,忍不住指著她麵前的那盤菜詢問。

“您好,這是夫妻肺片,采用最新鮮的原材料及時製作,從取材到成品不超過二十分鍾,味道最為鮮美,麻辣鮮香,您吃了一次,絕對還會想來吃第二次。”說著,侍應生嘴角彎出一個完美的微笑。

“你們這裏現場殺牛?”夫妻肺片的食材一般都是牛身上的。

“並不是,請不要用普通的菜品來揣測我們深夜餐廳,這裏沒有牛肉,取材絕對獨一無二,請慢用。”這名侍應生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倨傲,好像還若有若無的打量了這主婦一眼,說完不等主婦問出第二句,就推著已經空了的餐車離開。

“不是牛肉,那是什麽肉?”主婦還想再問,但見這人不搭理自己,隻得消停。

菜品已經上到桌上,勾人的香味若有若無的從鼻尖直達大腦皮層。

香味十分誘人,陳清吃過無數餐廳,現在卻覺得這裏的菜好像最好,忍不住就想拿起麵前的碗筷。

就在這時,那主婦卻先一步動了。

“哎,別...”最先說話的女人想要製止主婦。

但此時這名婦女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一片肉片放進了嘴中。

“別什麽?”說話間,女人早已經將那肉嚼了幾口囫圇吞了下去,臉上掛著滿足和詭異的笑。“嘿!別說,這肉真的很好吃,我從來就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肉,你們也吃點。”

說著,筷子又往那盤菜上伸去,一邊吃還一邊招呼眾人,但看那架勢,卻仿佛生怕別人來和她搶著吃,兩頰鼓鼓囊囊的,嘴裏都快放不下了卻依舊在不停的往裏噻,菜裏的油不時從嘴邊漏出滴到桌上。

陳清看著無由來泛起一陣惡心,剛聞著還十分美味的菜香都好像夾雜了淡淡的腐臭。

陳清臉色微冷,她還沒有失去理智。

看這主婦吃菜的模樣,這菜隻怕也有問題。

那幾個神態一直很悠然的人,見到這女人這樣吃肉後,神態已經從不在乎變成了看死人的眼色。

陳清內心不由咯噔下,她已經能肯定這裏的菜絕對不能吃了。

“真有那麽好吃,不會是放了罌粟吧?”另兩個不了解內情的新人,看到這主婦的姿態也有些害怕,其中一個座位正挨著這名主婦,不由往旁邊讓了讓。

其他人都沒有出聲。

餐廳中每個餐桌之間的距離都有五米以上,餐桌間還有屏風和隔斷穿插其中,隱私度保護的還算可以。

一時之間,眾人隻聽到這個主婦不停咀嚼發出的聲響,還有餐廳中若有若無飄過來的小提琴音。

事情好像有些有趣,外表柔弱細白的陳清嘴角扯了下,這無由來的恐懼加快了心髒的跳動,帶來許久都沒有過的興奮。

陳清下意識朝遠處看去,發現遠處的餐桌上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一桌吃飯的異常,因為別的桌和他們桌上主婦吃飯的姿勢沒有太大差別。

有相對文雅的,也有和這個主婦一樣的,甚至還有異常豪放,爬到桌子直接啃的。

主婦吃東西的姿勢竟然毫不突出。

就在這時,陳清的眼睛忽然眯了下。

她一直視力很好,一名侍應生剛出後廚的門就被她看到了,此時那名侍應生正不急不緩的推著餐車往這邊走來。

不過,那菜品好像有些不對,怎麽外形是嬰兒?

而旁邊的幾個人視力顯然也不差,同樣望向了陳清眺望的方向。

“我C,那好像是沒足月的胎兒。”饒是之前很淡定的人中也有人忍不住吐槽。

“是不是那種被打下來的胎兒,然後別人拿出來吃了?以前好像看到過這樣的新聞。”另外一名男人道。

“你覺得呢?能出現在這種情況下的胎兒…”這是最先開始說話的玲玲,此時看到這一幕,臉色早已變成了一片青白。

玲玲看上去比他們了解得更多,但實際上也隻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

“會不會隻是類似嬰兒外形的甜品之類的?”這是穿沙灘褲的那個男人。

此時侍應生已經推著餐車經過了他們這裏,就算是近視眼也能看清楚那餐盤裏麵是什麽東西,那色澤和質感絕對不是嬰兒外形的甜品,那就是實實在在的胎兒!

幾人靜默了片刻,呼吸間都有不同程度的改變。

幾秒後,一直沒有出聲的那名男性新人再也忍不住,忽然在餐車經過的時候站了出來。

這是一名身高一米九的壯漢,雙目滾圓,從脖子都手腕都是大麵積的紋身。

而旁邊的侍應生好像沒有看到眾人臉上各異的表情,依舊保持著標準的微笑將餐車推向幾人隔壁的方向。

“你們這是什麽餐廳,怎麽弄來的胎兒!”壯漢一腳邁出,滿臉怒色的擋在侍應生的前麵大聲質問。

“客人,請您讓讓。”侍應生沒有起伏的語調緩緩吐出,臉上的表情也沒變,麵對這壯漢的氣勢沒有半分波動。

“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嗎?別擺一副死人臉。”這壯漢的脾氣並不怎麽好,此時拳頭已經揚了起來。

名叫玲玲的女人想阻止壯漢。

但壯漢顯然正在氣頭上,根本沒搭理玲玲,手一伸,就想將餐車搶過來,卻沒想那侍應生一偏,餐車應聲而倒。

嘩的一聲,食物翻倒在地麵,湯湯水水一片狼藉。

就在這時,原本還衝簇著各種聲音的餐廳突然在這一刻突兀安靜下來,不管是在餐廳內走動的侍應生,還是低頭啃噬肉塊的食客,都在這一刻停止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定的看著這名壯漢。

而且幾秒內這些人都沒有眨眼,隻死死的盯著壯漢。

“怎麽了!難道你們還有理了?胎兒是能吃的嗎?我這就將你們舉報給警察,也太沒人性了,什麽玩意兒!”這名大漢還有些緊張,但越說就越覺得自己做得很對,膽氣慢慢壯了起來,就算在這些奇怪人的逼視下也沒半點退縮,反而很有幾番氣勢。

漢子還猶自不停的說著,但拿出手機後卻發現手機沒有半點信號,而周圍這些人的眼神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也沒有一個人眨眼,就好像這些人是死物。

這時,漢子才感覺有些慌了。

是不是有什麽不對?

沉默中,心髒一次比一次跳得快,額頭上的汗滴沿著眉角一滴滴往下滑落。

老任務者也沒有一個人出聲,其他幾人都有被嚇到,現在根本不敢出聲。

就在壯漢以為對麵的侍應生要幹什麽時。

忽然,一陣奇怪到讓人牙酸的聲音從眾人的桌上發出。

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桌上的菜肴都已被那主婦吃完,此時那主婦竟然呈大字型仰躺在桌上,一塊塊的肉塊從婦人的身上鼓出,然後剝離,掉落,就好像有人在她的身上片肉。

奇怪而牙酸的聲音正是主婦嘴間發出來的,此時她的意識很清醒,身體好像動不了,眼淚如流水般從眼眶滑落,瞳孔不停轉向周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