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梅與趙冉是師兄妹關係,也是讓人豔羨的戀人。他們約定一起以身鑄劍,生生世世以劍靈的身份在一起。
鑄劍池的**在翻湧、冒泡,人隻要跳進去必死無疑,甚至不用承受太久的痛苦。
似乎是看出了洛青梅的擔憂,趙冉握著她的手安慰她:“師妹,不要擔心,隻要閉上眼睛馬上就結束了。”
“真的嗎?我們不會死,而是會化作劍靈?”洛青梅恐懼地道。
“真的,師父的鑄劍譜不會騙人,隻要劍飲了鑄劍師的血,就會擁有靈性,我們不必等待百年之後化身為骸骨,進入輪回之地,我們隻要跳進池裏,就可以永生永世在一起。”
洛青梅沒有說話。她隻是幽幽地看著興奮激動的趙冉,神色有些奇怪。
他們攜手站在鑄劍池邊,趙冉閉上眼,正要帶著洛青梅一起跳入池內,洛青梅忽然鬆手,將他一把推進池子裏。
火舌躥向洞頂的鍾乳石,映照出洛青梅那張平靜得令人生畏的臉。她聽著趙冉慘叫,看著他的身體扭曲著沒入**中,很快與鑄劍池融為一體。
“癡人說夢。”洛青梅冷笑,“你可知,我改了鑄劍譜。我知道你一心鑄劍,終究會走到這一步。寶劍或許會有靈性,但是你——你完完全全死在這裏了!不管以後你入畜生道還是地獄道,你都將與我毫無瓜葛。”
洛青梅並非恐懼以身殉劍,她不過是利用以身殉劍的說法謀殺趙冉。數年前,趙冉聲稱自己與師父在尋找鑄劍材料時遭遇猛獸,師父不幸死去,他僥幸生還。
洛青梅知道,他根本是鬼話連篇。以師父的經驗手段,什麽猛獸也近不了身。不過是因為趙冉覬覦師父的鑄劍寶典,而師父最中意的傳人不是他。
趙冉殺了師父。
師父是師父,更是洛青梅的父親。
洛青梅帶著用父親與趙冉鮮血換來的寶劍去了無憂城,新的人生開始了。
回憶的情景消失,劍靈沉默不語。
如果非要說誰錯了,趙冉也錯了。
高和安慰道:“冤冤相報何時了,不如就在故事開始的地方,做一個了結,如何?”
“不是這樣的,”劍靈搖搖頭,“趙冉與師父外出尋找鑄劍材料時,師父欲對附近的民女行禽獸之事,趙冉不得已殺了師父。為了維護師父的形象,他謊稱路遇野獸。可是事情走到那一步,已經麵目全非了。”
劍靈抬頭看向高和,他的身影正在虛化:“已經麵目全非了。”
“真是一個令人悲傷的誤會。”尹琅若同情道。
“如果當初洛青梅能夠跳下來,他們真的會成為一對劍靈,生生世世在一起。趙冉的愛是真的。”劍靈非常沮喪,“為什麽她對他不能懷有好的想法,而用全部的惡意揣度他?”
“人總是難免會以最大的惡意揣度他人,就像洛青梅抬著下巴看著親愛的師兄在鑄劍池裏號叫一樣,她一直都剛愎自用。”
劍靈呢喃道:“我不懂人心。”
他因為失望,縮回了高和腰間的金葫蘆裏。
“看看,如果人與人之間多一點真誠和信任,世界將會變成美好人間。”尹琅若拍了拍高和的背。高和嫌棄道:“你的嘴怎麽吐不出一句稍微有點文采的話?”
“看看,懷疑我文化水平不是?”尹琅若拍了拍胸脯,“本老板現在就賦詩一首,讓你開開眼界。”
他們一麵往回走,一麵聽尹琅若念詩。
“眼前一棵樹,哎,腳下一團泥。這樹怎麽樣?剛好五尺七。這泥怎麽樣……”
高和堵著耳朵,世界終於清靜了。
柳橙的心情很好,左右不過是個誤會,他也不覺得負累了。但是寧芝有意無意靠近他,他不免別扭。
“聖上指婚,你想抗旨不遵嗎?”寧芝小聲問他。
柳橙支支吾吾:“應該不會吧……但是我們……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你說怎麽辦吧?”
“你們男人怎麽這樣啊?你當成親隻是走過場嗎?”寧芝氣得想打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不是為了照顧你的感受嗎?就那什麽姓劉的,你不是喜歡他嗎?”
“柳橙你是不是男人啊!”寧芝氣得踩了他一腳。她不單單生氣,還失望透頂。柳橙當真一點也不喜歡她,哪怕她和別人好也完全不在乎。
寧芝氣呼呼地走向高和,抱怨道:“沒出息的東西,幹脆死了算了,讓我年紀輕輕守活寡,也省得擺在那裏礙我的眼睛。”
柳橙不悅,道:“還不是因為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樁婚事是你自己老在聖上麵前叨叨,人家才下旨的。我說你們女人真奇怪,明明不喜歡我,也知道我不喜歡你,還叨叨什麽?巴不得讓雙方都難堪?”
“因為你!當初你說我們絕不會在一起,我一著急一生氣就讓聖上賜婚了,我就是要讓你看看,什麽叫作隻要功夫深,母豬能上樹,鐵樹能開花!”寧芝怒氣不消。
柳橙沒招兒了,走到尹琅若身邊,隻當隊伍裏沒有寧芝。
高和與尹琅若都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到底是年輕人,為了爭一口氣能拿婚姻大事當兒戲。”
“那算什麽,她十三歲隨父上戰場,兩把快刀殺敵殺得跟砍瓜切菜似的,回營帳時滿臉的血也不擦一下,就敢坐在那兒吃飯。”柳橙損道,“就這脾氣竟然跟我說喜歡劉昂那樣的書呆子,你就做夢吧,劉昂那身子根本經不起折騰。”
“總比你強,喜歡舞文弄墨卻沒有一篇流傳於世的文章,整天除了鬥雞走狗還會幹什麽?”
柳橙的臉色霎時間變得十分難看,他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男人最討厭被比較,就算是開玩笑,寧芝也撞他的逆鱗上了。寧芝自知理虧,也不再說話。
沉默間,四周忽然風沙大作,高和看了一眼遠處席卷而來的滔天沙塵,還有在沙塵暴中吞天吐地的兩隻巨獸,忙緊張道:“先找個洞穴躲起來,我們完全不是它們的對手。”
一行四人匆匆找了個洞穴躲避。
才一進洞,大家便聽到轟隆隆的聲響。
巨石滾落,將洞口完全堵住了。雖然暫時為他們抵擋了風沙,卻也徹底堵住了他們出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