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奧爾森先生一定認死是我殺了令愛,那我也沒有辦法,畢竟也沒什麽證據可言,當時的秘密研究部資料**然無存,連監控都沒了,”歐陽思看著屏幕裏那個可憎的男人,一想到他是維姬·奧爾森地父親,曾經與其融洽交談過地那種輕鬆就**然無存,剩下的隻有無盡地厭惡,“但是您隻要通過基本地邏輯推理就應該可以想明白,我跟令愛無冤無仇,要搭上整個《ARTOD計劃》以及我妹妹,隻為了殺死她,這簡直是隻有瘋子才會做出來地事情。我是商人,不是瘋子。”

不過你們塞洛斯的瘋子也許真的會做出來。說完,歐陽思心裏暗暗想道。

視頻那頭的男人依然是一副沒有表情的蒼白僵硬的臉,他盯著歐陽思看了好一陣,企圖通過目光直達其思維深處似的審視著他,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說道:“東亞大區負責人維姬·奧爾森的死暫且擱置,這不是什麽大事。我想要問的是歐陽先生打算怎麽處理已經全線癱瘓的《ARTOD計劃》。畢竟那個病毒已經沿著網絡傳染過來,就連塞洛斯基地裏的實驗數據都跟著被銷毀了,網絡工程部的技術人員為此搶救了二十多個小時才製止了病毒在塞洛斯網絡信息庫裏的繼續擴散。”

歐陽思聞言一愣,繼而想到了維姬·奧爾森死前說的那些話,不由得心裏暗暗嗤笑一聲,開口反問道:“您覺得呢?”

“歐陽先生一直都與塞洛斯科技進行著良好的商業和技術往來,以我安德裏斯·奧爾森的個人觀點來看,當然是沒什麽所謂的,”男人說著伸手接過沒有入鏡的秘書遞來的材料,“但是《ARTOD計劃》是整個塞洛斯的計劃,不是國際市場部能夠說了算的。您瞧——”

男人將那份文件大差不差地在鏡頭前晃了晃:“另外兩個計劃的實施單位都傳來了新突破的好消息,這就更讓我擔心歐陽先生的處境了。”

“好在科研人員還沒有出現過多的傷亡,而臨時救急的科技公司有著不輸於出雲科技的基礎設施和技術力量,所以半年時間內將科研進度恢複到現今水平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歐陽思雙手交疊放在蹺腿的膝蓋上,繼續說道,“好在塞洛斯和出雲科技之間是有合同的,隻要能在合同的規定期限內完成計劃,不管中間出現怎樣的變故都隻能算是最終酬勞的評定因素而無法真正影響合同效力,何況塞洛斯現在忙著北亞戰場上的事情,一時也難以顧及太多的事情吧?”

歐陽思的語氣緩和中帶著些許挑釁的口吻,但確實是在闡述不可撼動的事實。聞言,維姬的父親,塞洛斯科技國際市場部的部長安德裏斯·奧爾森見好就收地點頭沉吟:“其實就算歐陽先生不這麽激烈地辯解,總部內部的高層會議也已經通過了決議,絲毫不會追究您的責任。”

“哦?”歐陽思挑了下眉,這是他早已預料的情況,所以也沒覺得怎樣驚訝,“沒想到塞洛斯先生和貴公司的高層竟然都如此仁慈,簡直不像是貴公司的作風。”

“畢竟這次事件有無銘的人從中破壞,這是我們沒有將其牽製在北亞戰場的責任;另外,根據歐陽先生提供的證詞——當然,如果您確實沒有說謊的話。”

“我當然沒有說謊。”

“好的,那麽根據您的證詞,導致這次不可彌補的事件,維姬·奧爾森和戰鬥員喬克也脫不開幹係,可惜他們已經被無銘的人給殺死,否則公司一定會予以嚴厲懲治。”說罷,他十分嚴肅地坐在椅子上,衝歐陽思微微欠身致歉,“另外,對於歐陽知小姐的去世,我謹代表塞洛斯科技表示惋惜,希望您節哀。”

“謝謝。”歐陽思也回以欠身,並伸手將視頻掛斷,結束了這次本應十分沉重,並隨時可能因為談崩而產生嚴重後果的會議。

將電腦扣好,歐陽思輕舒口氣,感歎自己又解決了一個相當麻煩的事情,並且為剛剛安德裏斯·奧爾森對女兒被殺的反應竟那樣平淡而感到驚奇。他的神情,就好像死的是遠在大洋彼岸一個街邊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乞丐。

“難怪她會說親情是沒用的東西,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得到過親情。”說著,歐陽思接起了柳仕良打來的電話。

“柳先生。”

“少爺,您的會議還順利麽?”

“相當順利,”歐陽思在椅子上轉了個圈,看著窗外的風景笑道,“那些蠢貨自然不會知道是我們殺了那個賤女人,而且我覺得身為父親的那個男人對自己女兒的死一點也不難過,天下竟然真的會有這樣的父母麽柳先生?”

柳仕良坐在一家烘焙坊裏笑著搖了搖頭:“我以為沒有的……啊對了少爺,有件事情要告訴您一聲。”

“你說。”

“我曾經無意間聽過姑爺——啊不,是李遊書——我聽說他在外城區收了一個徒弟。我覺得從他入手的話應該會很容易找到李遊書的蹤跡。”

“嗯哼,”歐陽思點點頭,“這辦法倒是好,但我也不是那種連小朋友都要拷問的惡魔。”

“嗬嗬,當然不用這麽做,”柳仕良一邊打電話一邊看過去,劉衡托著盤子走過來,將麵包和一杯咖啡放到了柳仕良的桌前,“您的兩個羊角麵包和黑咖啡。”

柳仕良衝劉衡點了點頭,隨後看著那小孩離去的背影繼續說道:“我們隻需要派人去到他家裏坐一坐,用不了多久李遊書就會坐不住的。畢竟是親徒弟,他不是那種舍人為己的人。”

“那這事情就交給曹鴻蒙做吧,”歐陽思思忖了一下,隨即做出了安排,“你最近事情也不少,而且本身外出行動也不是你的本職工作。曹鴻蒙比較聽話,迫不得已對小孩子下手的事情也做過幾次。至於張雷,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讓他自由發揮就是。不得不說最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手頭的可用之人真是越來越少了。”

“等風波平息,死鬥場再開,總還會有新鮮血液注入的,”柳仕良安慰了一句,隨後拿起一個羊角麵包咬了口,“何況少爺還可以對外物色,我和秦楓都是這麽來的不是麽?”

“確實是這樣。”說話間,劉紫彤抱著一摞文件,用屁股頂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來,於是歐陽思對柳仕良又說了幾句便掛掉了電話,專心去應對劉紫彤帶來的那些要命工作去了。

至於這邊,柳仕良掛掉電話後把那兩個羊角麵包和咖啡對付完,自然也沒有再在劉衡的工作地點多做逗留,起身離開的同時給曹鴻蒙打了個電話。

“柳先生。”電話那頭是曹鴻蒙在人群呼嘯中的聲音,最近聲討歐陽思的遊行活動此起彼伏,曹鴻蒙不是在鎮壓就是在鎮壓的路上,扣動扳機的頻率也較平日變得頻繁了不少。

“哦,忙著呢?”柳仕良聽見了嘈雜的背景音,抬高聲音問道。

“還好,不是什麽很忙的事情,”曹鴻蒙透過瞄準鏡看著那邊的情況,白天的時候不容易隱蔽,所以他也沒有開槍的打算,心裏隻是希望公共安全維持部門能夠趕緊把事態平息下去,哪怕是不進不退地將那些麻煩的家夥留住也可以,“怎麽了,有任務要安排?”

“當然了,不然我給你打什麽電話,”柳仕良笑了一下,那笑不知道是在嘲諷曹鴻蒙的反應遲鈍還是單純的心情好,“有個把李遊書引出來的辦法,不過需要你去行動一下,願意麽?”

“沒什麽不願意的。”

“可能會殺小孩子,你也願意麽?”

“隻是可能,我會盡量避免這種事情,但是小孩子也並非全然就是天使,我曾經就見過天生令人討厭的孩子,那種隻能被稱為‘幼崽’的生物,殺了我也不會有什麽負罪感的。”

“好,那今晚你回一趟公司,我跟少爺會把具體的事情跟你說一下。”

……

下午五點半,劉衡跟平日一樣接過老板日結的工資,隨後哼著曲子往家裏去。雖然李遊書給了他一筆可觀的生活費用,但他還是很喜歡這種通過勞動獲取財富的滿足感,並且因為近來公共安全部門的警員們加緊了勘察和秩序維持,他回家的路上十分安全,再沒有碰上敢隨隨便便搶錢的人。

隻是上次蘇卿蓮姐姐的死讓他心裏多少有些難過,蘇卿蓮他也是見過一兩次的,是個又漂亮又溫柔的姐姐,說沒就沒了。

再就是,他聽說師娘死了。一開始他覺得應該不是師娘,隻是個長得像師娘的姐姐。但後來越看越像,越看越像,又發現她是鍾城歐陽家家主歐陽思的妹妹,漸漸就理解為什麽那些貧困者的哥哥姐姐叔叔們都對他師父頗具敵意了。

師娘是歐陽知,是這個鍾城最有權有勢的女人,但她似乎並不像王哥還有宋叔說的那樣,是個壓榨普通人血汗以供養自己玩樂的壞商人,至少看起來不是這樣。她跟蘇姐姐一樣溫柔善良,而且還非常關心自己,甚至說要帶自己去內城區,讓自己過上更好的生活,這不像是個壞女人能說出來的話。

何況他是師父李遊書的女友,師父的女友怎麽可能是壞人呢。

回去的路不長,尤其是走神的時候,沒一會兒功夫就到家了。近來家裏客人不多,劉衡也不知道師父和那些貧困者的朋友們都去了哪裏,說來都來,說不來都不來,就像是約好了似的。

站在門前,劉衡掏掏口袋拿出鑰匙準備開門,嘩啦嘩啦的鑰匙聲音似乎是引起了什麽主意,房門裏竟然傳來腳步聲和開鎖的聲音。劉衡吃了一驚,以為家裏來賊,連忙運起呼吸法準備先發製人。

下一秒,門敞開了。劉衡剛要動手,卻已經被那白色的石膏給吸引了視線。

“王哥?”

“抱歉了小衡,擅自闖到你家裏來了,”王行苦笑著對劉衡道歉,繼而又解釋道,“隻是,我實在沒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還得拜托小衡你收留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