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嶽獨尊

“您且說來聽聽,我等心中也好有個底數啊!”

“不錯,您說了究竟是何許人也,我們也才好商議一下。”

聽了巫山君蕭柏琅賣關子的半截話語,在場的一眾地祇們不免議論紛紛。這時候,蕭柏琅動作瀟灑地合攏了手中的描金紙扇,似笑非笑地說道:

“嗬嗬嗬嗬,既然如此,那蕭某就直言了。在下願推舉霍山林未明為首腦,無論才幹德行,林兄皆堪為我輩翹楚,依在下愚見,此間堪於擔當大任者非他莫屬。”

聞聽此言,立馬有反對者繃不住了,跳出來說道:

“豈有此理!自封為霍山昭聖司天王,行止形同兒戲,如此狂妄作為之輩,焉可托付?”

此言一出,附近便有關係交好的地祇,私下裏拉了一下此君衣角,暗中傳音說道:

“兄台慎言,那林未明也在左近,小心禍從口出。”

常言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個世界的華夏神祇的確不成氣候,真正夠份量的傑出之士不是倒在了三百年前的戰場上,再不然就是躲在哪個旮旯舔舐傷口。然而,地祇們論資排輩的老觀念從未消退過。林旭封神迄今不滿十年,從山神晉級山君本就已是令人側目的飛躍,誰會料到他對此仍不滿足,轉而自建封神台,自說自話地封了自己一個霍山府君,一下子跨越了其他神祇數千年的升級進度。

這哪裏是什麽三級跳,在不明就裏的旁人眼中,林旭分明是腦袋浸水後遺症,外帶中二病晚期臨床表現。

對於某些同僚的不遜言辭,林旭現在滿心不悅也隻能當作清風過耳,他笑著接口說道:

“在下的德才淺薄,哪有蕭山君抬愛說得那般出類拔萃,今日我隻是來看看情況,該怎麽辦,咱們大夥可以慢慢商量。”

林旭在公開場合刻意保持著低調作風,不代表那些本來看他不順眼的神祇就會因此而對他高抬貴手,該來的麻煩總是要來的。

這時,一名山君裝束的陌生地祇冷哼一聲,率先發難說道:

“我等久仰林山君的大名,隻可惜不曉得閣下究竟有何長才,今日又為何不願一顯身手?”

聞聲,林旭也知道這一遭大概是躲不過去了,他索性直麵質疑,神色坦然地說道:

“十字教信仰一神,號稱除主之外別無他神。列位同僚,可知此言作何解釋?”

“哼,無稽之談,隻有那些茹毛飲血的戎狄蠻夷才會相信此等鬼話。”

現場不知是哪位說了這麽一句尖刻的評價,聞聲林旭為之莞爾,說道:

“鬼話是鬼話,隻是重複千萬遍就成了真理,那些紅毛、黃毛的戎狄就對此深信不疑奉為圭臬。為了自稱唯一神的主,他們可以殺戮平民百姓,搗毀廟宇祠堂,倘若放任這些家夥為所欲為,我輩的末日當真為期不遠了。”

斷絕信徒是神戰最殘酷的模式,大多數神祇連想都不敢想,意識到十字軍果然做得出這等事情,許多地祇的臉色頓時一片慘白。

說相聲也分捧哏和逗哏,隻讓林旭唱獨角戲顯然不夠精彩,大江龍君敖平此時也識相地跟了上來,祂接口說道:

“那您的意思是?”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凡人之事終究要靠凡人解決,阿賴耶對我等可是不太友善哪!我觀興漢軍的首領陳涼身負天命,氣數綿長福澤深厚,若諸位不欲放縱十字軍**中土,為今之計,必須扶植陳涼一統天下,合九州之力抵禦外辱。”

知曉內情的地祇都聽出了林旭話中夾帶的大把私貨,現在也找不出什麽更好的解決辦法。作為命中注定的宿敵祝重發,已經黯然倒在了湖口大戰的那團燦爛煙火之中,這一點對陳涼的氣運增強大有增益,失去了強有力的競爭者,即使不依賴任何外力幫助,他也能在未來的數年內完成統一大業。以林旭為首的地祇們急需抵擋十字軍和十字教東侵的代理人,這事急得火燒眉毛,當然越快越好。

“本座讚成林府君的意見。”

第一個跳出來替林旭搖旗呐喊的又是大江龍君敖平,祂身為四瀆龍君之一,無論麵子還是號召力都不是林旭這樣根底淺薄的小字輩堪與比擬。緊隨其後,事先估計也經過了一番私下溝通,四瀆中餘下的三位龍君也相繼站到了敖平的身後,擺明了是要替祂撐起場麵。雖然由始至終祂們沒有說出一個字,不過力挺大江龍君的姿態業已顯露無遺了。

趁熱打鐵是巫山君蕭柏琅的拿手好戲,隻聽祂哈哈一笑,搖晃著扇子說道:

“本座與龍山神也讚成。”

洪澤水君章渝咳嗽兩聲,祂捋著兩撇貓胡子,細聲細氣地說道:

“咳咳,在下和黃土地也讚成此議。”

的確有不服氣林旭預設方案的刺頭,急切之間也找不出像樣的人選替代陳涼。很快,在場的地祇們便認清當前形勢,祂們不得不承認林旭布局手段的確高明。搞內訌這種事情也是需要投入資本的,這一方天地內的華夏神係內憂外患哪一樣都不缺,顯然沒有再玩內耗的本錢,真格搞出內部分裂之類的醜聞,那是唯恐自家死得不夠痛快淋漓啊!

事已至此,不甘心也沒用了,林旭扶植陳涼對抗十字軍的動議獲得了多數神祇的支持,即便少數保持沉默的持不同觀點者也默認了這個方案的合理性。

見狀,心知大勢已成,林旭衝著地祇們一拱手,朗聲說道:

“幸得諸位不棄,采納在下愚見。既然如此,事不宜遲,咱們這就來締結誓約吧!”

如此這般,在河西走廊血氣衝天的戰場左近,本是前來看風色的一幹華夏地祇們,在林旭的牽頭下聯署了一份誓書。一眾神祇約定,為抵禦外辱必須同心協力支持陳涼登上皇位,若有背信棄義者,天棄之。

“高墨達這家夥搞什麽名堂,斷絕音信這麽多天,該不會是……”

前些時候,借助於大勢所趨,林旭趁機壓服異己把陳涼上位做成了板上釘釘的鐵案。在欣喜之餘他又惦念起了遠在波斯的高墨達。

近來林旭屢次三番嚐試聯絡上高墨達,全都以失敗告終,他對此百思不得其解。縱然林旭想破了頭也猜不到匪夷所思的真相,畢竟生活本身要比任何小說都來得曲折離奇,甚至連個伏筆都不會給你留下。

埋頭沉思了一會,林旭轉而察看波斯方麵的信徒狀況,這一看不打緊,他麵色登時慘淡如金紙一般。

良久,林旭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說道:

“……線斷了!”

那些國破家亡的波斯人隻能藏身於陰暗潮濕的洞穴中,為了躲避異族侵略者的圍剿,既不能外出捕魚狩獵,更不可能在貧瘠的山地開辟農田。這些難民日常主要的食品來源是以高墨達為首的祭司們用神術製造出來的乏味麵包和清水。

為了支付這筆數額驚人的神力開銷,林旭所用的解決方案是即收即付,他左手把從波斯人香火中得到的願力收取,跟著右手就轉交給波斯祭司,用來抵償每天大量神術製造食品的無底洞消耗。鑒於這筆收入不會揣進自家腰包裏,林旭作為百分之百的過路財神也不會時刻留意收支狀況變化,大致上能維持收支平衡就行了。然而,當這次林旭用心察看之際,他才發覺到連接祭司的信仰之線全部中斷不說,來自波斯信徒的祈禱也全部停止。

若是事情到了這般田地還看不出波斯方麵出了天大的簍子,林旭就得考慮求助於腦外科大夫了。

“高墨達?不可能,他沒這個本事。難道是十字教幹的?”

一瞬間,腦海中連續閃過種種猜想,林旭默然地搖了搖頭,相繼否定了這些可能。那個高墨達有幾斤幾兩,他自然心裏有數,十字教的能力再強也不可能把惶惶如驚弓之鳥的波斯人一網打盡,一個活口都不留下。隱隱預感到事情似乎被一隻陰謀的大手所操控,倍感精神壓抑的林旭深吸了一口氣,麵色數變之後,靜室中一切歸於寂然。

“嘟嘟——”

山巒挺拔聳立,隻是表麵上看起來草木稀疏,沙質土壤的地麵上密布著馬蹄印,好似千軍萬馬剛才此地經過。牛角號那低沉悠揚的聲音回響在兩側峰巒之間,在蒼涼中透出幾許蕭瑟肅殺之氣。

自從一代梟雄鐵勒大汗思結禰度,在漢水之濱死於興漢軍艦隊的炮火之下,在他生前被壓製得抬不起頭來的各部長老和大人們頓時來了精神頭,他們紛紛各自擁戴心目中的繼任者,其中分裂出來的最大兩股勢力,一個以烏護奇拉為首的聯盟沿襲了鐵勒之名,尊奉達契桑陀的一支則改用高車的名號。烏護奇拉的新鐵勒軍大體繼承了關中和隴西,以及河套一帶的領地。

受到來自內部的影響,達契桑陀也不願意跟烏護奇拉公然撕破臉皮,於是,他選擇了東進空曠的河北牧馬。

在東進的一路上,達契桑陀不斷收攏來自北部草原的中小部落,高車的勢力也日漸雄厚起來。

不遠萬裏遠征的十字軍跨過河西走廊進抵隴右之地,恰好與整合了鐵勒諸部分裂後的烏護奇拉迎頭撞了個正著。盡管遭遇戰來得突然,雙方也都是痛快人,沒費什麽口舌功夫,大家就各自揮舞著彎刀長劍戰到了一起。用嘴巴講道理太費勁,不如用刀劍來評論對與錯省力。

十字軍的主力軍團是業已板甲化的重裝騎士和大量裝備鎖子甲的侍從騎兵,那些行動遲緩的重裝步兵還跟烏龜一樣拖在安西掃清後路。同為重騎兵,在騎兵軍團正麵對決中,鐵勒人的重甲騎兵根本不是西方同行的對手。在戰場上連續吃了幾次大虧,鐵勒人馬上就學乖了,他們跟十字軍騎士玩起了誘敵深入,然後斷絕後路的經典遊牧騎兵戰術。

十字軍遠道而來,對隴右的風土人情是兩眼一抹黑,被佯裝潰敗的鐵勒人把他們誘入山穀中。由數百米崖壁上墜下的巨石和滾木,衝擊力絕非人力所能抵擋,一支數千人規模的騎士團轉眼間便成了鐵勒人的戰績。

ps:螃蟹恭祝各位書友2012年大喜,咱們終於可以不花錢看大片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