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亡靈法師
這個亡靈法師的樣子，和紀然想象的有些不一樣。
他的衣著筆挺，身材有些瘦削但還不至於到皮包骨的程度。臉上略有些滄桑的神色，但像他這樣的四五十歲的中年人有這種神色很正常。看上去，他就像某個地方的小貴族，完全看不出來他死靈法師的身份。
但是，這個名字叫做維克托的死靈法師，卻讓紀然都看不到他的等級！
這就說明了，維克托的實際等級不會弱於那個追殺他的六級刺客！以紀然現在的實力和鑒定術的等級，估計也隻有這些超過他等級太多的人，才會讓他看不清了。
維克托似乎不太善於和人交流，到達塞爾蓋的實驗室之後，也隻是低頭向各位煉金大師示意。實際上，這些煉金大師裏沒有幾個戰鬥實力可以和他相提並論的……最強的，也不過是個六級的魔法師而已。
大概是因為在煉金術上花費了太多的時間，才讓他們在自己的戰鬥等級上停滯不前。不過，如果他們有了重大的煉金發現，說不定就會刺激到他們另外方麵的修為，一舉突破黃金階也說不定。
煉金大師們似乎也對如何和一個亡靈法師相處不太擅長……事實上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怎麽和亡靈法師相處。
會不會一句話說不對就被變成一具骷髏？他的身上是不是經常帶著死亡的瘟疫？聽說他們對人的靈魂有特別的研究，甚至還可以和普通人看不見的陰魂說話……
這種種傳說。自然而然的就讓大多數人對亡靈法師抱有一種恐懼感和厭惡感。所以，即使是這些煉金大師。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和維克托說些什麽。
塞爾蓋倒是很努力的想要融洽維克托和其他煉金大師們的關係——畢竟這個亡靈法師是他找了很多關係才請過來的。?但是他本身也不是特別熟悉亡靈法師，這使得他的努力毫無效果，甚至讓氣氛更加詭異。
在這種情況下，所有人都感覺很尷尬……煉金大師們也不是不想和維克托接觸，畢竟自己的實驗還需要亡靈法師的幫助；而維克托到達這裏，顯然也是有所目的的，和煉金大師們的交流也是至關重要——可誰也打不開那個關卡。
直到紀然發現了這種古怪的氣氛。
“維克托先生對吧？你好，我是塞爾蓋大師的助手。我叫紀然。”紀然看著維克托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實驗室裏，主動湊了過去。
維克托的的臉上**了一下，看上去似乎是像笑一下，但因為肌肉的僵硬而沒有成功。
“你好。”他的回答隻有一個詞。
“對不起，請原諒我對亡靈法師的好奇。您是因為什麽，才被塞爾蓋教授邀請到這裏來的呢？”紀然裝作一副好奇的樣子。
別人害怕亡靈法師，紀然卻不那麽害怕。在他原來的世界。各種遊戲動漫小說什麽的，早把亡靈法師寫爛了。各種各樣的都有，其中有讓人喜歡的，但也同樣有讓人恐怖的。不過看得多了，自然就沒那麽害怕了。
“我的一位朋友拜托了我。他認為，參加這次煉金實驗。有助於和煉金師們改善關係，改變亡靈法師在普通人中的印象。”維克托的話仍然很簡短。
“原來是這樣！那麽看起來，維克托肯定是亡靈法師中的開明派了。我相信，亡靈法師當中一定是有不想和煉金師乃至其他職業進行交流的存在，但孤獨的存在。又有什麽意義？維克托先生的做法才是正確的。”紀然感歎了一番。不過，這番話倒不是假的。他的心裏的確有這麽想。
“……很高興你能理解我的想法。”維克托並沒有因為紀然隻是助手的身份而輕視他，相反，因為紀然的主動搭話讓他免除了不少尷尬，反而有一點點感激他。
“那麽，維克托先生，我能問一些……對於您可能有點私密的問題嗎？你知道的，我們這些人，對於傳說中的亡靈法師很不了解，但卻又很好奇。能和死亡世界交流的人，真是太酷了……”紀然適當的表露出一點點崇拜的神色。
維克托顯然對紀然的話有些受用，不過他真的是不擅長做任何表情，隻能微微點了點頭：“沒關係，我能理解。”
“這樣啊！”紀然的表情興奮起來。“首先，您不喜歡笑，是因為性格嚴肅，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我聽說亡靈法師往往都是皮包著骨頭的骷髏形象，但維克托先生您的形象很正常，難道傳聞是假的嗎？另外，亡靈法師真的可以和死去的人交流嗎？”
對於紀然的提問，維克托顯得很有耐心。
“不喜歡笑有性格原因，但還有原因就是，我在做魔法試驗的時候，讓一些死亡的能量侵蝕到了我的臉部，所以無法做出太多表情。你說的皮包骨頭的形象的確有，那就是死亡能量過多侵蝕肉體而形成的，不過大多數亡靈法師都會小心這一點，所以還是我這種形象居多。和死亡的人交流的確是亡靈法師的專長，但一般隻限於剛剛死去的，靈魂還沒有飄散的人。”
大概是因為涉及到亡靈法師形象的問題，維克托回答的很仔細。
“哦哦！原來是這樣……那麽說起來，其實亡靈法師和我們這些其他職業者也沒有什麽太大區別嘛，為什麽會受到敵視和猜疑呢？是因為你們經常和屍體打交道的緣故嗎？”
維克托點了點頭：“大概如此吧。很多人認為解剖屍體是一種褻瀆邪惡的行為，所以，亡靈法師研究法術的時候就會被認為是邪惡的存在。”
聽到這裏，紀然終於找到了機會。
“不，我倒是覺得，解剖是對人類，甚至是其他智慧生物很有意義的行為！”紀然斬釘截鐵的說。
維克托聽到了紀然的話，眼睛裏露出詫異的表情：“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很簡單啊，”紀然的表情理所當然，“人類的身體是最神秘的，其中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力量。但每個人能看到的，隻有人類的外表，對內在卻並不精通。研究人體內的構造，無論是對普通人的醫學，還是對職業者的提高，都有相當大的用處！”
紀然似乎在闡述一種醞釀很久的思想一樣，有些激昂：“人體的結構，對於醫生來說至關重要！維克托先生你也知道，煉金藥劑和教會的治療法術，對於人體來說都有不小的副作用，並不是最好的治病或者療傷的選擇。反倒是醫生更能讓人完全康複，隻是花費的時間太長了些，而且治愈率難以保證。如果知道了人體內的構造，醫生們是不是就能更加了解人體，從而針對性的進行更加有效的治療呢？”
他的聲音變得更加興奮：“而像我們這樣的劍士，同樣需要這方麵的知識。哪一塊肌肉最能讓力量發揮到最大？哪一根骨頭可以承受更重的衝擊？如何鍛煉肌肉的強度，增強骨骼的堅韌，甚至是如何讓內髒變得更加健康？這些東西，都離不開對人體構造的理解！”
他轉過頭，望向維克托：“但這個世界的傳統，是不能侮辱褻瀆屍體。可如果不對屍體進行解剖的話，這些知識又從何而來？在這方麵，亡靈法師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麵。雖然其中可能有些激進者邪惡者做出了很多讓人不可原諒的事情，但我相信，亡靈法師的研究，對人類絕對不是沒有意義的！”
他的這番話說得維克托悚然動容。這番論調，在亡靈法師之中並不少見，但出於一個煉金助手的嘴裏，就太不尋常了！
而且，他整理出來的例子，也是很具代表性的例子！如果這個理論能夠宣揚出去，那麽世人麵對亡靈法師的目光，必然會漸漸改變……
雖然他不能代表大多數人，但既然有人能夠理解亡靈法師，也足以讓維克托心裏百感交集了。
“喲，沒想到，紀然你居然還有這番見解！你的這番話，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啊……”一個煉金大師湊了過來，看著紀然，一臉的驚訝。
“嗯，聽了紀然的話，我也覺得我以前對亡靈法師的看法可能有些極端了。亡靈法師的研究，對煉金術其實也有觸類旁通的作用。仔細想想，我們煉金術不也是在用魔獸的屍體做原料嘛！”又一個煉金大師出現了。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其實，人類的身體和魔獸甚至是普通動物的身體有很多相似之處。亡靈法師研究人體，和我們研究魔獸的確區別不大……”
紀然這才發現，他說這番話的時候，煉金大師們都已經圍了過來。
“維克托是吧？我叫海姆。也許我們可以探討一下，為什麽人的控製力會限製煉金製品使用的問題……”
一幫煉金大師將紀然和維克托圍在了中央，各種各樣的問題都被提了出來。而維克托顯然很少見到這種場麵，但從他激動的眼神裏可以看得出來，他並不排斥這些。
悄悄的從擁擠的人群裏溜了出來，紀然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看著那群煉金大師和被他們包圍的維克托，露出了一絲微笑。
做這幫家夥的助手真不容易……人際關係的問題，也要自己操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