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休養了三天,爸爸才從鄉下回來。
爸爸定了明天給媽媽辦葬禮。
所以今天我和李純忙出忙外的,林銳和林岩都幫忙一起聯係親戚。
爸爸跟殯儀館那邊談好怎麽走流程。
我沉浸在失去媽媽的痛苦裏。
*
第二天,陰天無雲。
媽媽的墓地在豐市的南山裏。
我穿著黑色套裝,出席媽媽的葬禮。
林銳一直摟著我,生怕我悲傷過度。
我一直偽裝堅強,不讓自己哭,不想讓爸爸擔心我。
把媽媽下葬後,其他人都離開了,剩下我和林銳,還有爸爸。
爸爸坐在媽媽的墓碑前,一直不舍得走。
我看著那張褶皺的臉布滿了淚水,我的心好疼。
爸爸這麽多年,懷著對我的內疚,應該也沒有好好地活過吧?
我一直覺得自己過得苦,可是爸爸呢?
他就不苦嗎?
他自己一個人經營那麽大的企業,在商界裏和別人爾虞我詐,在家卻永遠都是溫柔體貼,無論對我還是媽媽,都是無微不至。
爸爸多麽偉大。
讓我一瞬間長大的並不是未來我停藥痊愈的時候,而是這一刻,我長大了。
因為我看到爸爸老了,因為媽媽不在了,我有什麽理由不長大呢?
當失去了最親的人,我才明白生命是多麽的短暫和脆弱,我這條生命是很多人嗬護出來的,我有什麽理由去傷害它?
爸爸哭著說:“冰冰,你在天上先待一會兒,我很快就會來陪你了。”
他一邊說一邊輕輕地摸著墓碑,好像在摸媽媽的臉一樣輕柔。
我捂住臉,忍不住落淚了。
爸爸說:“我還沒帶你去夏威夷,你就走了,是不是想自己偷偷去看,不帶我去呢?你真壞。”
爸爸的話像吐槽,但是語氣卻很悲傷。
爸爸說:“記得我們小時候,你總是跟我說不要丟下你,可是你現在丟下我了,你怎麽那麽殘忍?”
我上前跟爸爸說:“爸爸,我和林銳先回去了,你好好陪陪媽媽吧。”
說完,我立刻往後走了。
我無法接受這種場麵,我害怕我的情緒會崩潰。
如果有機會,我一定不會讓媽媽擔心我,媽媽哪怕臨死都是在擔心我。
當我回到車裏,我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了。
我很難受,真的。
我無法形容那種悔恨當初、那種痛徹心扉、那種失去至親的痛苦。
林銳沒有阻止我哭,而我也忍不住趴在他的肩膀上,讓自己沒有那麽的無助和孤獨。
很久很久——
我哭累了,我整個人都虛脫了,我停止哭泣了。
我對林銳說:“林銳,我想從明天開始上班。”
林銳很驚訝地看著我,說:“你可以?”
我擦掉眼淚,認真地點點頭,說:“明天,我回嚴氏吧,我們嚴氏不是那種很厲害的公司,沒有所謂那麽多的股東,隻要我做出點成績出來,再加上爸爸的股份,我足夠在嚴氏立足,反正嚴氏也就主營女性用品業務。”
林銳不確定地再問:“你真的可以嗎?”
“嗯,我可以,明天我和純純回公司看看吧,純純她也是讀金融係的,隻是兼職做模特而已。”
此刻的我已經決定走出社會了。
我不能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