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在精神海崩潰、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就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到頭了。他以為這麽多年麻木的生活早已讓他看透生死,但是直到那一刻他才正視了自己內心翻湧的不甘心。

真的好不甘心啊。

就算是被強行征召為軍雌,他也是懷揣著夢想。最開始,他熱愛著能夠為守護位麵而出戰的感覺,也熱愛這和戰友們凱旋而歸的感覺,他夢想著自己能夠能為戰神,讓侵略者聞風喪膽!

軍區漫天的風沙、艱苦的環境都沒有磨滅他的熱情,沒想到卻被自己的雄主澆滅了那一腔熱血。

貝克結婚很早,那時候艾繁才剛剛初露鋒芒,並不曾引起全民關注,元帥的雄主也還健在,他對元帥做出的種種罪惡行為還不曾曝出。軍雌們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行軍作戰、探聽敵情上,心思可以說單純的很。

貝克在一次戰役中立了功,議事廳親自下發獎勵,為他匹配雄主,他當時真心感謝著這一切,滿心以為結婚後,雄主就會為他進行精神安撫,他以後的戰鬥就會更加遊刃有餘!他也計劃著未來一定要立下更多的戰功,賺到更多的錢來供養雄主,聽說雄蟲都是很嬌貴的。

沒想到,婚姻才是噩夢的開始。貝克以為自己的內心是強大的,不然不可能在成為軍雌後還鬥誌滿滿,從沒想過得過且過的混日子。

結婚後他才知道,再強大的內心,也經不起日複一日的消磨打壓,經不起身邊蟲無時無刻的否定,否定他的身份,否定他的付出,否定他的價值。

「肮髒下賤、活該不配」這類詞,他都快聽膩了,人格被羞辱、尊嚴被踐踏,他也習以為常。他變得低沉、麻木,戰鬥也開始隨心意,想凶猛衝殺時便不管不顧的消耗精神力,不想的時候便遊手好閑的混日子。

後來元帥的雄主意外身亡,元帥拚盡全力將婚內遭遇曝光,就是為了讓議事廳的那群蟲無法再為他匹配新的雄主。貝克聽聞這件事,認命般的歎息,元帥尚且如此,這或許就是軍雌的命啊。

隻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後悔了,他突然痛恨自己沒有用命去搏一把,就這麽死太窩囊了!

貝克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能蘇醒過來!他聽著身邊的研究蟲們不停的講述以他為中心的這個奇跡,心裏又重新燃起了一股力量。

不過他雖然是奇跡的主角,卻不是奇跡的締造者,真正的締造者居然是艾繁上將的雄主,一隻雄蟲。

也是在他醒來後才知道實驗室中孕育著怎麽的希望種子!

原來,在他對生活的麻木,對未來失望的時候,還有那麽蟲在努力著,不僅是雌蟲,甚至還有雄蟲!

作為一隻結婚多年,卻從沒有在雄主那裏得到過精神安撫的軍雌,貝克覺得自己再也不會對雄蟲這種生物有什麽期待和好感了。

烏景在中央軍區聲名漸起的這段日子,貝克的精神力已經極度不穩,開始隔離調養了,以至於當他突然聽說了烏景一係列的作為之後,整隻蟲都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之中。

當烏景和艾繁等核心將領來到實驗室和研究蟲們討論各項進程的時候,貝克作為現在實驗室的一號大寶貝,得到了大家的親切關懷。

貝克見到明顯處於中心位的烏景,說的第一句話是:“烏景先生,您真的是一隻雄蟲嗎?”

烏景:過了好一會兒,烏景望了一眼艾繁,笑了起來,眾蟲看到他笑,便也活躍氣氛似的笑了起來。

艾繁:你們知道他在笑什麽嗎就跟著笑?

烏景對貝克笑了笑,道:“世界為生靈劃分了性別,是為了更好的分工合作,可不是為了搞階級對立的。”

“可是現在雄蟲就是我們的對立麵。”

“我們總要向著和諧的方向的發展,奈何過程曲折,若現在的某些事物不和諧,那便……”烏景道,“取締它。”

烏景說這話的時候,有種難言的氣勢,和他C級雄蟲的身份很不協調,眾蟲被他的氣勢和話語所攝,無心去細想這不協調這處。

而意識到這點的艾繁,此時目光炯炯的看著烏景,眼中流露出一絲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愛慕之色,也不像是要去深究的模樣。

貝克茫然有小聲地問:“我們真的能取締它嗎?”

烏景又笑了起來,他畢竟來著高等位麵,通曉完整的位麵發展史,更何況他本不是蟲族,眼光總會帶了些局外人的超脫,判斷些什麽也更為準確。

既然他們沒有自信,那麽他給:“看看自己,看看大家,看看我們正在做的和即將完成的這些事,還有不可能的理由嗎?”

貝克低頭看看自己手,眼睛慢慢地亮了起來,滑落的淚似乎都閃著某種光亮。周圍的軍雌們也萌生了無窮的鬥誌,那是必勝的意念。

在那些跌倒了爬不起來的時候,其實並不需要誰,費多大的力氣,才能將跌倒者從泥濘中拉起來。

很多時候,隻需要讓他們看到,遠處那一抹光亮,即可。

——

都說特殊的緊急情況不常有,但林湘還真碰上了,大半夜的被直播平台緊急召喚,說需要他立刻投影意識,回到蟲族位麵。

林湘當時就有預感,覺得應該和烏景有關係,重開直播一看,果然如此。

議事廳的頂頭大領導,也就是掌權者,親自過問的烏景的直播,並且發下話來,找個由頭阻止他繼續直播,最好能將他和艾繁隔離開。

林湘知道後當時內心就咯噔一下,可是他的直播身份雖然也是議事廳幹事,但是人微言輕。

更何況掌權者發了話,林湘的主管上司嚇得不行,將他叫過來批了一通,還要帶著他去見掌權者,想要在掌權者麵前將所有的過錯都甩給他。

林湘當然不能讓自己在這個時候出事,隻能順著掌權者的話說,“什麽?烏景竟然投靠了軍雌?掌權者先生,是我愚笨,我是真沒看出烏景的真實意圖啊!”

掌權者還是慵懶的坐在他寬大的辦公椅上,一隻手無聊的卷著自己色澤淺淡的頭發,眼睛眯了起來。

他生來血脈高貴,這個位麵就沒有比他發色更為淺淡的蟲了,久居高位讓他的內心太過自信,對雌蟲的鄙夷深入了他的血脈,他自然無法理解為什麽有的雄蟲會自甘下賤和軍雌混在一起。

說起來他不是沒見過,之前那個叫維德的小子就是這樣,明明是隻貴族雄蟲,卻要死要活的非要去中央軍區當軍醫,真的是不可理喻!

好在維德現在迷途知返,聽說前陣子回歸家族後再也不曾和中央軍區有什麽來往,之前估計隻是被萊爾迷了心智。

掌權者這般想著,心裏有了論斷,他肯定的說道:“烏景應該也是被艾繁的樣貌迷了心竅,你剛才也說了,他的很多言行中,對雌蟲的態度與其他雄蟲無異,這不是他的偽裝,而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他在意的應該隻是艾繁而已。”

將林湘帶來頂罪的那個領導見掌權者不深究,鬆了口氣,討好道:“那不如我們把艾繁控製起來?”

林湘眉頭一跳,阻止道:“不可!最近艾繁的名聲已經和從前大不相同,貿然動他很可能會造成難以想象的輿論攻勢!”

最關鍵的是,動了艾繁,烏景絕對要瘋!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我都忘記了,今天六一呀!謝謝小可愛的祝福,也祝小可愛們六一快樂呀!!小紅包掉落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