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景當然也不想讓艾繁回軍區, 畢竟議事廳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他知道,正常的情況下,艾繁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趕回去。

然而事實上,並沒有。

這讓烏景心裏很不安。

蟲族位麵的輿論已經沸反盈天, 大多都在指責中央軍區屍位素餐、玩忽職守, 這才導致頻頻發生事故!

林湘直播間的觀眾們這時也是一改吃瓜狀態,變得深刻了起來——

【這個時候我才真正的意識到, 那是一個真實的位麵,而不是什麽大型rpg遊戲……】

【沒錯, 不管怎麽,希望所有的蟲蟲們都平安。】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變態, 喜歡在一些不平等的關係中感受打臉逆襲的快感,但是現在我才發現,比起蟲族掌權者,我的內心還是柔軟太多,那隻蟲簡直太冷血了!】

這時, 中央軍區想全體京都區的蟲族民眾發布了一條通告:鑒於凱裏星掌握了新式屏蔽檢測係統的手段, 且無法確定對方時候已經擁有了能都突破我方阻截的反偵察式武器,即刻起請所有京都區的民眾撤離至安全區!!

民眾們:!?

天!居然真的被凱裏星的臭蟲們打進來了嗎!?

這不科學!蟲族位麵的民眾們,無論雄蟲還是雌蟲, 看待凱裏星騷擾就如同大型食肉動物看待蚊蟲一般,根本就沒放在眼裏!他們一時接受不了對方居然能打到自己的家門口!

說什麽新式武器!他們怎麽可能擁有比我們還新的武器!?說白了不還是軍雌不頂用!

這個公告一出,議事廳也不淡定了, 工作時間的辦公區內, 此時也沒幾隻官員蟲在真正辦公了。

都被敵軍打到家門口了, 不想著保命, 工作能頂啥用?

他們身份高貴,自以為對權謀了如指掌,但是強大的武力麵前,政治也無法維持原有的體麵。

軍區發這個公告是提前和議事廳打過招呼的,但是掌權者在這種時候也沒辦法阻止,是他下命令讓軍雌誓死抵抗,軍雌們顧不上別的,摸不透敵軍的武器,這並不能說是他們的過錯。

可是掌權者依然很憋屈,他隱約意識到似乎有什麽不一樣了。

以前危急時刻也有過,他為什麽那個時候沒有感到被逼迫被冒犯?掌權者沉思。

那個時候軍雌們也是在戰鬥,也是聽從他的指令,一批批軍雌或者倒在戰場上,或者倒在禁閉室裏,前仆後繼。反正雌蟲基數龐大,精神力普遍還可以,A級死光了就B級,B級死光了就C級,C級死光了……

C級怎麽可能死光了?你知道C級雌蟲有多少嗎?蟲海戰術都能踏平凱裏星!

但是曆代掌權者都不曾有過開疆擴土的心,也不可能去真正發展扶植軍事。他們怎麽可能幫助雌蟲去發展自身優勢呢?真的吞並了凱裏星,到時候究竟是誰當家做主呀?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雌蟲們的心思真的活泛了,從前他們可不會想到讓蟲族民眾去躲避一下,死了就死了唄,他們拿自己的命都不當回事,還會在乎那些普通民眾?

掌權者就是要讓他們成為隻服務於貴族雄蟲的戰鬥工具,可偏偏了好幾代,就是用不順手!

“公告發出去了?他們什麽反應?”掌權者問道。

林湘知道他問的什麽,回答道:“輿論大多在抱怨,應該是抒發恐懼心理的一種方式,還有很大一部分民眾們在指責軍區沒用。”

“可不就是沒用。”掌權者冷冷道。

“您要不要也去暫避一下,凱裏星的新式武器……”

“不用,還有什麽安全區比議事廳更安全嗎?凱裏星的技術一直跟在我們屁股後麵吃灰,這次就算有了突破,又能新到哪裏去呢?”掌權者心情不美麗,但是舉止依然從容,似乎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呃……”可是有時候就是一點點差距,就能逆轉戰局呀!

林湘有些怕怕,一來他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主播,沒直麵過戰爭,二來他這個身體可不能有什麽閃失呀,連烏大少爺都搞不來新身體,看來每個人能夠適配的身體隻有一個。

民眾們就更怕了,再有錢的貴族蟲也不可能自信的說,自己家族領地的防禦係統不懼凱裏星的新式武器呀!

那還能這麽辦?他們隻能拋棄了自己金鑲玉嵌的溫柔鄉,拖家帶口地來到安全係數更高的安全區,和普通蟲下等蟲擠在一起,心裏還要擔憂著自己的家產能不被損毀。

當然,更高等一些的貴族蟲們還可以選擇更體麵的避難方式——找關係進入議事廳暫住。

議事廳可是比安全區還要安全呀,而且占地麵積堪比古代君王的皇宮,寬敞著呢!

安全區內——

“滾開!離我遠一點你這隻臭蟲!你看不見自己的翅翼多髒嗎!?”一隻衣冠楚楚的雄蟲怒吼著。被罵的是一隻衣衫破爛的雌蟲,他的翅膀處還有好大一處傷口。

“對不起!雄蟲先生,我沒注意!”雌蟲連連道歉。

“真是晦氣!”雄蟲掃開殷勤替他擦拭衣服上汙漬的雌侍,“趕緊滾!髒兮兮的惡心死了!”

雌蟲躲到一邊,盡量減少自己的占地麵積,可是他的翅膀受了重傷,又沒有錢治療,化膿的厲害,他現在已經無法將它收進背部了。受傷的翅膀垂在身體一側占了很大了地方。

此時的安全區魚龍混雜,小貴族雄蟲、普通雄蟲、得不到庇護的上等雌蟲、中等雌蟲、還有來自貧民區下等雌蟲,大家擠在一起,本身就心情不爽,難免各種摩擦。

即使在避難,雄蟲也可以得到相對優越的待遇,沒有雌蟲會得罪他們,他們選擇了最舒服的區域,身邊還有雌君和雌侍侍奉著。

“下等雌蟲憑什麽進來?他們不應該去前線嗎?這裏的空氣都被他們搞汙濁了!”一隻雄蟲道。

身邊其他雄蟲紛紛讚同,“現在多麽緊急的時刻了,雌蟲們都應該去作戰,保家衛國,他們倒好,躲起來了?呸!”

這時,有隻雌蟲道:“也不是所有的雌蟲都有能力作戰,暫且不說精神力是否達標,您先看看他們,瘦骨嶙峋的,大多還都有傷,去前線送死嗎?”

被反駁的雄蟲們大怒,對著身邊的另一隻雄蟲怒道:“管管你自己雌君,雄蟲們說話哪有他插嘴的份!”

“就是!你隻雌蟲懂什麽?送死怎麽了?雌蟲能死在戰場上那叫死得其所!所有的雌蟲在危急時刻都應該去戰場!!”

剛才說話的雌蟲哼笑道:“都應該去戰場?這是什麽道理?也沒見所有的雄蟲先生們都能進議事廳呀?怎麽?是不想進嗎?還不是沒能力!”

雄蟲們氣的要死,說不過隻能把矛頭對準他的雄主:“戈斯,你還是不是雄蟲,就這麽被一隻雌蟲拿捏著?”

戈斯眨眨眼睛,他聲音有些軟,語氣卻不軟:“我哪裏被他拿捏著了,你沒看到他正在伺候我嗎?”

仔細一看,戈斯確實被他的雌君侍奉的很好,他靠在柔軟的毛皮墊子上,手裏還捧著點心小口小口地吃著。他衣服潔淨,連頭發絲都沒亂一根!和周圍其他蟲們對比格外慘烈。

即使是在避難,戈斯的用具和食物也精致的不行,那點心上的雕花都快成藝術品了!

戈斯個頭不高,長得又消瘦,小小的一隻窩在那裏,高大的雌君站在他身旁,更顯得威武了。

卜蘇拿出一整套茶具,嫻熟的為雄主施展了全套的茶藝,最後那一杯淺金色的茶水濃香四溢,他遞了過去:“雄主,慢點吃,喝點茶。”

戈斯神色挺驕傲的,他高高仰起頭,接過來時卻軟軟的道了句:“好。”

他看著周圍雄蟲一言難盡的表情,心裏嗤笑,這日子自己過得舒服就得了,指不定今天過完明天就醒不來了,在乎這麽多做什麽,他就是喜歡自己雌君對其他雄蟲不恭敬,但偏偏對自己恭敬的樣子,有意見?

看不慣他的都是嫉妒!

卜蘇做完這些事就站在一旁,也不理會其他雄蟲了。可是仍有雄蟲要挑事:“戈斯,你這雌君不是隻大貴族家出來的雌蟲嗎?怎麽沒見他帶著你去議事廳避難,我可是知道不少大家族都去了議事廳了。”

戈斯懶得理他,這安全區別說貴族雌蟲了,連貴族雄蟲都不少,他們不是也沒去議事廳嗎?怎麽就覺得卜蘇一隻雌蟲有這種能力?不過就是找事罷了,他才不想和智障說話。

見他不理,卜蘇也不理。他們在結婚的時候,卜蘇就和家裏斷絕了關係了。

蟲族因為種族天性和政策問題,親緣關係十分淡漠,雄蟲出生後或許還有可能被雄父養在身邊,雌蟲是完全沒有這種待遇。更有甚者,連雄蟲都是丟到蟲寶寶機構養,反正給錢就行,兩三年見不到一次麵。

而大多雌蟲則都是在免費的雌蟲收容所度過的童年,然後根據自身能力,或者早早的就成為軍雌,或者成為普通的社畜。

隻有少數大家族會自己養大雌蟲,為了在上流圈子裏能夠聯姻和交際之類。

這些少數雌蟲就是貴族雌蟲了,數量稀少,看起來風光,但其實依然難逃悲慘的命運。

卜蘇就是這樣的雌蟲,出身大家族,但是他拒絕成為聯姻的工具,而是選擇和一隻普通雄蟲在一起。

作者有話說:

我來還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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