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灰色的沙貝鍾 (3)情人、叛徒、沙貝鍾
“前輩,我們不是要從她們的社交圈找起嗎?為什麽還要調查她們住的地方啊?”
“囉嗦!”
“哪裏囉嗦了?我都已經盡量在簡化我的問題了,我還有一大堆沒問清楚的東西哩!而且我問的全部都是有關工作的事情啊,我又沒前輩那麽厲害,你不說我哪裏會知道你腦袋裏麵在想什麽……”
光一邊已成習慣性的長歎一聲,一邊適時狠狠敲了敲他腦袋,基本上隻有適時使用暴力,才能製止哲語言能力發揮。
“當然是去找線索!胡夫人之所以會被殺,是因為她發現了與安有關的重要線索,而這個線索沒有與日記本、異氟醚一起被發現,說明這件東西要麽藏得非常隱秘,要麽就是太過於普通,以至於一直沒有被發現。不論是哪一種,我們再搜查一次,應該會有收獲。”
“哦!原來是這樣,那我們隨便去搜別人家沒問題嗎?社長都已經搞定了嗎?藍社長好厲害,平常看起來跟普通大叔一樣,可是一到做事的時候手段好厲害!我們同事好像蠻多的哩,雖然我沒見過幾個,可是好像都很厲害的!也不知道藍社長是用什麽法子把他們弄來的?社長好像認識很多人呢……唔……痛痛痛~……為什麽又打我?”
“你在這裏做事有多久了?”
“唔,差不多有七、八年了吧。”
“這些房間在胡夫人去世後,基本沒有人動過嗎?”
“是的。因為先生一直在國外,所以夫人的後事都是舅太太幫著辦的,夫人去世以後除了我打掃一下衛生,根本沒有人住在這裏。”
“安小姐生前是不是也住在這裏呢?”
“對,二樓右轉第二個房間,就是小姐的房間。小姐出事以後她原本放在學校宿舍時的東西,也都一並送回來了,一件不落都放在小姐的屋子裏。”
“家裏東西的擺放你都清楚嗎?”
“嗯……這個我也不好說,大置上我都是知道的,可……”
真實的訊息在“血色之瞳”中飛快閃過,光的薄唇浮現出冷淡的笑意。
“安小姐的屋子裏有一隻沙貝鍾嗎?”
“咦!你……你怎麽會知道?”
“猜的。”
“……唔,這裏確實……確實是有一隻沙貝鍾的……怎麽會不見了呢?”
“應該是胡夫人拿走了。”
光淡淡的掃過安房間的書架,輕描淡寫的說出結果,讓正在四下裏亂找的哲,忍不住一個勁的拚命盯著他的臉看起來。
“可能是夫人出事前,那幾天的事。因為安小姐的房間是每星期固定打掃一次,我記得很清楚,上個禮拜夫人還跟我要新的電池,換掉已經用光的舊電池呢!”
“應該就是那個時候了……”
“前輩!那個時候怎麽樣了?別又開始不說話嘛!我們要找的就是那隻沙貝鍾嗎?可是我還是不明白,到底沙貝鍾和安小姐,還有胡夫人之間……哎喲!”
光薄唇邊帶起了淺淺的角度,順手狠狠敲了哲的腦袋一下,回頭轉向一直回話的傭人。
“你知道那隻鍾是在哪兒買回來的嗎?”
“哦,嗯!”
坐回到車上的駕駛位置上,光輕鬆的點起一根煙,任憑哲在旁邊左一個“為什麽”,右一個“怎麽回事”,隻是冷淡的揚起薄唇沉默不語。
剛剛烈的電話已經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事情大致上已經解開七七八八,馬上就可以結束了!
“光前輩!真是夠嗆!真是超爛的個性!知道了也不說,什麽話都往肚子裏咽,會噎死人的!大混蛋!惡魔!……”
哲在那裏不敢太大聲,不停的嘀嘀咕咕,心裏把光從頭發稍到腳趾頭罵了一個夠。
為什麽他的所有表情溫度全都是在零下呢?難道除了皮笑肉不笑的冰冷笑容,他就再沒有別的表情?不對!最起碼他敲我腦袋時,那副暴躁又多少有點無奈的表情倒是還像個人類。
一邊揉著腦袋,哲一邊偷偷分析著光冷峻的麵容,聯想到光眉頭皺起來的樣子,他實在忍不住嗬嗬笑出聲來。
光冰冷的目光掃了過來,清冷中有一絲詫異。真是個奇怪的人,雖然是沒記性到家,罵也罵過了,打也打過了,可就是堅決不改,這點還真讓人不得不佩服。
薄唇再次微微揚起,被哲偷眼看到了。
哇!也許距離沒那麽遠,原本還以為能有幾十萬光年,現在看來也許隻有幾光年?幾年?幾個月?幾……
“哇!社長好厲害,這些資料都是他弄到的嗎?這麽詳細的資料說明,而且都附了照片。十多個人才用了不到兩天的時間……光前輩……”哲一臉神秘兮兮的模樣,湊到光的耳朵邊上,“社長到底是做什麽的,不會是國家特工之類的吧?很值得懷疑哦!”
“神經!”
“哪有?是社長太神通廣大廣大了嘛!……唔,這麽多人……光前輩,你猜會是哪一個?我覺得這個副教授很可疑哦,在胡夫人死之前跟她的接觸非常的密切!還有這個外科醫生,安手裏有外科麻醉用的異氟醚,應該就跟他有關係了。還有,還有,那個公司經理……”
“你覺得哪個不可疑?”
“……我也不知道。”
光看著哲在那裏想了好半天,才撓著腦袋咕噥出這一句話,認命的搖了搖頭,伸手抽出了其中的一張。
“要我選的話,這個人的可能性最大。”
“為什麽?”
“猜的。”
哎!
“請問您是周醫生嗎?”
“是的,您找我有事?”
“能跟您談談嗎?”
“不知道您要談什麽,我下午還有預診的病人,怕是……”
“您不是曾經做胡家的私人醫生,很長的一段時間嗎?我想跟您談一談胡夫人的事情。”
“您是?……”
“我們是受雇的調查人員。”
“……好,請您跟我到辦公室來……但我隻能給您抽出半個小時的時間。”
“已經足夠了。”
周醫生沒再多說什麽,推開了身後的玻璃門,光跟在周醫生的身後走進了辦公室,後麵跟著進門前就已經被“武力警告”不許亂說話的哲。
“血色之瞳”帶來的真實信息,飛快的閃過,光的薄唇輕輕帶起一個冰冷的角度。
跟推測的方向有點小出入,但是八十五分以上,就算是優秀吧?
“您什麽時候結的婚?”
“呃……這個與胡夫人的事情有關嗎?”
“嗬嗬!”光淡淡的笑了起來,“您不需要太緊張,您如果覺得我的問題不好回答,您可以拒絕。”笑容隱喻著淡淡的明透與冰冷。
為什麽上來就問這麽私人的問題?常識性的應該先問一問,“工作多久了”、“胡夫人給人的印象”之類的問題吧?哲在一旁覺得很奇怪,很想插幾句話,可一瞄到光臉上那特有的冰冷笑意,把要說的話全都咽了回去。
那種笑意寒浸浸的,帶著一種早已洞晰了一切的刺骨涼意。
“咳……”周醫生清了清嗓,“沒什麽,隻是您知道我已經結婚了,這點讓我有點意外。我結婚已經四年多了。”
“您還記得安小姐嗎?”
“當然,安小姐人很不錯,即年輕、能幹,人又很漂亮,隻是走的太早了。”
“您能為我提供一些安小姐死亡事件的線索嗎?”
“很抱歉,這點我應該幫不上您什麽忙,因為我跟安小姐沒有很深的交往,沒辦法給您提供什麽有用的線索。”
“嗯……我看過一些案件的資料……”光話鋒忽然一轉,“在來這兒之前,我就一直根據這些資料在推測,安小姐的情人會是個什麽樣的人……”
“……”
“安小姐的戀情之所以沒人知道,是因為她的那位情人無法見光吧?而無法見光的原因無外乎這位情人的品貌、地位之類的問題,但這些問題也隻會讓她比較忌於提起戀情,不至於嚴密到連情人是否存在也不敢提及……她和她的情人之所以會處心積慮的隱瞞這段戀情,最根本的原因在於家庭關係上……因為她的情人根本就是個有婦之夫。”
“……我不知道您說這些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在暗示我些什麽嗎?還是想讓我提供一些這方麵的線索?”
“您無需過慮,我隻是在跟您說出我的推測。而那位有婦之夫,應該也是許諾要與妻子離婚的,但後來卻因為某些原因而違背了誓言,以至於安小姐想以威脅的方式來促使情人離婚,但很不幸從犯罪者變成了被害者。”
“真是奇怪的調查員,你在我這裏推理這些一點用也沒有,如果你懷疑誰就去調查好了,再不然到警察局去做講解也不錯。我們預定的三十分鍾到了,請恕我沒辦法再多奉陪了。”
周醫生的神色有些怏怏不快,準備起身送客。
光薄唇再度揚起,“啪”的一聲,靜靜的點起了一支煙,迷蒙的煙霧中他的聲音分外清冷。
“‘此生此誓,永生永愛’。您還記得沙貝鍾裏的這兩行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