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周末,林木也這兩天工作竟也不忙,部員大概看她精神不好也沒出什麽漏子,連其他幾個部門溝通起來也一路順暢,完全沒有什麽扯皮,總而言之就是休養地很不錯,神清氣爽又是一條好漢,直想把前兩日病懨懨又自怨自艾多愁善感沉浸在過去的自己扔進垃圾桶裏。

她取出周行文給的兩張畫展的票,本是周行文執意要看,前幾日還打趣她別又加班耽誤了看展,真事到了關頭,倒是這位周經理忙著工作走不開爽了約。

這不是周經理第一次爽約了,林木也也不以為意BaN,就是這張票浪費了實在可惜。

林木也把票放進包裏,打算過會兒到美術館的時候順便問問票能不能退,如果能退,一天的辛苦錢是又回了口袋了。

開門,意外地發現蔣晅珩蹲在自家門口,“你在這兒幹什麽?怎麽不敲門?”林木也自認對蔣晅珩態度一向良好,至少絕不會刻意趕人。

“這不是怕有人不歡迎嗎?這是要出門?”蔣晅珩笑著起身,倒是不見了前些日子生氣的樣子。

“對,去看畫展,你要一起嗎?”

蔣晅珩一時有些驚訝,像是沒料到林木也會邀請他,看著竟有些手足無措。

林木也看他半天沒反應,也不以為意,“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不用勉強。”

“不,方便,現在就去嗎?”

“嗯,”林木也看蔣晅珩怎麽竟有些呆頭呆腦的,瞟了一眼,“走吧。”

美術館也在市中心,離公寓不遠,步行即可。兩人漫步在街道上,林木也走在裏側,氣氛一時之間有些沉默。

“對了,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麽事?”林木也剛問出口就後悔了,他們之間除了那擋子事還能有什麽事。

他們第一次勾搭在一起是她大三的暑假,其實自從高三聚會那個晚上她啃了一口之後他們之間的氣氛就一直都很奇怪,兩人見了麵也不知說什麽,更何況蔣晅珩還遠在美國,雖然他們本來也差不多如此,但到底還是有些不一樣了。

蔣晅珩那個暑假剛好畢業,他原是學計算機的,也算是走在時代前沿的專業,不知為何拒絕了Google一眾國際前沿公司,選擇回了國。蔣父原本老懷甚慰,以為蔣晅珩有意繼承家裏的公司,哪想到他不過是通知要繼續讀博。甚至言談間有定居美國的意思,兩人大吵一架,家裏的氣氛前所未有的差,蔣母兩頭安慰,但父子兩人一個比一個強,誰也不肯退一步,就連向來嘰嘰喳喳的李安然也難得在家裏噤聲了。

林木也就算窩在自己的房間裏有時也感覺壓抑,幹脆搬回了學校宿舍。

暑假裏宿舍沒什麽人住,整個校園都空****的,還有種難言的清淨。

這日她又按往常一樣,背著畫架出去寫生,她是社團裏唯一沒有繪畫基礎的,但又是真心喜歡,所以在閑暇時總是倍加刻苦,比別人付出更多一些努力。

看到站在校門口的蔣晅珩的時候,林木也吃了一驚,實在想不出他在這裏的理由,磨蹭著上前,一陣濃鬱的酒味撲麵而來,林木也強忍著才沒有轉過頭。

“你在這裏幹什麽?”

蔣晅珩不說話,呆愣愣地看著她。林木也心想,長得好看的人就是合算,就算是喝醉了明明是眼神呆滯竟也能看出幾分憂鬱來。

林木也又伸出一根手指在蔣晅珩的眼前晃了晃,蔣晅珩紋絲不動,眼珠也不轉一下,林木也這才確定,蔣晅珩怕是真的喝醉了。

歎了一口氣,這副樣子必然是不能送回家裏,不然又得是一陣天翻地覆,隻得推著蔣晅珩在學校周邊的旅館定了一間房。

期間蔣晅珩乖得不得了,全沒有平常大少爺的樣子,指哪兒去哪兒。

前台辦入住的時候,不知是不是林木也的錯覺,總覺得他們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安置好了蔣晅珩,又喂著蔣晅珩喝了水,看著蔣晅珩躺在**,胸前的扣子被他隨意解開了幾顆,整個人清俊又好看,確實是好看,林木也甚至想為他畫一幅畫。

林木也歎了口氣,這會兒走也算不上不地道。

她剛起身就被拽住了手腕,“別走。”

林木也一愣,探過去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木也,林木也。”蔣晅珩咧嘴一笑答道。

林木也瞬間耳朵通紅,也不知道蔣晅珩是醉了還是沒醉,等她的手被拽過去親吻的時候,她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蔣晅珩,你幹什麽?”林木也差點叫出聲來。林木也感受到一陣濡濕和粘膩,從手掌到手臂,甚至連心底都在顫栗。

但奇怪的是,她覺得尷尬羞澀唯獨沒有排斥。後來她認為,這場半推半就大概一半源於見色起意,一半是內心隱秘的甚至有些禁忌的單方麵的成全。

第二天林木也清醒過來,就是一場落荒而逃。她當然沒有注意到,門一關上,蔣晅珩就睜開了眼睛。

林木也的手掌心被撓了一下,而後被握住,她詫異轉頭,蔣晅珩倒是不以為然老神在在地問,“怎麽又在走神?在想什麽?”

林木也看著蔣晅珩心情很不錯的樣子,挑了下眉,也沒回答,但也沒掙脫蔣晅珩的手。

蔣晅珩的心情明顯更好了,晃了晃林木也的手,“在想什麽啊?不能和我說嗎?”

林木也覺得有些惡寒,受不了地摸了下自己的手臂,怕是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別這樣說話。”

蔣晅珩被林木也笑得月牙似的眼睛晃了一下,他很少看到林木也這麽開心的樣子。

美術館確實在不遠處,沒多久就到了。

就算到了美術館,蔣晅珩也沒有鬆開林木也的手,林木也也不以為意,兩人都好像選擇性失憶。

畫展很有趣,有別於玻璃櫃裏的單一展出,畫展的形式本身也非常地藝術,呈現藝術的方式也是藝術對於看展的人而言收獲頗豐。

令林木也意外的是,蔣晅珩對美術竟然也很有一番自己的見解,對藝術史了解頗深,她不記得蔣晅珩上過類似的課程,一直以為對方是典型理科男,倒不想確實讓她有些刮目相看。

林木也的眼神有些過於明顯,蔣晅珩看起來也有些洋洋得意,脫口而出道,“這些東西又不是隻有周行文會。”

林木也一愣,“你怎麽知道周行文會美術?”

話一出口蔣晅珩就知道說漏嘴了,他們第一次發生以後,林木也明著暗著躲著他,明顯是想劃清界限的意思。他覺得自己的自尊被踩到了腳底,自是不願再上趕著。他一意孤行地去了美國,約等於和家裏半斷絕了關係,但其實就在離國後不久,一個月左右他就回來過,他也還是站在校門口,心裏隱隱期盼就和一個月前一樣,林木也忽然出現把他領走,這次他沒喝酒很清醒。

林木也真的出現了,但她的身邊還有另外一個男孩子,兩人背著畫架說說笑笑全然沒有注意到一旁的他。他失望至極,卻還是忍著痛心把這個男孩查了個底朝天。

蔣晅珩故作平靜地回道,一邊偷瞄林木也的表情,“聽公司裏人說的。”

確實周行文算是公司裏的風雲人物,對藝術的熱愛也從不刻意瞞著,三天兩頭組團看展,蔣晅珩知道也不奇怪,林木也不疑有他。

蔣晅珩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