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懸壺濟世

小燕兒看對麵的人有些遲疑,不高興地道:“隻不過讓你引薦引薦,瞧你這個推三阻四的樣兒,真是的。”她將頭上的麻花辮向後一甩,轉過頭去。

老婦人的二兒子見狀,隻得好言道:“不是,我怎麽能是磨嘰的人呢。就是那姑娘給我娘治病的時候,我一直為難人家來著。”他說著看向再次轉過頭來的小燕兒,“我就是怕給你舅舅家引薦,留下不好的印象。”

“誰也沒怪你不是,”小燕兒這才重新笑了起來,“你給不給我舅舅引薦,是你的事情,人家郎中看不看病,是人家的事情。”她轉了轉眼睛,“說起來,那郎中是個十幾歲的姑娘是真的?”

“要不然我也不會不相信人家啊,”農村的漢子就是這樣樸實,心中一直記掛著對張紫眸的失禮,即使張紫眸已經將他的冒犯拋在腦後。他示意小燕兒跟上,“先說好,讓那姑娘住我們的喜房,隻是為了報答她的恩情,不是有什麽別的意思。”他被自家嫂子吃醋的勁頭驚呆過,自然不想讓心目中美好的小燕兒步自家嫂子的後塵。

兩人說著走到張紫眸所住的屋前,小燕兒和以後的哥哥嫂子打過招呼,沒等身邊人開口就直接喊道:“姑娘在裏麵嗎?出來吃飯了!”她的聲音響亮又清脆,十分悅耳。

沒想到張紫眸竟然被她喚出來了。卻是張紫眸剛剛從入定中醒來,就聽到一個年輕姑娘的聲音,心情倒是好了幾分。她一揮袖子便將門打開,看向來人。

小燕兒看到張紫眸飄渺出塵的樣子,倒是呆了一下,反應過來之時,張紫眸早已走出屋門。站在了院子中,“怎麽,有什麽事?”她聲音淡淡的,但如果有相熟的人,一定會發覺她心情不錯。

小燕兒這才反應過來,將來之前準備的客套話統統拋在了腦後,“這位姑娘,”她小心翼翼地看著張紫眸的臉色,“我舅舅最近一直咳血,想請你過去看看。不知道您能不能……”

張紫眸點了點頭。眼神略過桌上的飯菜,仍舊淡淡地道:“帶路吧。”這家的飯桌,沒有了我該多寂寞啊。看看農婦準備的飯菜就知道了,比昨日多了一倍。

小燕兒輕快地跳到張紫眸的身前,“姑娘跟我來,”她邊向前走邊回頭注意身後的張紫眸,“姑娘今年不過十幾歲吧。這都出來坐堂了?”坐堂是凡間的話,意思是郎中脫離了自家師父,開始出師看診了。

她見張紫眸不答話,雖然有些尷尬,仍舊出聲道:“我舅舅今年四十有五,先前單隻咳嗽。可這些日子卻十分厲害了,都能咳出血來,眼見著要不好。要不是這樣,”她又看了一眼身後年輕的姑娘,確實不是靠譜的樣子,“我也不會麻煩姑娘。”

張紫眸輕輕一笑,與小燕兒保持著兩步的距離。如果能用度量衡精確計量的話,一定不會多一分也不會少一分。精準的可怕。人啊,就是這麽虛偽,明明眼中閃現著不信任的目光,卻能說得這般體量人意。

小燕兒不知道張紫眸笑什麽,卻直覺和自己有關,乖巧的不再說話,一路安靜地走到了她舅舅家。“舅母,我把治好王家婆婆的郎中給請來了。”她生怕舅母不相信,點出了張紫眸治好了老婦人的事實。

小燕兒的舅母看了張紫眸一眼,不吭聲地向著屋內走去,“進來看看吧。”她心中卻沒有抱什麽希望,隻是想著客套地走個程序而已。

張紫眸看著**的漢子。雖然四十多歲,在這個時代不算是年輕,但也不可能蒼老到如此地步,她能清楚地感覺到**之人生命力的流逝,雖然速度不快,但如果不是遇上自己,顯然就要命不久矣了。就她剛來的這一會兒功夫,**的漢子已經咳過一次血了。張紫眸提了提眉毛,直接神識向著那漢子掃去,“肺癆而已。”她話中透出些司空見慣的態度,仿佛**之人的病患是多麽不值一提的事情一般。

“可能治好?”小燕兒見舅母不說話,隻能作為半個主人問道。**的漢子卻搖了搖頭,“不治,治什麽治,有那個錢還不如攥在手中。”他態度堅決,一副置生死於度外的樣子。

張紫眸眨了眨眼,右手手掌伸到空中去,輕輕一握,**的漢子就覺得自己身體內的器官被攥住,呼氣都困難起來,臉色一片青紫,四肢也不自覺地**起來。“你這是做什麽!”小燕兒的舅母這才出聲喊道,“我們不治了,我們不治了!”她見不得自家男人受苦,就要撲向張紫眸。

張紫眸動都沒動,直接在身體四周釋放出一個透明的護罩,右手握得更加緊了起來。被擋回的小燕兒舅母趴在地上大哭了起來,一個勁兒地埋怨小燕兒道:“你請來的這是個什麽妖物!還不快把她給我請走,我們不治了,這治法要人命啊!”

眼看著**的漢子要不行,張紫眸這才放了手,她不過是想看看凡人的忍耐極限在哪裏而已,那漢子的病早在她出手的瞬間就已經除掉了。

“好了。”張紫眸繞過哭得滿麵淚痕的兩個人,隻放下兩個字就走了。這次可好,連診金都沒有。她眨了眨眼景,心中比較著凡人所能承受的力量和他們身體密度的關係。倒是有趣,她想到,沒想到凡人身體的承受能力比修士還要好,所能承受的力量和身體密度的比例,竟然高了修士一倍。她的《漓水繞指柔》還停留在煉氣大圓滿,她隱約地感到,如果自己能給這種現象找出一個合理的原因,就能進入這部煉體功法的築基期了。

“也許,做個郎中是個不錯的消遣?”她自言自語著,看到路旁的一棵楊樹,直接抬起手掌做了個向下劈的動作,一截樹枝自動落下,被張紫眸隔空拿到手中。隻見她手指輕輕顫動幾下,一截樹枝就被削切成了光滑勻稱的木棒。她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動作,獲得一根較短的木棒,再將兩根垂直著放好,兩根木棒就像是天生長在一起一樣,沒有絲毫固定的痕跡,卻穩穩地粘合在一起。做好這些,張紫眸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張白布,裁成長方形,又伸出手指,在裁好的白布上,龍飛鳳舞地寫了幾個大字——懸壺濟世。

原本完美無瑕的作品,張紫眸卻有些嫌棄 “就湊合著用吧,也就是一兩年的事情。”她這是打定主意要行醫了。“懸壺濟世?就從這個小村子開始吧。診金要怎麽算呢?拿出些吃食,我看著滿意自然會救治,嗯,這樣好,兩不相欠。”她口中小聲嘟囔著,在鄉間的羊腸小道上漫步。

三年後,揚州城。

“你準備的什麽東西?灌湯包?就這個?”那人嫌棄地撇了撇嘴,“那位神醫剛來揚州的時候就嚐過了,虧我還以為是什麽新鮮的東西呢。”

“什麽,神醫嚐過了,我還是來晚一步,”這人麵色一暗,“那你帶過來的是什麽?”他低頭就要掀對方的食盒,“三丁包子,你敢確定神醫都沒吃過嗎?”

對方卻得意地向後扭了扭頭,隻見他身後一排仆人拎著食盒,“哎呀,我怎麽沒想到呢!幹脆能帶的都帶一份過來好了!”他拍了拍大腿,挨個向後看去,“翡翠燒賣、幹菜包子、野鴨菜包、糯米燒賣、蟹黃蒸餃、車螯燒賣、雞絲卷子……行啊你,準備的夠全的。”

……

張紫眸看著底下的人紛紛擾擾,有些自得。這一年多她走南闖北,也贏得了一份不弱的名號,而藥到病除的手藝,更是被人吹得天上少有地下無雙。隨著她名聲的增長,找她醫病的人也越來越多,而她看病的規矩也越叫越響。

張紫眸看著樓下的一排排食盒,輕笑起來,萬分感謝當時靈機一動想出來的好點子,讓她在這些日子幾乎嚐遍了天下美食。“小二,叫那個人上來。”她點了點客棧右側靠著柱子的某個人。在她神識的感知下,張紫眸似乎找到了一種新的不錯的美味。

“好嘞!”小二瞬間跑到樓下,躥得比兔子還快。這可是個大主顧,就因為住了這麽一位神醫,他們客棧的生意翻了幾番,要不然客棧老板怎麽舍得讓他,這個本城最年輕有為的小二哥來專門聽從神醫調遣呢。“快點兒跟我過來,不知道你走了什麽狗屎運,神醫就是看上你帶過來的東西了。”小二看這人穿著窮酸,說話就不甚客氣。也不知道神醫是怎麽判別出哪些是自己吃過的,哪些是自己沒吃過的。當然,在小二的字典中,是沒有神識兩個字的。

“行了,今天就到這裏吧。”張紫眸吃得差不多,吩咐小二散去樓底下的人,自己靠在椅背上打起了盹兒,心中咂摸道:“這凡人的身體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相信過不了多久就能讓《漓水繞指柔》更進一步,我也沒有必要再懸壺濟世了。”她掃了眼陪伴自己一年多的招牌,再次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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