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刻骨銘心

張紫眸跟在自己的“影子”身後,有些撓頭,兩個一模一樣的人站在一起,對於她這個孤家寡人來說實在是一種新奇的體驗。她隨著影子走到湖底的盡頭,見它身子一下旋轉了三百六十度,以一種奇異的角度,再次踏到了湖底的另一麵,也有樣學樣地跟著它走上前去。

隨著路程的增長,張紫眸感到涼氣越來越多,她揉了揉雙臂,卻絲毫不敢放鬆自己緊繃的神經,也不開口和前麵的影子說話。

就在她的狐疑中,影子終於停在了一張台子旁邊。張紫眸環顧四周,見沒有什麽危險,才最後將目光放在台子上。這張台子和這個世界的風格有些不同,如果硬要說,算是一種異域風情。僅僅一根柱子立在中心,支撐著大概到張紫眸腰間的一張圓台,台子並不大,隻有一尺見方,上麵孤零零地鋪著一張信箋。那影子走到張紫眸對麵,似乎對她笑了笑,便雙手摸上了台子,消失在了一片水霧中。

張紫眸走上前去,想要細細看看信箋上的字跡,沒想到她還未走進,就看到圓台上的信箋飄至上空,正好與她的視線齊平。張紫眸眨了眨眼睛,定睛向著信箋看去。

“道友:

想必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已經過了上百年了,凡界一向少有修士,但我一直希望能有一個修士闖入我坐化的遺府內,為我完成最後的心願。

我原本是凡界大慶王朝的皇帝,江山傳到我手中,已經是一盤散沙,不過幾年,我就被人推下了皇帝的寶座。區區不才,立下洪誌,是要將賊人手刃。”

張紫眸看到這裏的字體繚亂起來。帶著撲麵而來的戾氣,繼續看了下去。“幸而僥幸留得一命,獲得仙緣。我築基以後,深知塵緣未了,再次進入凡界,卻發現當年滅掉我大慶王朝的渣滓已經駕鶴西去,大仇未報,我委實對不起列祖列宗。”

張紫眸發現後麵被墨汁塗抹幾行,顯然是這位坐化的修士猶豫再三,最終決定不讓她看到。“道友所處之空間,本是一件異寶,我願贈與道友。隻求道友為我宗家再建宗廟。”

還真是有趣的修士。把家族觀念看得如此重要。要為前朝皇帝建宗廟,也虧他想得出來,如果不把當權者搞定,宗廟就是建好也會被立即拆除吧?不過他塗抹掉的那部分是什麽呢?他又為何不能自己完成這個心願,反而坐化在凡界呢?對於修士來說。不應該視世俗權貴如糞土嗎?

張紫眸思考著,將信箋接了下來,就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濕潤的山洞中。山洞的石**,坐著一位坐化的修士,皮肉早已腐爛,看不出原本的麵貌。張紫眸依稀辨別出是一個築基期的修士,但具體是初期中期還是後期就不得而知了。

築基修士就能設置出那樣一座精妙的陣法嗎?張紫眸想著自己經曆的鏡子似的冰牆和湖底,倒是有些佩服起他來。心算和推演。恰恰是她最不擅長的項目,而有人在這個上麵頗具天賦,倒是讓她羨慕不已。不過羨慕也沒有用,雖然不得不承認,但天賦很大程度上。不能用勤奮來簡單地描補。

坐化修士的身前,有一個小水窪。水窪中有一片淡藍色的書頁,透明地反射著光澤,給人一種如夢似幻的美妙感覺。張紫眸看到水窪中的書頁,卻猛然一驚。

很顯然,這淡藍色的書頁,和自己丹田中的淡金色書頁,是一整套。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自己隻有金水兩個屬性的靈根,而和靈根屬性相同的兩種屬性的書頁也得到了。那麽還有其他三係書頁存在嗎?

張紫眸丹田中的金色書頁好像就要破開丹田衝了出來,張紫眸感受著丹田的一陣絞痛,還未想出應對辦法,就不自覺地向著淡藍色的書頁走去,而藍色書頁在碰到張紫眸手指的一瞬間,就進入到她的身體中,與金色書頁合二為一,兩者相互映襯,發出迷蒙的光彩,仿佛能將人的心智吸引,而張紫眸,則一下子暈了過去。

“沒想到,主人倒是有些運道。”清醒的琉璃看著陷入昏迷的張紫眸,有些嫉妒地道:“這下子金水兩係無字天書,全都被她得到了。”忽然不知想到了什麽,琉璃又不懷好意地道:“雖然吃點苦頭,不過能煉成純陰之身,完全剔除體內的雜質,也不虧呀。”

琉璃點評完張紫眸的運氣,便繞著山洞中的水窪飛了起來。它觀察地要比張紫眸仔細一些,有點滴水源順著山洞中的山石滴了下來,匯集成一寸不到的小小水流,注入水窪中。

“難不成我剛剛就是在這一寸不到的地方,生死搏殺了一番?”它顯然把張紫眸的功勞按在了自己身上,按照它的理論,如果不是自己,這個女人一定會死的。顯然得到了更多傳承記憶的琉璃,已經不怎麽屈服於自己主人的**威了。

琉璃有了這樣的想法,就順著細小的水流向上飛去,尚未流入山洞的部分,是它還未蘇醒之時,張紫眸經過的部分,而迅速下落的瀑布,估計就是水流從山洞頂部流下的部分,而那個淺淺的水窪,和深藍色的雙麵湖底,估計就是被張紫眸吸收到丹田中的無字天書中的水篇了。

“不知道蝴蝶不喜歡水嗎!”琉璃飛到坐化修士的身後,加快了翅膀扇動的頻率,就有兩團風自它翅膀處出現,將那位坐化的修士吹倒,精確地落在了那小小水窪之中。張紫眸這種具有遠大目標的主人,及其害怕心魔纏身,一定會重信重諾的。想到自己還要跟著主人去為一個死去的人辦事,它就不爽。

看到水窪中的水濺了那坐化的修士一身,琉璃傲嬌的聲音才響了起來,“這還差不多。”它再次趴在了張紫眸的一頭青絲之上,口中還抱怨道:“真是冷死了。”不過它倒是清楚,張紫眸接受金篇之時,就對陰氣有了反應,現在接受了陰氣更重的水篇,不適的感覺肯定更大了。但是,禍兮福之所倚,這種不適應的陰冷之感,隻會加速她的身體向著清淨無垢的純陰之體轉化。當然,福兮禍之所伏,張紫眸的轉化之後的體質被人發現,肯定有有一番事故。琉璃暗道了一聲不好,自己怎麽反而期待起那天的來到了呢?因為看到自己的主人,在情之一事上不知所措,很有意思不是麽?

張紫眸這一躺就是三個月,幸而築基期修士已經能夠完全辟穀,不用像煉氣一般需要服食辟穀丸。“唔,”她低沉虛弱的聲音響了起來,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看著洞口處的刺眼的陽光,動了動身子,卻發覺自己身上結了一層冰碴。她抬起手來,向著虛空握了握,才感受到凍僵的手指有些微的知覺。

“沒事的啦!”琉璃的聲音不慌不忙,“最多有個五六十年,你就不用受這個罪啦。”

張紫眸通過琉璃傳輸過來的信息,才知道自己的狀況,“你要是早些進階,我也不用擔心這些日子了。”她將身體清理了一番,這才掐指算起了時間。“將近四個月了麽?看來,我的心算是不好。”她說完,就向著揚州城的方向,禦劍飛行而去。“不知道,柳君益怎麽樣了?”

回去倒是比來時快了許多。張紫眸感到靈力運轉之間,又有寒氣從丹田升起,繃著臉繼續前行,不過三天就到達了常家宅子。

她施展了一個障眼法,瞞住眾人進到了宅子中,卻在正堂看到了一個大大的黑色“奠”字,不由地腳下一個趔趄,她閉上眼皺著眉頭道:“還是沒有趕上嗎?”

張紫眸輕歎一聲,“早就該預料到了,世事無常,天意如此,我也隻能……”走了進去,看著麵露哀戚的常家眾人,張紫眸一甩袖子,止住了她們上前的步伐,徑直走到柳君益的棺材旁邊,神識感受到他張開的雙眼,苦笑一聲,“不就是晚了幾天嗎?你這副死不瞑目的樣子,給誰看呀!”她再一甩袖子,直接將棺材蓋抬到了半空中。

身後的常家人大呼起來,“你做什麽!”“ 死者為大啊!”待看到張紫眸的“神力”,全都禁了聲,隻有常家二小姐站了出來,雙目通紅地道:“家父說您道他三月必亡,他卻拖了三個月十四天,就是為了等您回來。”

“沒想到我卻沒有回來。”張紫眸伸出手來,直接撫上了柳君益的眼睛,將他的眼皮撫平,像是對待親密的愛人一般,眼神溫柔,手上的動作輕慢,等到一連串的動作完成之後,卻直接撤開了托起棺材蓋的力量,任憑棺材蓋重重地落下,發出“砰”的一聲。

常二這話是什麽意思呢?“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情,自然會辦到。”張紫眸的聲音冷冷清清的,配合著旁邊飄**的白帆,有一種難以描摹地肅然之氣。而她平靜無波的表情,和身邊一群人通紅的眼眶,不斷的淚滴相比較,更加顯得與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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