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波瀾不驚

人生就好像是一個個坎組成的，如果你不把它當做坎的話，那就是寶貴的經驗、獨特的體驗，或者別的什麽美好的東西。

張紫眸自從想明白了之後，不再自暴自棄，反而有些躍躍欲試，既然我們不能改變什麽，那就勇敢地向前衝吧。

她這些日子在左清門的執事堂申請了一間鋪子，拽著阿碧和小廚子賣起了自己製作的飛劍。小廚子不像張紫眸預想一般擅長廚藝，而是因為姓褚，本身又在廚房幫忙，才得了這麽個“雅號”。

說是鋪子，其實就是一間勉強能夠遮風擋雨的棚子，四根枯黃的竹子插入地表，上麵蒙了一塊粗糙的布。張紫眸也不嫌棄，在地上鋪了張厚布就開張了。

“小姐就是愛折騰人。”阿碧還不知道張紫眸因為靈魂問題不能進階，看著忙忙碌碌招攬買主的小廚子，無憂無慮地抱怨道。

張紫眸眼角抽了抽，沒做回答，第一天開張，她就過來監督指導一番，具體操作問題，自然不是她這個非專業人士能做得來的。飛劍倒是賣得不錯，因為質量上比大商鋪的好上些許，兩者價格又一樣，一個上午已經出了十幾把。

“喲，這不是張紫眸麽？”來者卻是求娶過阿碧的祝海，祝明的同族兄弟。而他旁邊的這位，不一直是華天琪的跟班嗎？這兩個人碰到一起，倒是蛇鼠一窩，絕配啊。“什麽時候紆尊降貴來這裏買飛劍了？多少靈石一把？”

張紫眸眨了眨眼睛，就是不知道華天琪和祝明看到兩個不同陣營的人湊到一起會怎麽想了，不過今天他們有膽子過來踢場子，是因為聽到了自己進階無望的消息了嗎？

張紫眸抬眼示意小廚子站到自己身後，聲音平靜無波，像招來平常客人一般道，“一階十靈石，二階十六，三階二十五。”

“就這種破銅爛鐵？”祝海拿起一柄裝模作樣地看了看，回頭衝著華天琪的小跟班笑了笑，“有些人就是自不量力，以為自己是什麽金貴貨，實際上，還不是一文不值麽！”說完獨自哈哈大笑起來。

有些人說話就是欠抽啊，張紫眸心裏想著，還未說話就被阿碧搶了先，“祝海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有什麽資格在這裏亂咬人！”

祝海好似聽到什麽笑話一般，“我有什麽資格？我倒是想問問，我為什麽沒有資格在這個廢物麵前……”

“亂咬人麽？”張紫眸輕輕地道，周圍一片寂靜，轉而四周看熱鬧的人都嗤笑了起來隕徒。

祝海被眾多人注視，臉色頗為不好看，加大音量對著周圍的人道，“不過就是個不能再進階的廢物罷了，你們為了她而得罪了我，不覺得不值得嗎？”

周圍的人果真狐疑地看向張紫眸。在左清門的低階弟子眼中，張紫眸在內門算是前途被看好的一批，剛剛入門就被穆遠真人收為了記名弟子，執事堂的弟子看在宋遠橋的麵子上，更是為她辟了單獨的住處，就這樣一位前途光明的女修，真的進階無望了嗎？

祝海見自己的話有效，洋洋得意地看著張紫眸，可是張紫眸並沒有像他想象中一樣麵色灰敗，反而波瀾不驚地站在那裏，遺世獨立，不管周遭的各色眼神，平平靜靜的，反而讓人不敢輕辱。

“如果道友囊中羞澀，不妨把飛劍放下，不要耽擱我這裏的生意了。”有些人就是這般，不論做什麽，都有一種常人難以企及的風度，更遑論和祝海這等貨色對比的時候。

祝海手中的一柄飛劍拿了許久，倒是不知道說什麽反駁，看到阿碧輕輕地拽住張紫眸的袖子，頓時想起自己今天來的目的，“我今天是來要你身後這個賤女人的！”

小廚子一直在張紫眸身後站著，一聽到這話立馬衝上前去，張紫眸快如閃電地捉住了他，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阿碧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你這樣說，未免也過於霸道了些。”

“什麽霸道不霸道的！”祝海沒聽過什麽人權言論，自然不知道張紫眸的話是什麽意思，在修士眼中，凡人都是低賤的螻蟻，殺了還可以再長一批，就像韭菜，割了一茬兒還能再長一茬兒。

萬幸的是張紫眸原本就沒想和祝海逞嘴上功夫，在她看來，兩個人的智商不在一條水平線上，直接快如閃電地出手，甩出銀琅劍，劍刃碰到了祝海的脖子。“如何？你似乎忘了我說過什麽話了吧？”

祝海的雙腿開始抖了起來，張紫眸當日的聲音在耳畔回響“別讓我再看見你，否則這衣服，就是你的下場，別讓我再看見你，衣服就是你的下場，下場……”他的腦中不斷閃現出碎布飄飛的場景，麵上冷汗直冒。

“叮”的一聲，一根銀針將銀琅劍彈開了一點，另一道銀光一閃，紮在了祝海的屁股上，祝海受到刺激猛地跳了起來，正巧躲過了銀琅劍的回襲。

張紫眸波瀾不驚地看向來人，她以為是管理左清坊市的執法隊，沒想到卻是祝明。

祝明神色複雜地看了張紫眸一眼，便轉開了目光，背對著張紫眸道：“你我之事自當作罷，至於祝海，我自當管教的。”別看祝明年紀比祝海小上些許，說起管教二字，當真是雲淡風輕，十分熟稔。言畢，便轉身走了，祝海老老實實地跟了上去。

可惜，張紫眸心中想到，都言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自己雖然沒想即時就取了祝海的命，也不想放任他活得太久，可是祝明插手，倒是讓這件事情不好辦了。

“怎麽，熱鬧還沒看夠？”張紫眸看向華天琪的小跟班，那人渾身上下像是被刀片刮過一般，戚戚地走了。

張紫眸見人群稀稀落落地散去，和阿碧小廚子打個招呼，波瀾不驚地回了住處，雖然現在迫於殘缺的靈魂，不能提升修為，可是她自己能夠明顯感覺到體內靈力的增加，據某個不知名的玉簡解答，這種“假進階”會在靈魂修複好之後變成“真進階”。

左清坊市內的某個酒樓內，華天琪冷冷地看了一眼上樓來的跟班，“廢物”兩個字脫口而出。身旁的婢女將退了皮的葡萄遞到他嘴邊，他張口吞下，嘴角輕蔑地一笑。張紫眸成了廢物，祝明算是鬧了個大笑話，先前為了靈根相和的原因，還不是一個勁兒地要和人家雙修嗎？這次倒好，為了不背上“食言而肥”的名聲，還需要隱忍脾氣，真是可憐啊。果然，每次看到祝明跌跟頭，他心裏就像喝了蜜一樣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