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秋色連波

張紫眸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秋天了。

修真界是沒有秋天的。自從她到達修真界後，因為靈氣充裕，所見所聞都是春夏之景，而五洲之一的北洲是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勉強能夠算做寒冬。可這連綿的秋意是從何處而來呢？

張紫眸到達的這片地方，天空高遠，藍得發亮。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落葉，鋪了厚厚的一層，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樹幹幹癟，樹梢上枯黃的葉子，一片、兩片，輕悠悠地飄落在空中，像無數隻小船，順風慢慢地**走。

一陣秋風掃過，樹葉紛紛落下，有的像蝴蝶翩翩起舞，有的像黃鶯展翅飛翔，還有的像舞蹈演員那樣輕盈盈地旋轉。

旋轉，不停地旋轉。

張紫眸咬破舌尖，暗道一聲好險。這樹葉飄落的軌跡具有奇怪的韻律，一旦長時間觀看便會失去意識。

這時，她聽到撲棱一聲，立刻轉頭向著發出聲音的地方，一個人影從樹上落下，腳踩到地麵的一刹那衝著張紫眸奔襲而來，張紫眸下意識地降低重心，拿出一把飛劍寶器護住身子，又取出銀琅劍直射那人胸口。

這人比我先到，倒是藏匿得夠深，連自己的神識都感受不到。張紫眸想到這裏，暗叫一聲不好。他的神識比我還要強，可這又怎麽樣，還不是受到了飄忽落葉的奇怪影響。這自然的迷幻陣，竟是幫了我的大忙，讓他露出了破綻。

說時遲那時快，張紫眸感到身後有利刃攜風勢破空而來，施展雲龍三折瞬間將身體扭成不可思議的角度，堪堪避過了這一劍。同時轉變銀琅劍的運行軌跡，變得飄忽不可捉摸。

一時間落葉飄得更快了，像是有巨人伸手不停地攪動，將兩人完全封閉，連他們的視線都完全遮住了。

兩人都沒有動，而是細細體會風的運行軌跡。

這是個劍修。張紫眸如此想到，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他的戰鬥技巧已經和宋師兄不遑多讓了。張紫眸記起三年前的竹林鬥劍，心中升起一股悵然，倒是有幾分明了這瑟瑟秋風的意蘊。

她屏息靜氣，率先發動了進攻，左右兩手食指和中指並攏，掐了一個繁複的法訣，銀琅劍便晃晃悠悠地向著那劍修刺去。

這一劍雖然看上去緩慢無比，那劍修見到後確眼前一亮。劍修生性好戰，一見到不分伯仲的對手便興奮起來。

隻見他雙手連揮，控製著自己的飛劍向銀琅劍而去，竟然是要以硬碰硬。

“叮”的一聲，兩劍相撞後各自彈開，又糾纏到一起，打得難舍難分。一時間空中劍影無數，乒乒乓乓一陣亂響。無數的整片落葉被攪成更小的不規則形狀，在風的力量下更快地滾動起來。

張紫眸見到這膠著的狀態，反而抿嘴一笑，眼睛微偏看向自己的手臂。太極兩儀環中的陽環早就不在她的手腕上了！

而此時，那劍修腳下正好出現一個上升的光圈，讓他渾身靈力一滯，禦使的飛劍也同時向下一墜。張紫眸的銀琅劍做出一個類似於魚躍龍門的姿勢，穿過漂浮的落葉，一絲不差地紮在了那劍修的後心。

真是抱歉，她並不是純粹的劍修，隻想速戰速決罷了。

張紫眸麵上一副惋惜的神色，內裏卻毫無感覺，用法器砸死人的事情，她第一次做，倒是覺得省時省力，實在是殺人越貨的必備用品。

張紫眸將靈力收回，四周的落葉又回到了先前的速度，慢悠悠地左右飄**。她好奇地將靈力附著在指尖上輕輕碰了碰一片漂浮的黃葉，那黃葉就繞著她的手指飛速旋轉了起來。

“嗬嗬。”張紫眸輕笑出聲，這黃葉蹭到她的手心，就像調皮的孩子專門抓癢似的。“乖，走吧。”說完靈力一散，黃葉又獨自跳起了舞。張紫眸將變小的銀琅劍拿在手中，走到那劍修身邊取了他的儲物袋，裏麵隻有一些靈石和療傷丹藥，最值錢的當屬他那把飛劍。

微瀾秘境的前兩年，很少有修士拚個你死我活，大家大多秉持著和氣生財的原則，神識相碰後就遠遠地避開，張紫眸算是中了個頭彩，進入的前幾天就打了一仗。

打掃完戰場，張紫眸四處走了起來。琉璃在她腦袋上扇了扇翅膀，以圖顯示自己的存在感。

“琉小璃，你終於肯說話啦。”張紫眸用指肚揉了揉它的翅膀，看上去就像是扶了扶帶歪的發釵。自從她倆因為莫名其妙地原因吵了一架之後，琉璃禁聲已經兩三天了。

“我沒有說話。”琉璃爭辯著，翅膀扇得更加起勁了。

“可是你現在說了。”張紫眸繃著一張臉，企圖嚴肅地調戲琉小璃。很多時候，總是她們兩個人作伴。所以它必須認識到不說話是一種多麽嚴重的懲罰。

琉璃驚覺過來，用翅膀蓋住身子，扭捏地道“人家才沒有。”

張紫眸嫣然一笑，也不戳穿它的自尊心，而是問道：“你能感覺到周圍有什麽異常嗎？”因為單純，靈獸的直覺總比人類準確地多。琉璃這種不知品階的妖獸更是其中翹楚。

“嗯，讓我感受一下。”琉璃的身子忽然閃過一陣七色光華，“這裏很奇怪，靈氣比修真界還要稀薄不少，隻比凡間強一些，如果不是有吸收靈氣的天材地寶，就是有劇毒的植物或者吸收精氣的靈獸。有了，”琉璃興奮地用翅膀戳了戳張紫眸的頭皮，“向前走二十丈，有一條小河，你順著河一直向前走。”

“可是這裏是地麵啊。”張紫眸施了個風刃術，將表層的落葉吹起個小角，像是用手掀開一幅繡滿落葉的織錦一般，卻看到底下是清淩淩的河水，“好吧，樹葉太厚了。一直向前走，現在你能感覺到是什麽了嗎？”

“一棵很美麗的植物，比你放進我空間裏的土晶石還要美麗。”琉璃陶醉的說。

這時張紫眸也看到了這棵秋陽碧水草，雖然有著動人的名字，卻是赫赫有名的凶草。不斷有露水滴到秋陽碧水草之上，讓整棵草更加晶瑩剔透，同時不斷有露水順著它滴到小河中，竟然讓這一片的樹木生機全無。

可是為什麽會形成特定頻率的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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