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很快的,陸華嚴的頭七過去了。而嶽清儒的身體也很快的就好轉起來,畢竟不是受到什麽嚴重的內傷。隻是他的神色一直有些黯然,顯然南宮清山那天的行為讓他傷心不已。

頭七之後,徐清凡和嶽清儒把陸華嚴送入九華山的祖墳當中,時間是清晨。按神州浩土的傳說,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能淨化亡者的靈魂,洗清亡者生前的罪孽。而冉冉升起的新陽,則代表著亡者的新生。

九華山的清晨彌漫著一層淡淡的霧氣,人際寥寥,更顯得仙氣環繞。可惜徐清凡這時卻沒有心情欣賞。隻覺的這層輕霧,給陸華嚴的葬禮帶來了一些清冷傷感的氣氛。

當時陪在師兄弟兩人一起參加陸華嚴葬禮的,隻有陸華嚴的師兄蕭華哲,還有掌門張華陵的一名弟子,他是代表張華陵來參加葬禮的,在陸華嚴入土之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也許是因為陸華嚴生前就生性孤僻的緣故,其他長老護法們一個也沒來。陸華嚴可謂是走的冷冷清清。

兩盞淡酒,揮灑在陸華嚴的墳前,作為徐清凡對陸華嚴的祭奠。

據師伯蕭華哲說,在陸華嚴年輕的時候,很喜歡有事沒事的時候喝兩杯酒,師娘屢勸不止。因為這件事,當時已經達到結丹期的夫妻兩個甚至有好幾次差點動起手來。但兩百年前師娘去世之後,師父卻再也沒喝過酒了,似乎終於聽進去了師娘的忠告。可惜,這個時候師娘已經不在了。

“師娘在天之靈看到我給師父墳頭上灑酒,會不會罵我是不肖子孫呢?”看著灑落在墳頭的滴滴清酒滋潤著陸華嚴墳前的土地,徐清凡心中突然不可抑止的冒出來這種可笑的想法。“應該不會的,她和師父好不容易才重新聚在一起,現在應該顧不上我吧?再說,師父也已經有兩百年沒喝過酒了,怪可憐的。”

“多謝師伯今天來送師父他最後一程,讓師父他老人家不至於走的太過於冷清。”

就在徐清凡站在陸華嚴的墳頭胡思亂想的時候,嶽清儒傷感的聲音卻突然打斷了他的思緒。抬頭一看,卻原來是蕭華哲已經準備要走了,於是徐清凡趕忙也跟著嶽清儒對著蕭華哲躬身一禮,真心的說道:“弟子代師父多謝師伯的相送。”

“哎,我跟你們師父相處了至少有七百年了,他要走了我怎麽能不送送他呢?”蕭華哲感歎道,看了眼嶽清儒和徐清凡兩人後又點頭說道:“你們兩個不錯,是華嚴的好弟子,想必華嚴看到你們這麽孝順,在天之靈也會很欣慰吧。”

“弟子愧不敢當。”嶽清儒連忙說道。

“身為人之子弟,這些都是本分。”徐清凡也說道。

“嗬嗬,好一個不敢當!好一個本分!華嚴收了兩個好弟子啊。”蕭華哲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麽,自嘲道。“也不知我死的時候有沒有這種弟子給我送終呢?”

“師伯您功力通玄,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哦,是壽比南山。”徐清凡聽到蕭華哲的自嘲後寬慰道,但說到一半又連忙改口。

對這些動輒能保持數百年青春的結丹期的大高手來說,長命百歲這句話無疑和詛咒無異。

“嗬嗬,壽比南山?哪有那麽容易。華嚴那麽好的天分都……哎~~”蕭華哲傷感的說到,卻絲毫沒有因為徐清凡的“詛咒”而生氣。“好了,不早了,我現在也要回去閉關了,華嚴死了對我刺激很大啊,說起來我比他還要大二十多歲呢,也不知道哪天就也會擋不住天命。壽比南山?嗬嗬,哪有那麽容易。”

聽到蕭華哲這麽說,嶽清儒和徐清凡均不知道該怎麽回應,隻能躬身齊聲道:“弟子恭送師伯,祝師伯早日功力大進。”

在嶽清儒和徐清凡兩人的恭送中,蕭華哲腳下化出一道炫目繽紛的七彩虹橋,托著他快速的遠去了。隨著蕭華哲的遠去,一個宏厚溫和的聲音在天地間回**著。

“清凡,你師父對你的承諾我已經替他接下了。如果你在今後發現以自己的實力實在無法報仇,就來找我,我定會親手幫你滅掉那隻孽障。”

………

按照掌門張華陵的意思,陸華嚴安葬了之後,整個長春居就歸為一個許姓的護法所有。結果在陸華嚴下葬的當天下午,那許長老就派來一名弟子,迫不及待的和徐清凡兩人“商量”關於接手長春居的時間。

那名叫劉清觀的弟子說話時神情傲慢,口氣自以為是,讓平時儒雅淡定的徐清凡都有一種想要一腳把他踹出去的衝動。

在保證當天就會搬出長春居之後,徐清凡和嶽清儒趕緊送走了這個討厭的家夥,然後兩人無奈的相視苦笑。

“沒想到那許師叔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搬進來。”嶽清儒苦笑道。

“誰讓我們勢不如人呢?說那許長老的弟子多,洞府小,但師父在的時候也沒聽哪個人說要換的意思,人走茶涼啊。”徐清凡淡淡的說道。

“哎,我這個當師兄的沒用啊,連師父的故居最後也沒能守住。”

“師兄你不要沮喪,反正師父遺物中的那些法器都已經被收走了,再守著這處故居也沒什麽意思。徒增傷感罷了。”徐清凡寬慰道,經過這幾天的思考,徐清凡對這些已經看開了許多。

“師弟你說,我們出了長春居,又該去哪裏居住呢?”嶽清儒聽到徐清凡的話後默默的點點頭,轉而又問道。

“九華山這麽大難道就沒有住的地方了嗎?”徐清凡皺眉問道。

“有倒是有一些空房,但那些房間要不是給來到九華山的客人準備的,要不就是給那些低級的記名弟子住的,我們去住都不大合適。”嶽清儒解釋道。

聽到嶽清儒的話後,徐清凡皺眉想了一會後,斷然說道:“那我們就去後山,另辟洞府。”

“後山?那裏好像沒什麽人煙啊。還有,我們兩個沒有經過師門同意就另辟洞府,這合適嗎?”嶽清儒聽到徐清凡的話後,猶豫的問道。

“怎麽不合適,反正掌門隻把我們趕出長春居了,又沒有規定我們必須去哪裏居住。後山的確沒有什麽人煙,但也正因為那裏沒有人煙,所以才顯得很幽靜。而且那裏木乙之氣濃厚,正適合我們居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張華陵大意,在把長春居送給許護法之後,卻並沒有規定徐清凡兩人該到哪裏居住,這也無形中給了兩人可以自行開辟洞府的權利。要知道,在九華門,能自辟洞府,至少要是靈寂期的高手才會有的權利。

最終,嶽清儒還是被徐清凡給說服了,決定兩人一起到後山去居住。

做了決定之後,兩人就開始收拾各自的生活慣用物品,準備現在就去後山準備開辟洞府。因為兩人都不希望看到許長老的那名討厭的弟子再次來這裏催促。

徐清凡沒什麽好準備的東西,就是幾件九華山弟子專用的寬袍和陸華嚴賜給他的《枯榮決》殘卷、木靈丹以及隨身攜帶的那把法器枯榮尺罷了。但嶽清儒的東西就比較多了,其中絕大部分都是筆墨紙硯和各種詩書。幸好嶽清儒可以用“袖裏乾坤”的道術裝走一部分,而徐清凡雖然不會這種道術,但常年修仙之下也是身輕體健,身上背三四個大包還是可以的。

就這樣,兩人大包小包的帶著嶽清儒的筆墨詩書,離開了居住許久的長春居,向後山走去。

離開之前,徐清凡看了最後一眼長春居那熟悉卻又陌生的模樣,心中暗暗的想道:“今天失去的東西,總有一天我徐清凡會想辦法收回來的。”

之後,徐清凡大步向後山走去,再也沒有回頭看過一眼。

來到後山之後,嶽清儒也馬上喜歡上了後山的幽靜和生機,對徐清凡在後山開辟洞府的建議真正的讚同起來。

其實修仙者所謂的洞府,隻不過是找一個居住的地方,然後在外圍設置上一層聚靈陣和一層防禦性陣法罷了。雖然兩人的功力也無法做到雙陣疊加。但如果隻是單設一層聚靈陣,以嶽清儒辟穀後期的修為還是足夠了,畢竟是處在九華山內部,不用害怕外敵來襲。加上徐清凡在一旁打下手,揮霍掉嶽清儒幾十年來積累的靈石之後,一個簡單的聚靈陣就設置成功了。

有嶽清儒在,建造兩間房間則變成了一件很輕鬆的事情,一個“聚靈成木”的低階中級道法,徐清凡麵前的地上就出現了大量的木乙之氣,並漸漸的幻化成了一根根平整的木材的樣子,再施展一個名叫“控木化形”的道法,這堆木材就自動聚在一起,快速的砌合成兩個長寬均三丈左右的木屋。

這所有的一切,都讓徐清凡在一旁看的驚奇不已,他根本沒想到過道術竟然還可以這麽用。這一刻,徐清凡學習道術的心思無比強烈起來。

有了自己的房子,徐清凡本來因為被趕出長春居而感到有些茫然空虛的心,也一下子變得充實安定起來。人就是這樣,隻要有一個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就會覺得無比安心。不管是神通廣大的修仙者還是平凡市儈的凡人。

當一切事情完畢之後,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傍晚。

看著後山清澈明亮的夜空,徐清凡突然想起了自己在九華山唯一的朋友金清寒,想想到現在已經有快四個月的時間沒有見到他了,他現在又怎麽樣了呢?

想到這裏,徐清凡想和金清寒見麵的心思變得無比濃烈起來。不再猶豫,跟正在忙著收拾書筆的嶽清儒打了一個招呼後,就往之前經常和金清寒見麵的方向信步走去。

朋友是很重要的,因為他可以跟你分享你的喜怒,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