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驗本心，到底是怎樣的考驗法？”
周青猶豫少許，一步踏前，進入七萬裏天山。
一步踏入，仿佛是進了新的天地，濃霧遮掩，什麽也無法看見。
“我不管這裏是何處，隻要守住我的本心，那麽，就一定不會出差錯。”
周青眼中露出堅毅之色，往前走去，就在他邁步的刹那，眼前忽然景色在變。
霏霏細雨不斷落下，如那纏綿的愁，搖曳的油燈，在雨中被衣袖遮擋，油燈的光芒，映照著兩個人的麵孔。
“這裏是……臥虎門！”周青看清眼前這一切，心神巨震，這裏，正是那丹堂，這雨夜，正是那讓他下定決心的那一夜。
他的眼前，是神色猙獰的羅離。
“好大的膽子，竟敢違背我的意思，信不信我殺了你！”羅離衝著周青大吼，似是惱羞成怒。
然而周青眼中依然是思索之色：“考驗本心，原來是這樣的考驗法，區區幻境，擋不住我。”
“大膽，你以為你是誰！”周青望著羅離，嘴角緩緩露出一絲冷笑，猛的一拳擊出。
“找死！”
羅離可不信一向沒本事的周青會是他的對手，一拳迎去，但就在雙拳碰撞的時候，突然麵色大變。
“這怎麽可能！”
一拳，僅僅是一拳，昔日周青十分忌憚的羅離，便吐血倒飛而出。
“給我滾！”周青冷喝，羅離爬起來，頭也不回狼狽逃走。
“幻境麽……”周青沒有去看羅離，等待著接下來的變化。
果然，眼前的景象再次變化，是身在臥虎大陣中。
“周青，你為何要拋棄我臥虎門！”大師姐李無雙滿臉淚痕，哭喊道。
“大師姐……”周青的心，第一次有了刺痛。
再見到李無雙，想到自己的命運，都是被李無雙送給他的九竅玲瓏丹改變，他的心，有了複雜，這幻境，第一次讓他有一種懼色，似是這幻境，追隨者他的記憶，尋找著他的弱點。
但是此時此刻，正如那年那天，周青給出了一樣的答案：“對不起……”
他低下頭，眼中有著愧疚。
李無雙憤怒，一劍斬下。
“我殺了你！”
周青輕歎一聲，擋住了李無雙的劍，喃喃道：“這，終究隻是幻境罷了。”
一拳打向李無雙，將其打的吐血落地，周青眼中的愧疚，愈加濃鬱。
“好，好，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人……”李無雙神色淒然，難以置信周青的絕情。
散吧……
幻境再變，眼前的景色，是一處森林。
周青注意到自己，渾身浴血，而去滿頭黑發已經是血色，生命枯竭之下，馬上就要死亡。
“這是凝血丹藥力散盡，我快要死的時候……”
“那麽說，接下來便會是仙子向我走來……”
周青神色一振，果然那清脆的鈴聲響起，一牛西來。
牛背上坐著一個倒騎青牛的少女。
“仙子……”
正如往昔，少女騎著牛過來，歪著腦袋問道。
“神仙？妖怪？”
“這，終究隻是幻境罷了……”周青望著青衣的目光，有著黯淡，這熟悉的一幕，雖然讓他興奮
，讓他激動，但是他想到，真正的青衣此刻正被鎮壓在山下，他的興奮，他的激動，立刻泯滅。
一切都隻是幻境罷了……
周青痛苦的閉上眼，任由凝血丹藥力散去，任由自己走向死亡。
少女冷哼一聲，周青不回答她，她很生氣，騎著青牛離去，青牛的眸中，也有著怒意。
仿佛有什麽東西破碎，眼前的景象再次有了變化。
周青睜開眼，看到自己正站在懸崖之上，看到那熟悉的風雷一線天。
白雲老道眼中冷色一閃，一指點出。
“孽畜！”
青牛小萌毫無反抗之力，被這一指之力，打落山崖。
“小萌！”
周青渾身血液似乎都沸騰了，衝上前去就要救青牛，然而，就在他踏出幾步之後，忽然間，停了下來，眼中的痛苦之色，更加濃鬱。
“這一切都是幻境……”
青牛落下山崖，淒厲嘶吼，望著周青的目光之中，是深深的失望，他不明白，周青為什麽不救他。
周青反複的告訴自己是幻境作祟，似乎真的成功的度過了這幻境，眼前的景象再次破碎。
正在被一股大力推拒，朝著遠處飛去，青衣溫柔的望著他，說道。
“去東勝神州花果山，尋找我的大哥，讓他來救我……”
這，也是幻覺！
最痛苦的記憶，被撕開，那血淋淋的傷口，讓周青痛不欲生。
他仰天長嘯，痛苦吼道：“這是幻覺，你，給我滾開！”
他恢複了自由，卻分明看到一座大山，將青衣緩緩的壓住，在那最後一刻，青衣看向他的目光，是濃濃的失望和痛苦……
這目光，讓周青臉色一白，踉蹌之下，跌倒在地上。
“幻覺，這是幻覺……”
他的眼中痛苦之色充溢，喃喃自語，似乎這樣，能夠讓他的心有所平靜。
眼前的景象再變，這一次，回到了那濃霧之中。
他發現，自己依然沒有踏出這六萬裏天山。
“為什麽，為什麽，我明明堅守住了本心，度過了幻境，為什麽我還會在這裏……”
周青的眼中，有著茫然。
他，失敗了，可是，為何失敗？
他不明白。
“哈哈哈，你這個傻子，當年你不殺我，我苦心修煉，今日，我便殺了你的朋友，讓你一輩子愧疚……”
濃霧中，隱隱浮現出一個畫麵。
羅離滿臉猙獰，提著劍，一劍斬下陳寒的頭顱。
“陳兄，羅離，你敢！”周青大怒，他沒有想到自己的一次仁慈，會釀成這樣的錯誤。
“周兄，你為什麽不殺了他，為什麽！現在，就因為你的仁慈，我要死了……”陳寒的眼中滿是絕望和不解，直到頭顱被斬下，落在地上的時候，都不曾閉合。
這目光，讓周青臉色發白。
“哈哈哈，周青，痛苦嗎，痛苦嗎！”羅離大笑，突然伸手一抓，將兩名柔弱的女修扯在懷中，一把，脫下了這兩個女修的衣服。
“是她們……”周青注意到，這是在四萬裏天山分別的兩名女修，此刻，卻正在被羅離侮辱。
羅離大力揉捏著兩個女修的身體，殘忍笑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周青！”
“周兄，你說過要保護我們的……”兩名女修掙紮，卻無力反抗，望著周青的目光，似是在控訴：“你騙我，你騙我！”
這眼光，讓周青心中刺痛，他想要衝過去殺了羅離，卻發現自己無法行動，仿佛施了定身法一樣，隻能站在這裏。
他眼睜睜的看著兩名少女被羅離羞辱，最後，當一切結束的時候，女修的眼中，失去了所有的神采，那深深的麻木，如同一把劍，刺入周青的身體。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羅離大笑。
他的身影逐漸的散去，女修，以及陳寒，一樣散去。
眼前的景色，再次變化。
李無雙穿著白衣，嘴角有著一絲血跡，她的眼中，是深深的絕望與恨意。
“周青，都是因為你，臥虎門滿門上下都死了，都是因為你……我恨你，我要殺了你……”
“大師姐……”周青的眼中，那愧疚之色再次浮現，對於李無雙，他所有的感情都成為愧疚。
“都怪你，你明明知道一切，你明明知道，卻不阻止，反而在那一日將我一拳打傷，你可是人？你可有半點人性！”
李無雙清淚流淌，上前來，一劍刺向周青，刺入的是周青的心髒。
周青無法躲避，長劍一寸寸的進入身體，他，跪倒在地下，大力喘息。
“那隻是幻境，怎麽會這樣……”
李無雙在刺出這一劍之後，眼中露出解脫與快意，身形散去，周青眼前的景象再變。
這一次，他躺在大石上，胸口插著李無雙的劍，而且，滿頭血絲，正是那凝血丹藥力散去的時刻。
“怎麽會這樣……”周青始終不明白，那痛苦，不假，似乎下一刻，他便要死去。
眼睜睜的等死，這種滋味，天底下沒有人願意嚐試。
這個時候，青衣倒騎著青牛而來，銀鈴輕響。
“救我，救我……”周青的眼中湧現出希望，艱辛的吐出字。
“怎麽又是此人？哼，小萌，別理他，我們走……”青衣看到周青，露出冷笑，騎著青牛而去，周青看到，青牛的眸子中，也是有著冷意。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周青躺在地上，自己問自己。
答案，他不知道，他隻知道，他非常的痛苦。
似乎，做錯了什麽。
眼前的景象再變，他胸口的劍不存在，身上的傷也已經消失，似乎恢複了正常。
青衣和青牛冷冷的看著他，從遠處走來。
他們穿著白衣，渾身輕飄飄，是兩縷魂。
“就是因為你，不救小萌，小萌才掉下山崖慘死。就是因為你，不去找我花果山找我大哥，本仙子才被活活鎮壓了五百年，死在了山下……”
青衣與青牛的眼中，是濃濃的恨意，望著周青，恨不得將周青撕成碎片。
“仙子，小萌……”周青如遭雷擊，不知所措：“我做錯了什麽，那隻是幻境……”
“這等忘恩負義之人，殺了他！”
青衣冷笑，與青牛衝來，將周青的血肉，一塊塊的撕碎，眼中，是快意之色。
唯有周青，就算是這等淒慘的死法，他也沒有哼一聲，眼中，始終是迷茫。
“為什麽，這隻是幻境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