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罵罵咧咧地回到家中,到了要吃晚飯的點,家裏人躺的躺玩的玩,沈老太太頭更疼了。
“老大家的,老大家的,死哪兒去了?要做晚飯不知道?隻知道吃的懶東西。”
嚷嚷了兩聲沒有人回應,沈老太太掄起鍋鏟就要去找陳秀英算賬,奈何人根本就不在家。
“那個懶東西死哪兒躲懶去了?被我發現了非剝她一層皮不可。”暴躁的話音剛落,陳秀英的聲音傳了進來。
“娘啊,不得了了,你快來啊。”陳秀英的聲音慌亂中帶著哽咽。
“嚎什麽嚎?你個晦氣東西,你娘我還沒死呢!”
正想找陳秀英算賬,沈老太太拿著鍋鏟腳步生風地衝了出去。
“娘,爹摔了,你快來看看爹。”
“什麽!”聽到沈老爺子摔了,沈老太太嚇得鍋鏟都掉了,飛快地跑過去,沈老爺子已經疼得滿頭大汗,麵色發白。
“怎麽回事啊?老爺子啊,你是我們家的主心骨,你可不能有事兒啊。”沈老太太跪在沈老爺子身邊,幹嚎的聲音挺大,眼淚倒是不見一滴。
“哭什麽喪呢?還不趕緊去找大夫!”
沈老爺子忍著疼痛出聲,他這條腿可不能費啊,癱在**多丟人啊。
“快去快去。”心急地推搡著沈老太太。
“這……可是……你怎麽就摔了呢?我們家裏可沒錢了啊。”
一大家子人張口就要吃飯,張手就要穿衣。
不光老大要讀書,老大家的沈光也在相看人家,官府可來催了兩遍罰錢了,若不是看在秀公的麵子上,早就該交了。
沈家的賬如今是隻出不進,家裏的良田賣了一半了才勉強夠過日子,這看個大夫,怕不是又要賣田了啊。
“錢有我的腿重要嗎?你個賤婆娘,砸鍋賣鐵也要救我的腿。”沈老爺子激動地緊緊抓住沈老太太的胳膊。
生氣加疼痛讓他失去理智,沈老太太覺得自己的胳膊都要被捏碎了,猛地掙脫開來,但還是沒有前去找大夫。
“老大家的,你先把老爺子扶回去,我去找人。”
“娘,我扶不動啊!”陳秀英十分不情願,吃也吃不飽,每天還有幹不完的活,眼瞅著她都清減了不少,胳膊酸腿也痛,哪裏扶得動沈老爺子?
沈老太太可沒工夫跟她掰扯,轉身就快步走了。
不過不是去孫大夫的住處,而是直奔沈青然的青磚房而去。
沈青然家門口,還聚集著三三兩兩地賣辣椒的村民正在話家常。
“青然啊,救命呐,你爺爺他摔斷了腿,眼瞅著就要斷氣了呀!”沈老太太直奔沈青然而去,拉著她的衣袖哭得那叫一個淒慘,瞬間吸引住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斷了腿,那可是大事啊,雖不喜這一家人,但畢竟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村民們也都紛紛問其原因關心了起來。
“先不說我們已經分家了,摔斷腿你得找大夫啊,找我有何用?”沈青然冷聲冷語,真是壞人好心情。
“青然呐,你就大發慈悲救救你爺爺吧,家裏已經揭不開鍋了,實在是拿不出錢來治病啊。”
反反複複就是個救字,像是她不答應就沒良心一樣,如果當時她真的被賣掉了不知名的地方,她還能找到自己這個所謂的孫女嗎?
沈青然皺著眉頭,正在思考如何擺脫這個牛皮糖,沈老太太見她無動於衷,哀嚎聲更大了,硬生生寄出了幾滴眼淚。
“難道要我這個做奶奶的跪下來求你嗎?以前是我這個做奶奶的偏了心,你怨我我認,隻要你能救救你爺爺救救沈家,我給你下跪磕頭都行。”
沈老太太掩麵哭泣時露了一點手指縫,沈青然依舊是沒動,難不成真要她這個長輩下跪?
死丫頭真是翅膀硬了,沈老太太想掐死沈青然的心都有,但是她不敢,村裏認如今都向著這個死丫頭,硬碰硬沒她的好果子吃,她隻能賣慘。
“可憐你爺爺腿斷得人都暈死過去了,那血啊跟嘩嘩流,褲腿都染紅了,你救救你親爺爺吧,我給你跪下賠罪了。”
……
“這麽嚴重啊,那不趕緊去請大夫?”
“孫大夫不是個不近人情的,沒錢先欠著也成啊。”
……
沈老太太作勢就要朝沈青然跪下,拿稱的景川用秤杆阻止了她的動作。
“哪有奶奶跪孫女的,這可是要折壽的。”
“人命關天,恩怨可以暫時先放放吧?畢竟血緣上還是一家人。”
沈老太太哭得實在是淒慘,她這麽又臭又硬的人,能服軟估計是真出大事了,看熱鬧的村民們不由自主地心就偏向了弱勢一方。
畢竟沈青然如今住著青磚大瓦房,畢竟沈青然手上做著生意,村裏人都能幫幫,更何況是一家人呢?
“那你想讓我如何做?”沈青然合上賬本,冷靜地問。
見沈青然服軟,沈老太太衣袖下的臉是掩飾不住的笑意,薑還是老的辣,早知道服軟這法子這麽好用,還跟她剛什麽?平白無故受了許多苦。
極力平複著勾起來的嘴角,沈老太太哽咽著說道,“你爺爺如今腿斷了,先出些銀子給他找個大夫,我們家屋子潮得很,不利於休養,就把我們接到你這房子裏住,隨便一間屋子都成。”
好一個隨便一間屋子都成,好大的口氣,人都要死了,還要跟她談其他條件,好想罵人啊,沈青然扯著嘴角。
“人受傷了自然是要吃好些,你每天給你爺爺燉個豬蹄湯補補就成,還有你大叔,他要是高中,少不得有你的好處,你資助他些,讓他去城裏讀書。”
“沈光沈宗都到娶媳婦的時候了,你出錢給張羅一下,其他的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沈青然真是氣笑了,其他的還有啥要她操心的,吃要吃豬蹄,住要住她的新房子,兒子她資助,孫子她張羅,長得一副醜陋的嘴臉,想得倒是挺美的。
話音一落,剛剛同情沈老太太的那群人,都跟吃了蒼蠅一樣難受,惡心得隻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