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夫搭脈摸骨,眉頭漸漸緊皺。

“你這手是不想要了?不想要了砍了便是,又來麻煩我作甚?”孫大夫吹胡子瞪眼,沒有給沈青然和景川好臉色。

“想要想要的……”

“勞煩孫大夫了。”沈青然本是想說清楚事情原委,景川卻先她一步製止了她的聲音。

沈青然看了景川一眼,景川搖搖頭,他上山砍柴之時,村裏人本就對他指指點點,若是知道他們抱在一起,怕是又要傳出閑話。

他無所謂,但是說沈青然,他就不愛聽。

“十天之內,你的右手再切莫受力,再輕的活都不要幹。”孫大夫瞪了他們一眼,就讓他們走了。

再次回到家,沈青然就拉著景川在屋子裏坐下,恨不得吃飯都不要他自己動手。

“我左手還在。”景川有些無奈,他都已經習慣了不用右手也能自理。

本來他的手都要好了,現下因為她的原因沒長好的骨頭再次開裂,沈青然自責不已,反正不讓他幹活最安心。

看著他吃完飯,囑咐他好好休息,自己抱著碗去廚房洗了,再一次一頭紮進側房裏,沈青鬆沈青月也一起進來幫忙。

景川被禁止進入側房,他隻能偶爾加加柴火。

一直到視線看不太清,幾人才將種子全部移栽完畢,沈青然在上麵灑一層薄土,又將水澆透,才起身伸了個懶腰。

“你們可要爭點氣快快長大呀。”沈青然雙手合十,閉眼祈禱。

“你老是讓種子爭氣,它可聽得見?”景川端著白粥倚在門框上,沒有他,這個家連飯都吃不上。

“不是讓你別幹活了,你等我搞完呀。”沈青然瞪著不聽話的景川。

“姐姐,白粥是我們煮的哦,我在小草姐姐家學的呢。”沈青月這段時間都是跟周小草一起上山下山玩鬧,都要跟小草姐姐一起。

“小青月這麽棒呀。”沈青然蹲下來捏著沈青月長得肉嘟嘟的小臉蛋子,像解壓玩具一樣舒服。

進青山村這些日子,睜眼就是幹活,閉眼就是睡覺,本來以為會懷念手機電視劇以及各種的消遣方式。

結果,根本沒時間。

這不,種子全部都移栽之後,馬上就要開始製油布了。

張嬸子早就將綢紗按照沈青然的要求縫製在一起,之所以要先縫製再浸桐油,就是怕後麵縫製會漏風。

“這麽大的綢紗,我們用什麽東西浸泡哦。”

綢紗雖薄透,不占啥位置,但家裏最大的洗臉盆,最大的桶,都塞不下去這麽大的綢紗。

“張嬸子家有澡盆,跟青月一樣高。”沈青月拍拍自己的頭頂。

“這……”人家泡澡的盆子,自己拿來搞這些,別人會不會同意哦?沈青然有些不好意思去問。

“誰在想我呀?”張嬸子突然出現在了茅草屋前,“算著日子,你們今日要製油布了,我來看看。”

“是青月想嬸子了。”沈青月鬼靈精地衝到張嬸子麵前抱住張嬸子的腿,樂得張嬸子眼睛縫都看不見了。

沈青月奶奶地聲音跟張嬸子說這借澡盆的事情,張嬸子想都沒想就應了下來,牽著沈青月就回家搬澡盆子了。

不知道是張嬸子太好說話,還是沈青月這丫頭太雞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青然好像在沈青月的眼裏看到了一絲狡黠。

活潑點是好事,說不準以後可以跟她一起賺大錢勒,沈青然沒多想,和景川一起將桐油拎了出來。

澡盆子又實在有些大,十五斤的桐油倒下去,也就淺淺的一層,沈青然心裏一個咯噔,不會還不夠吧?

可沒有多少銀子讓她造了啊。

沈青然忐忑得將疊成豆腐塊的綢紗浸入油中,桐油慢慢被吸附,綢紗慢慢癟了下去,沈青然又將另外一桶桐油倒了下去。

靜置了一會兒,沈青然不斷將綢紗攤開翻轉揉搓,確保每一個角落都浸染到桐油。

最終直接將綢紗搭在晾衣服的架子上,尾部還是浸泡在桶裏,三層疊在一起,每拖出一部分就要等一會兒,免得桐油掉到地上浪費了。

所有的攤開之後,不僅曬滿了她們的院子,還穿到了隔壁周爺爺的院子裏去。

此時豔陽高照,油布下的白菜蘿卜,依舊曬得到太陽,沈青然喉嚨有些發緊,果然是可行的。

油布要完全晾幹,瀝出來的桐油,沈青然又細致地用小刷子在麵上刷了一層,邊刷邊曬。

好在陽光正好,微風不燥,晾曬的過程持續了四天,油布已經幹透。

四天裏,種子已經陸續發芽,每一日都是新樣子,已經足足有手掌那麽高了。

冒了尖尖的葉子,沈青然已經能看出來都是什麽了,菠菜生菜萵苣那些都十分好認,隻是高價購買回來的種子還隻有兩片葉子。

種子時期的時候,沈青然就覺得這個種子十分眼熟,她心裏隱有猜想,隻是不敢確定,現下兩片葉子也不好分辨。

都已經長出來了,她不怕等。

地裏的活全部做完了,油布也已經晾曬完畢,周爺爺幾人都湊到了沈青然的茅草屋。

“天爺勒,這這這,這可以說是奇觀了吧?”張嬸子指著發芽的菜苗,拍手叫好。

“還真被你弄成了,青然丫頭,你是真厲害。”周富貴也拍手叫好。

周爺爺摸著胡子,笑眯了眼,土地的力量是偉大的,不枉沈青然如此付出。

“現下隻是第一步成了,後麵還需要靜心打理。”沈青然這話一出,大家都連忙點頭。

他們祖祖輩輩都是農民,如今能違背規律種出來青菜,也算是奇觀,就算是不收他們錢,能讓他們吃上兩口也知足了。

忙不迭地將曬好的油布拖到地裏,幾人牽著,前頭拉到後頭,除入口處外,其餘三邊均用石頭壓住,後再用泥土將周圍覆蓋,避免大風刮走。

後搭建的茅草屋也用多餘的油布和草席包裹,裏麵堆滿幹柴,搭了一個爐子放了一張竹床幾把椅子。

“現下可就萬事具備,隻等種子栽下了。”

幾人看著忙碌了近半月的成果,臉上皆是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