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嶼一開始,就是打著灌白行簡啤酒的主意。
不能握拳揍人,就換成一杯又一杯的啤酒,反正總得折騰他一回。
白行簡照單全收,算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喝這麽多,結束出去後他覺得有些暈,不得不先扶牆緩了緩。
如果說他有八分醉,那鹿嶼頂多隻有三四分,腰板倍兒直的站在那兒:“有事沒事,我先送你回去?”
“沒事。”白行簡還留有清明,“我自己能回去。”
因為喝酒,兩人都沒有開車,站在路邊各攔了一輛出租車回去。
到家後,白行簡先洗了個澡,出來邊給時慕打電話邊泡蜂蜜水。
時慕還沒有睡,聲音裏帶著幾分不相信道:“你們就隻是喝酒,他沒做別的什麽?比如說,打你一拳什麽的?”
“沒有,他就是提醒我對你好點,別欺負你。”白行簡端著蜂蜜水到客廳坐下,“鹿嶼是真的關心你,之前你在德國時,他還怕你人生地不熟的被欺負。”
時慕嘴巴動了動,沒發出聲音。
這大概是他們家人的通病,就是都在默默關心其他人,但都不會宣之於口,隻是用一種別扭的方式去表達與示意。
不過等第二天見麵,時慕還是仔細觀察了一圈白行簡,甚至還讓他原地轉了一圈,確定沒有任何外傷。
白行簡有些哭笑不得,見時慕鬆了口氣,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頭。
家裏人都知道鹿嶼求婚的事,在宋相宜最後一天假期,外公叫了全家人聚了一餐。
外婆抓著宋相宜的手,瞧見她手上戴的戒指,露出慈祥的笑容:“好啊,真好,以後鹿嶼混小子要是敢對你不好,我和你外公一定給你撐腰收拾他。”
雖然宋相宜和鹿嶼是主角,但眾人聊天都是東扯一句西扯一句的,話題可以從求婚戒指跳轉到誰今天穿的衣服不錯。
在這種場合下,時慕習慣性地降低自身存在感,主要就是吃吃吃喝喝喝,偶爾偷偷在下麵和別人聊微信。
就是這樣,還會被人注意並且成為新的話題——
“我聽說,時慕不是也有男朋友了,怎麽今天沒帶過來?”
時慕一愣,剛夾起的鵪鶉蛋又掉回盤子裏,她下意識看向鹿嶼。
鹿嶼挑挑眉,表示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很顯然,被長輩知道的事就不會再是秘密,很難不會被七大姑八大姨知曉,流傳速度堪比狗仔隊。
時慕放下筷子,從容應答:“他有工作,不方便過來。”
這算是正麵承認了,外婆有些高興:“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沒事的話,領家裏來讓我們看看。”外公跟著道。
時慕心虛地瞥了一眼外公,心想說您早就見過了,但嘴上還是應了一聲說有機會的。
然後這個話題就被展開聊聊,從工作問到身高,又從樣貌問到是否有車有房……
最後時慕喝了一大杯水,借著去洗手間的理由到外麵走廊躲躲,她也不著急回去,左晃右晃地把鹿嶼等了出來。
或者說,他本來就是出來找她的。
“不回去在這兒當保安巡邏呢。”鹿嶼調侃說。
“……”感動的心情頓時沒了大半,時慕撇撇嘴問,“那你出來幹嘛?”
鹿嶼一臉無辜,語氣自然道:“要果汁啊,裏麵沒喝的了。”
話是這麽說,但他卻沒動,而是叫了個路過的服務員給包廂送果汁。
“出息,有什麽可躲的,白行簡又不是見不得人。”鹿嶼說,“雖說比起我不怎麽樣吧,但領過來站他們麵前,也挑不出什麽不好來。”
時慕忍不住笑了下,說:“你這麽自戀,相宜姐知道嗎?”
白行簡拍了下她的頭,提醒道:“該叫舅媽,過段時間就去扯證了。”
“給改口費了才叫。”時慕捂著頭道。
“財迷。”
—
婚禮策劃需要時間,所以鹿嶼和宋相宜決定先去領結婚證,婚禮大概定在明年初夏。
時慕看著鹿嶼在朋友圈曬的結婚證,隨手給他點了個讚。
“喝水。”白行簡將水杯遞到她麵前。
時慕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就要放下,就聽他又說:“再喝幾口。”
時慕歎了口氣,苦大仇深地喝了大半杯才放下。
白行簡滿意了,拿出一個奶油蛋糕杯給她。
“幼稚,我又不是小孩子。”時慕這麽說著,但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那怎麽喝水還要人提醒?”白行簡問。
“……”
這也是白行簡最近發現的問題,就是時慕總不喜歡喝水,隻限於白開水,要是其它帶味道的水就會喝的很快。
所以他想起來就會讓時慕喝點兒,和看小孩兒沒什麽區別。
兩人在一起後出去約會的次數不多,時慕不是一個熱衷於逛街的人,除非有需要買的東西。
而白行簡也不喜歡玩鬧,所以他們更多時候都是待在家裏。
時慕咬著勺子看著白行簡的身影,再次想到家裏人曾暗示說,想見見她男朋友。
其實這件事,在那天家庭聚餐以後她就想過,以至於內心糾結到現在。
誠如鹿嶼所說,白行簡是無可挑剔的,哪怕再挑剔的長輩,也很難對他不滿意。
所以,她擔心的是自己。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時慕都認為自己並不屬於長輩眼裏的好孩子,心裏藏了很多離經叛道的想法,隻不過掩飾的比較好罷了。
平心而論,時慕自認比不上讓白家父母滿意的喬錦書,不是說容貌這種外在因素。
有這麽個人物在前,她覺得很難過見家長這關。
這是骨子裏透著的不自信。
哎……
她忍不住想,要是白行簡沒那麽優秀就好了。
白行簡再回來,就見時慕盤著腿發呆,蛋糕也就隻挖了一口。
“在想什麽?”他坐到旁邊問。
時慕回神,主動往他身上靠:“在想……什麽時候可以穿裙子。”
白行簡不懂這個問題為什麽想這麽久,淡聲說:“怎麽也要到五月份之後,怎麽突然想這個?”
“就隨便想想。”時慕挖著蛋糕說。
白行簡早已習慣了時慕的無厘頭,隨手拿起一縷她的頭發,摩挲著問:“那你想不想,和我回家吃個便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