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月後。

在兩家精心策劃之下,為白行簡與時慕辦了一場訂婚宴。

當日沒請外客,隻請了家裏人共同見證。

這也是白行簡的意思,結婚的事可以聽時慕放一放,但該有的形式還是要有。

況且他也知道,現在他們家所有人的精力,都放在了來年春天,鹿嶼與宋相宜的婚禮上。

也不是非急這一時半刻的,非湊到一起去弄。

反正人也不會跑。

倒是白星帆,在得知他未來的嫂子就是時慕後,整個人可謂是晴天霹靂。

倒不是因為還對時慕抱有什麽幻想,而是他想到居然在白行簡麵前,自己還曾放言說要追求時慕這件事。

真是恨不得想找條地縫鑽進去藏一藏,但還好,他哥似乎並沒有計較這事的打算。

白爺爺一臉喜洋洋的笑,還不忘當著鹿老爺子的麵,將白行簡叫到麵前交代:“你以後可不能欺負時慕啊,要是她以後受到一點委屈,看到沒有,我們兩個老的第一個不答應。”

白行簡自是承諾不會。

說說笑笑過後,便是兩人要當著一眾家人麵簽婚書。

婚書是白爺爺親手寫的,時慕知道後私下裏沒少練習毛筆字,就是怕今天出醜。

看到白行簡一筆一劃地寫下他的名字,時慕忽然想到很久之前,她曾問過他為什麽要叫這個名字。

雖然當時她本意是想磨蹭時間不想上課,但白行簡還是認真回答說——

“我的名字是來自於《論語》,‘居敬而行簡’意思是要對自己嚴格要求,心存敬畏。”

時慕“哦”了一聲,沒想到真能問出如此正經的答案。

禮尚往來,白行簡也問了她的名字。

“我名字就很普通,估計是他們隨便起的,沒什麽意義。”時慕平淡道。

白行簡想了下,然後慢條斯理道:“《玉篇·心部》中說“慕,思也。”慕字的本義是思慕,思念之義。後由本義思慕引申為仰慕、敬仰。”

他看著時慕,神色溫和的說:“這怎麽是沒有意義呢。”

……

有些久遠的記憶,但腦海裏的畫麵仍舊鮮活。

寫完名字的婚書最後被白行簡收好,之後還要找人用木框裱起來保存。

等到私下裏,白行簡才想到問:“現在可以告訴我,究竟是什麽時候對我心動的嗎?”

“我隻能告訴你——”時慕挑唇一笑,“在喜歡你的那天起,我就想拐你逃跑。”

白行簡有些疑惑地看著她,參不透時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這是他要用真心去猜的謎語。

當天的照片,被時慕曬到了朋友圈,並收到史無前例的點讚數量。

周宴清看到時正在天台上喝酒,與其他人一樣,他在評論區留言恭喜。

他扯動了下嘴角,想或許再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徹底釋懷。

倒是辦公室的那幾個老師,尤其是張老師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心想之前不還說是長輩的同學朋友。

之後還是時慕當麵給她解釋了遍,才了解兩人根本就不是自己曾理解的那種關係。

訂婚後,時慕名正言順地搬到了白行簡那兒去,正式同居開始二人世界。

最先受到攻占的就是衣櫃。

白行簡作為助手,一起幫著整理衣服。

“之前不覺得有多少,這麽整理一看,我衣服還挺多的。”時慕自言自語道,“那怎麽每回出門,都覺得衣服不夠穿呢。”

“可能是,眼光變更高了。”白行簡搭話道。

時慕暫停手上的動作,靠著牆打量著他道:“白行簡,你真的就隻談過兩次戀愛嗎?”

“怎麽?”

“因為你現在,真的會給我一種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的感覺。”

白行簡麵色鎮定地往衣櫃裏掛衣服:“這是你對我的誤解。”

時慕也就是說說,也許有些人天生就在談戀愛上有天分。

衣服還剩最後幾件沒掛進衣櫃,白行簡臨時來了通電話,不得不先出去接。

時慕將衣服都掛進衣櫃,然後後退兩步抱著胳膊審視著,有一種莫名的踏實感。

她注意到最裏麵的角落裏放了個盒子,看不出裝的是什麽。

瞥了一眼門外,她蹲下伸手去夠,拿出來發現原來是個鞋盒。

拿起來晃一晃,還能聽到裏麵發出碰撞聲。

時慕打開來看,是一雙女士高跟鞋。

然後,她愣住了。

因為這雙鞋,與她十八歲時看到的那雙一模一樣。

是在時慕發現暗戀白行簡後,在他麵前唯一的一次任性。

就想要一雙並不適合她當時年紀的高跟鞋,在連鞋碼都不合適的前提下。

還記得當時白行簡告訴她,說合適要比喜歡重要。

後來在德國,時慕找了個學美術的學生,付了歐元拜托他照著自己描述畫出記憶裏的那雙鞋。

修修改改幾次才達到她的要求,但是轉遍了幾個商場都沒有買到。

到後來,時慕再看中什麽,就會當機立斷地買下來,哪怕回去後是放在哪個角落裏落灰,也不想再體驗一次後悔。

而現在,這雙鞋跨越時空,再次出現在她麵前。

“怎麽又坐地上了?”白行簡接完電話從客廳回來。

然後,他也看到了那雙鞋。

“這雙鞋,不是早就沒有再賣了嗎?”時慕一動不動的問。

她在網上也找過,沒有完全一模一樣的。

除非仿版。

“因為它就是當年的那雙。”白行簡單膝著地,“當時看你喜歡的不得了,我就去買回來了,本來想找個合適的時間送你,沒成想……”

時慕放下鞋盒,轉身抱住他。

她無法解釋當時的無理取鬧,就像現在依舊無法用言語形容此刻心情。

“謝謝你,白行簡。”

白行簡摸了摸她的頭,聲調溫柔:“我還想這雙鞋放到現在,你會不會覺得過時了,要不要試一試?”

時慕坐在椅子上,任由白行簡幫她穿上那雙高跟鞋。

依舊是大一個碼數,但絲毫不影響它的美麗。

“很好看。”白行簡扶著她的手說。

想留下某樣東西,合適並不是唯一衡量標準,喜歡才是。

時慕知道,十八歲那年的她沒有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