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是周晏清,還有其他人也不懂時慕這樣執著的原因。

比如說,她在漢諾威時曾交往過的男朋友。

情侶約會逛街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偶爾時慕會看上什麽有趣或喜歡的東西,那位男朋友就會主動掏錢要買下來,而她通常都是拒絕的。

起初,男朋友還可以玩笑地說找了個為自己省錢的女朋友,可次數多了,他就沒再這麽樂觀,而是不滿地說這並不是正常男女朋友該有的距離。

後來,時慕在電話裏將這事學給許稚聽,她想了一下給出了個解釋——

“或許有的男人並不想給女朋友付款昂貴的賬單,但這並不影響他們想受到女朋友的崇拜。”

“比如呢?”

“他幫你付下某件連衣裙的錢,然後看你一臉欣喜和感動的對他撒嬌。”

“……”

這個比如,讓時慕不禁打了個寒顫,在之後乃至於今天,她依舊保持著這種我行我素的習慣。

後來,時慕又看上了一雙鞋子和一對耳釘,毫無疑問又是她自己付的錢,但是拎包的是周晏清。

直到他們坐在一家餐廳等餐,周晏清才終於忍不住道:“難怪有人說,逛商場的女人等同於戰士,都不會累的。”

“你要是後悔的話,現在開著你的紅色保時捷走還來得及。”時慕道。

“餐是點完了,但還沒付錢。”

“哦,那你付完錢再走。”

周晏清一臉受傷的表情,捂著胸口難過道:“你這狠心的女人。”

時慕無法評價周晏清拙劣的演技,小口地喝著店裏送的茶水。

借著吃飯的時間,他們順便短暫的休息一會兒,時慕從廁所出來,剛要走近就瞧見有個陌生的女生正在與周晏清說話。

她站在原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並不打算過去打斷他們的聊天。

周晏清卻是完全沒領悟到時慕想要成人之美的好心,餘光瞥到她的那一刻,邊說話邊用手指了過來。

果不其然,那個女生看過來一眼,不好意思地轉身離開。

時慕想都不要想,就知道周晏清一定是借著她的名義騙人了。

“看模樣,大學生?”她坐下道。

“應該吧。”周晏清喝了口水,神情不自然地說,“她過來時嚇了我一跳。”

“你怎麽動不動就會被嚇一跳,說得人家女孩子像吃人的妖怪一樣。”時慕看著他的臉,調侃道,“這麽純情,可真是浪費了你這張臉。”

周晏清臉色一黑,反駁道:“你這什麽形容詞?”

他主動去拎起旁邊的購物袋,催促道:“走了走了,你不是還沒逛完。”

其實時慕已經沒有想買的東西了,可在經過玩具店的時候,沒受住**買了個小狐狸造型的樂高。

到最後,周晏清的兩隻手都已經被購物袋占滿。

到霜降這一天,溫度下降的厲害,尤其是夜間的溫度與白天相差更大。

時慕穿了條白色連衣裙,裙長剛剛到小腿,因為顧及到溫度,又在外套了件豆綠沙色的風衣。

她猜測今天開車的人會很多,估計停車場也是不堪重負,於是聰明的選擇打車前往。

聯誼地點是本地一家有名的酒店,幾個校方非常豪氣地包下了頂層,等同於一種官方式的聚會。

因為晚高峰,時慕到的時間比預期要晚那麽一些,到的時候,張老師正在一樓大廳等她。

“不好意思,沒想到堵車這麽嚴重。”時慕抱歉道。

“沒關係,又不是學校開會不能遲到。”張老師往後麵看了看,好奇道,“你沒帶朋友來嗎?”

時慕搖頭說沒有。

事實上,那天周晏清送她回家,還再三表示想要過來一起見見世麵,被她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張老師這才想起來時慕說過剛回國不久,估計以前的朋友都比較生疏了,於是邊領著她往電梯方向走邊說:“沒帶朋友也沒關係,一會兒說不準會認識新朋友。”

時慕看著不斷上升的數字,在開門前問了句:“白教授來了嗎?”

“往年他從不來,今年倒是來了。”張老師神秘兮兮的說,“而且還帶了個女伴,好多單身女老師都默默傷心呢。”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張老師提著裙子先一步走出去。

時慕無聲地勾了下唇角,腰板挺直,微微昂首緩步走出去。

宴會大廳裏的溫度非常適宜,她在進去之前,就先將風衣脫下交給工作人員暫時存放。

張老師十分照顧時慕,帶著她和相熟的朋友打招呼,避免一個人覺得孤單。

在和人侃侃而談的同時,時慕毫不費力的用餘光找到白行簡的所在,他身邊的確站著一個穿深綠色絲絨裙的女伴,看著背影有些眼熟。

她並沒有想過去打招呼的念頭,而是打算溜到一旁找些甜點來吃。

托身上這件白色禮裙的福,時慕這一天都沒怎麽敢多吃東西,因為腰線部分完美貼合身材,有利也有弊,過於顯得身姿窈窕,有一點小肚子都會特別明顯。

真是自討苦吃,她如此想。

時慕坐在角落,用完了一小份甜點,覺得這裏的廚師並不怎麽樣,至少她覺得甜到發膩,並且荒誕的懷疑他是不是打死了賣糖的。

來這裏的人或多或少都抱著結交朋友的目的,既然有時慕這種躲清閑的人,就會有主動過來搭話的人。

於是,她旁邊那張空著的椅子上坐下了個男人。

經過簡單的交談,時慕了解到對方是臨校的物理係老師,相貌平平但學識淵博,因為說的那些物理學家她一個都不知道。

要知道,她從前上學時成績最不好的一科就是物理,其次是化學。

“想必你應該知道約爾當,他就是出生於漢諾威。他可是最先證明海森堡和薛定諤體係同等性的人之一,並且發明了約爾當代數。”

時慕聽得雲裏霧裏,但麵上卻是始終帶著禮貌的微笑,配合道:“是麽,那真的很厲害。”

如果換做私下裏,她早就沒耐心地走人了,隻是礙於當眾不能駁人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