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腳步不停,一直到下了電梯。

時慕順手搭在旁邊的欄杆上,微彎著腰,像是在偷偷的笑。

白行簡就站在旁邊,臉上帶著無可奈何的笑:“現在還氣嗎?”

時慕揚起頭,臉上的笑已經收斂,但嘴角還是微微翹著:“一般吧。”

話是這麽說著,但透著股得意。

即便再過多少年,哪怕她的外表有了不同的變化,性格也依舊還是那樣、刻在骨子裏無法改變。

堵塞在心裏的悶氣得到疏解,時慕輕呼了口氣,忽然又很不滿意白行簡看向她的目光——

是一種帶著縱容,仿佛看著無知小輩在調皮。

她很不喜歡。

想到這兒,時慕微微揚起下巴道:“我是不是很壞。”

看似問句,實則肯定。

無論以前或是現在,她都不否認自己是個壞孩子。

白行簡笑而不答,側過身看向對麵的某一家店:“看了那麽多的,想好買什麽了嗎?”

時慕搖搖頭,如果換做其他朋友的長輩,她就會選比較昂貴的東西做禮物,麵子上好看也能哄得人高興。

可因為這是白行簡的爺爺,她想再用心些。

白行簡想了下,音調微揚:“爺爺閑著的時候會練練書法,如果收到鬆煙墨,想來他應該會很喜歡。”

“鬆煙墨?”在這一項上,時慕完全是外行,“是白爺爺喜歡用的麽,哪裏有的賣?”

“榮寶齋,我知道附近的一家。”

時慕眼睛一亮,緊接著略有些埋怨的說:“那你怎麽不早說,我們何必還在這兒閑逛,快走快走!”

白行簡看著時慕迫不及待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已經中午了,先找地方吃些東西。”

兩人就近找了一家店吃了些東西,而後又開車定位去往白行簡方才說的榮寶齋。

隻不過在臨上車前,時慕接了個電話,看到來電顯示是時德哲時,她和白行簡說了一聲,然後走到稍微遠的一方才接通。

意料之中的,時德哲在電話裏提到了剛才發生的事,言語間依舊還是在維護他的那個寶貝兒子,並且想約時慕過兩天出來吃飯。

毫無疑問的,時慕拒絕了,掛斷電話轉身想回走,就瞧見白行簡和一個陌生的女人在聊天。

因為在等她,白行簡並沒有上車,而是靠在車門上耐心的等著,然後就有人靠近,主動和他說話,問方不方便給個聯係方式什麽的。

他剛拒絕,就見時慕打完電話走過來。

女人原本還想再說什麽,瞧見時慕走到白行簡身邊,表情頓時變得尷尬。

“別誤會,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時慕主動解釋。

話音剛落,她感覺到白行簡看過來的目光,同時女人表情變得驚喜。

時慕勾了下唇,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不過姐夫,我姐要是知道,應該會生氣的吧?”

她說這話時,是看著白行簡,看見他表情變得訝異。

女人皺著眉,根本跟不上事態的發展,或許是覺得這兩個人太過莫名其妙,所以一臉懷疑地轉身離開。

等人走遠了,白行簡意味深長地道:“姐夫?你哪來的姐姐?虧你叫的出來。”

“我這是在幫你啊。”時慕無辜地聳聳肩,“要是你對剛剛那位美女有興趣,那我把她叫回來解釋。”

說著,她真的邁步想要追過去。

白行簡伸手拉住時慕的手腕,無奈道:“別鬧了,是你幫我解了圍,雖然方法有那麽一些特殊。”

時慕本來也沒真的想追,她可不想真的被人當成神經病,膽大地拍了拍白行簡的肩膀,說了句不客氣,然後繞道車的另一邊開門上車。

榮寶齋是一家馳名中外的老字號店鋪,在各地都開有分店,曆史已有三百多年,既經營筆墨紙硯等文房用具,又代客訂購書畫等商業作品。

以上這些,都是時慕在去的路上,聽白行簡簡略介紹的,等到了榮寶齋以後,基本上都是聽他和老板交流溝通,最後才定下了想要的墨條。

今天的主要任務完成,從榮寶齋裏出來,時慕感覺一身輕鬆,看著時間還早,就這麽回去她覺得有點可惜。

“為了感謝你陪我跑了這麽大半天,我請你看電影吧!”時慕邊說邊翻著手機,“我看看最近有什麽好片子在上映。”

白行簡單手扶在方向盤上,沒有提出異議,反正他這一整天的時間都空出來了。

“哎——”時慕將身體往駕駛座靠近,幾乎探過去半個身子,“你看這個怎麽樣?”

因為太過認真選片子,她並沒有注意距離,以至於頭頂差點撞到白行簡的鼻子。

同樣的,白行簡也嗅到了一股橘子的清香味,讓他有一種想伸手摸一摸她頭頂的衝動。

而時慕絲毫沒有察覺,反倒是奇怪白行簡怎麽不說話,於是仰頭問:“這個行嗎?”

這頭一抬,碰巧就撞進了他的視線裏,像是都忘了該如何眨眼。

白行簡眼眸中有情緒翻滾著,緊接著意識到什麽,他主動移開視線,點了一下屏幕說:“這個似乎還可以。”

“是嗎?”時慕後知後覺地垂下眼皮,“那我看看這個影院地址在哪兒。”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時慕頓時瞪大了眼睛,連名帶姓的叫了一聲白行簡。

原因無他,隻因為他剛點進去的是一部恐怖片,光是海報看著就陰森森的,走的是那種中式恐怖風格?

而時慕,最害怕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這一種,說死都不會看的一種。

白行簡就是故意的,用非常流行的一句話來形容,就是在她雷點上蹦迪。

這麽一來,剛剛車上的氣氛一掃而空,隻有一臉風輕雲淡的白行簡,以及想要跳腳打人的時慕。

當然她不能打也打不過,不過在心裏偷偷罵一罵他還是可以的。最後購買的自然不是什麽恐怖片,而是一部喜劇片。

車子照導航的方向行駛,時慕稍稍開了些車窗,主動解釋說是有點暈車,實際上是想吹去臉上的熱。

是那股從心底自發蔓延上來的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