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比鬥

眼看著雙方劍拔弩張,就要大打出手之時,劉延昭上前走了幾步,冷眼盯著那校尉,“既然你對前些日子的比試不服,何不與我較量一番,若是你輸了,便不要使絆子,做故意刁難之事!”

“要是你輸了呢?”

劉延昭的提議讓那校尉來了精神,嘴角竟然裂出了一絲的笑意,直到這時,他才覺得眼前這文弱的之人還是有些漢子的血性。

“任憑處置!”

“好!到時候就算是你們的劉將軍也護不住你!”

見對方揮手讓建雄軍的部下往後退了數丈,劉延昭也止住了要勸說的張允等人,不再吭聲的盯著前方。

幾十丈開外,建雄軍的指揮使,折衝都尉何峰卻是麵露擔心之色,想要上前製止,卻是被劉繼業沉聲止住。

這到底是為何?

何峰心中難免生出疑惑,可是卻不敢提出異議,至少在沒收到朝廷的旨意之前,他不會與劉繼業頂著幹。

畢竟他隻是個指揮使,在劉繼業不在時領建雄軍的事務,說句實在話,現在劉繼業接手了建雄軍,他何峰便是個副手。

做些小動作何峰不是沒有想過,但卻不敢做,朝中大臣是有對劉繼業不滿的,但誰能搬倒了他?抗宋離不開他,因而縱使何峰再怎麽得到皇上的賞識,也不敢跳出來與劉繼業明擺著來作對。..

前方動向似乎大了些,看樣子已經交上手了,這廝又不聽吩咐擅自行動,真是會添麻煩,不知道稍後該怎麽來保住他。

想到這,何峰不禁看了一眼劉繼業,隻見他負手而立,看著有些攢動的人群不做聲,臉上毫無表情,讓人摸不清在是喜還是怒。

“得罪了!”

劉延昭朝著對方拱了拱手,在這時代,就算恨,也得要學會掩藏,該有的虛禮都不能少,否則怎麽能讓他心服口服?

“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來得罪老常!”

甕聲回了一句,常磊飛快的撲了上去,眨眼間,一隻碩大的拳頭便到了劉延昭的身前,帶著呼呼的風聲。

側身躲過,抓住他的右臂,旋轉了幾下,頓時對方身形一滯,劉延昭也因此化解了攻勢,並用一隻手擋住他繼續來襲的左拳,瞬即右腿橫掃。

與那日對付三郎的招數一般,可是常磊沒有走運的機會,隻聽一聲悶響,便重重的摔倒在地。

這次,劉延昭沒有趁勢而上,倘若依照上次,肯定會再來一個千斤墜,即便他是鎧甲在身也要傷著幾分。

不過在交手之前,劉延昭已經想好了,打是可以,但得收放有度,拿捏好尺寸,在不激怒建雄軍之下,將這校尉打的心服口服。

往後退了幾步,那不服輸的漢子一躍而起,又一次的衝上來,與劉延昭交手幾十招之後,再次被一個過肩摔給甩到了地上。

如此往複,一刻時間內,已被劉延昭擊敗了五次。

這也難怪,六郎本來就武藝不錯,而現在的劉延昭雖然以前沒有學過,但是一遇到打鬥之時,那些動作都會自然的在腦中浮現。

更甚有之的是前世那些看過的擒拿技巧也能使出,要知道,那些可都是幹淨利索的擒敵之術。

“服不服?”

劉延昭沉聲問著,那校尉眼中盡是怒火,在眾多人眼前輸給這個小小的夥長,以後還怎麽在營中混跡,當即從地上躍起,舞著拳頭大吼了著,“不服!”

“不服那就繼續,如果覺得拳腳不能發揮實力,用兵器也可以。”

憤恨的盯著劉延昭一眼,然後迅速的轉身,從不遠處的隊正手中想要奪過他的長斧,可是那隊正卻是不願鬆手,“常大哥,不要惹出人命啊!”

找麻煩是不錯,可以解心頭之恨,可殺人是萬萬不敢的。

可是常磊已經被劉延昭氣昏了頭,哪裏還顧得上這些,一把將那隊正推開,抓起他的長斧就朝著劉延昭砍去。

“大人小心!”

見對方舞起長斧來氣勢凶人,張允等人不禁驚呼起來,隻有劉天眼疾手快,將劉延昭的點鋼槍快速遞了過去。

“當啷!”

長槍伸出,與長斧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之聲,劉延昭隻覺得手臂一麻。

這廝的臂力也太驚人了,剛才能不斷的摔倒他也是憑著巧勁,如今在兵器上硬碰硬,怕是要吃虧。

打定了主意,劉延昭便抓住時機,趁著常磊被剛才一擊所阻,立馬轉守為攻,槍花飛舞,長槍如毒蛇吐信,靈巧的進攻於對手的空隙之間。

終於,在一陣腳步淩亂之下,長斧脫手而出,朝著建雄軍的方向飛快飛去,事情的突然,讓那邊的士卒竟錯愕的不知躲避。

“小心!”

長槍正朝著他麵門襲來,那校尉卻是想縱身朝著那長斧抓去,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撲倒在地的他並未能抓住斧柄。

而不遠處,那被長斧襲去的士卒已經神情極其的絕望,連驚呼之聲都發出來,可以想象,很快就要鮮血噴灑。

“當!”

又是一聲清脆之象,一杆長槍及時伸出,將長斧碰落在地,砸在了磚石路麵上,留下一條深深的裂痕。

還好,做到了。

劉延昭心中也是鬆了口氣,但隨即右臂一陣疼痛,突然收勢改變招數對他的傷害不小,若是對方仍需再戰,怕是要落敗了。

“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這裏滋事,難不成本將的話都不管用了麽!”

就在劉延昭暗自思量該怎麽對付的時候,人群散開,劉繼業鐵青著臉走了進來,“是誰起的頭?”

“是屬下違了軍令,請將軍大人責罰,至於身後這幫兄弟,無他們沒有幹係。”

出乎劉延昭的意料,這家夥還挺有情有義的,從剛才舍身救人也可以看出一二,想來這建雄軍之中也有真漢子。

“屬下等也有份,將軍若是怪罪就請一道責罰。”

其餘的建雄軍士卒紛紛進言,那何峰也是低聲求情,“將軍大人,這廝生性魯莽,就請饒恕他這一回,末將定會好生的處置,保住不會有下次。”

“哼!”

劉繼業一聲冷哼,虎目瞪起,“建雄軍也是本將的麾下,處罰之事自然是本將說了算!”

一句話讓何峰語塞起來,稍後轉首場中,“既然你們都認罪,那就去接受刑懲來長長記性,領事之人杖刑五十,其餘之人皆三十!”

這處罰算重也不重,隻是劉延昭不明白爹的態度為何變得如此嚴罰,就連何峰請求都不加情麵的堵了回去。

在思量之際,突然感覺到一道目光襲來,抬首看到劉繼業正不露痕跡的微微頷首,當下心中透明起來。

這是要他出來唱紅臉。

如此,劉延昭便能明白了,怕是這場比鬥劉繼業早就察覺了,一直沒出手阻攔也是為了此,想來是要他們共同受罰來消弭那隔閡。

至於何峰,倒是不要留情麵,要將完全接受建雄軍,必須得將他架空或者摸去,留了情麵反而是件壞事。

轉念之間,劉延昭便想通了原委,當即收了長槍上前行禮,“將軍息怒,屬下隻是與建雄軍的校尉大人切磋武藝,並非擾亂營地,還請將軍饒恕。”

“這麽說來你們這些人也有份了?本將的營地多年無事,今日卻是熱鬧起來了,難不成是將爾等放縱慣了?王副將,這些士卒懲罰也照舊,不得有誤!”

看來這紅臉也不是好唱的,看著怒氣而走的劉繼業,劉延昭心中隻能暗自哀嚎,這真的是親爹麽?

竟然用他的傷痛來做治軍手段,真是欲哭無淚啊!

這下軍營的刑罰之處可是熱鬧了,三四百人的集體杖刑,在劉繼業帶兵的數十年中也是極為罕見的。

“啪~!”

木棍重重的打了下來,讓傷勢痊愈沒多久的劉延昭疼的撕心裂肺,要不是負責刑罰的校尉受到王貴的事先吩咐,這五十棍打下去,他非殘廢了不可。

“為什麽要給某說情?”

不遠處,不知道是故意安排還是巧合,與他比鬥的校尉也伏在地上接受刑罰,疼的他整張臉都蹙了起來,從牙縫中吐出幾個字來。

“你我本來就沒有過結,而且之前你能不顧生死的想抓住飛出去的長斧,想來是條漢子,我劉延昭敬重有血性的漢子!”

劉延昭也是忍著痛斷斷續續的回著,這些話,一半是為了籠絡眼前之人,當然也有一半是出於真心。

能放下自己安危不顧,飛身去救士卒,劉延昭可以斷定對方即便外形粗獷,但內心肯定是個敢作敢當之人。

也隻有這種人在沙場上才會給袍澤擋劍,才能生死相托。

劉延昭的話說完,那人轉過首不再言語,好一會,他才道了一句,“某輸了,心服口服,至於賭約,定會遵守,決不食言!”

看來是起作用了,劉延昭本想露出歡喜之色,可是屁股上一棍子下來,頓時變成了苦瓜臉,隻能皺著臉支吾著,“這賭約校尉大人不必太為在意,我們都是朝廷的將士,本就是一家人,日後還會一起奮勇殺敵,保家衛國!”

豆大的汗珠從劉延昭的臉上落下,他的話似乎又石沉了大海,沒了回音,不過那校尉的臉上生出讓他很是看不懂的落寞。

是的,不同於疼痛的表情,這是寂寞的神情,縱使他的臉因疼痛而扭曲,但是眼睛卻是騙不了人。

“某叫常磊,親近的人都喜歡稱呼老常。”

聽到這,劉延昭知道眼前這魁梧的漢子心中的隔閡已經消除了,當下忍著痛笑了出來,“那小弟私下便稱校尉大人為常大哥如何?小弟劉延昭,家中排行老六,常大哥私下可用六郎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