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六郎棋
終於,三日的思過懲罰結束了。
重新站到校場之上,劉延昭突然感覺心中舒服了許多,不止是他,周圍的七郎等人也是精神抖擻,為了今日的演練,昨夜更是早早的歇息,連象棋都放到了一邊。
和前幾天一樣,今天的操練仍是對演,隻不過劉延昭所在的一營被放到了後麵,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安排,對手仍然是常磊的‘衝天’營。
這一次,似乎責罰起到了效果,雙方都沒有了之前的混亂,雖然在配合上還欠缺默契,但至少是好上了許多。
沒有那般的混亂,演練的時間反而長了些,不過最終仍是‘銳’字營技高一籌,衝鋒了數十次後,摘下了那被層層人群所護住的旗幟。
對著劉延昭豎了豎大拇指,常磊胡亂的摸去臉頰上的汗水,大聲的勸慰著部下,沒有沮喪,卻多了幾分鬥誌。
點將台上,劉繼業暗自的微微頷首,正是那日的刑責,使得這幾天對演效果明顯大不一樣,不過還要加緊操練,如此才能在不久之後擊退那來勢洶洶的宋軍。
抽簽輪換,日落之時,劉延昭等人又對演了一次,對手是建雄軍的另一營,不過結果卻是相同的,最終依舊七郎縱身一躍,摘下了他們的旗幟。
帶著熱氣的風突然生了出來,鼓鳴聲響起,已是到了日落歇息的時候了,不得出營的禁足已經取消,劉延昭便牽來馬與幾位哥哥一道回府。
營門外,兄弟幾人正說笑著,不多時,大郎孤身從營內走出,正在說笑的三郎不禁收了笑意,皺眉問道,“怎麽,大哥,爹他今晚又不回去了?”
後者搖了搖頭,沉聲應道,“宋軍有集結之勢,怕是又要大舉來犯,爹正在思索對策,讓我們與娘說一聲,今夜留宿營中了。”
“可惡,貪得無厭的宋人,我漢朝並無征伐之心,卻總是派兵前來,亡我之意不絕,真是狼子野心!”聽了大郎所說,三郎惱怒的將手中馬鞭隔空抽了幾下,驚得一邊的坐騎舉蹄長鳴,這下更讓他生氣,猛的一拽韁繩,惡狠狠的道,“叫什麽叫,信不信老子剁了你!”
“好了,三哥,戰事不是你我可以做得了主的,你也別為難馬了,殺了它,難不成三哥要徒步而行了?”
劉延昭這句話讓三郎鬆了些韁繩,畢竟戰馬可是稀罕之物,哪怕北漢鄰挨著契丹,半主半臣,也沒有多少的戰馬,所以能有一匹戰馬之人都是格外的愛護有加。
“好了,不要鬧了,都回府吧”,瞪了眼三郎,大郎跨上馬,臨行之時,再次不放心的叮囑道,“記得娘若是問起為何這幾日沒有回家,就說是營中有事纏身,千萬別說漏了嘴。”
“放心吧,大哥,我與三弟,五弟沒有回府就是為了幫你們來圓謊,定不會讓娘親他們知曉的!”
二郎一躍上馬,三天沒有回家,心中倒是有些想念,遂率先抽起了馬鞭,朝前行去,身後的幾人見他這模樣,不禁莞爾一笑,紛紛上馬隨行而去。
“大哥,你們回來了啊!”剛到門口跳下馬,便見八妹歡快的飛奔而來,口中喊著大郎,可撲去的方向卻是劉延昭。
見此情形,三郎略帶吃味的說道,“這小魚兒真是的,眼中盡是六弟,視我們幾位兄長於無物,氣煞人了!”
門後聞聲出來的管家劉和帶著家丁接過幾人手中的韁繩,並笑著替八妹辯護著,“三公子你不知道,小姐這幾天可是每日申時,太陽還未落山便在這裏等著諸位公子回府,今天終於等到了,自然是高興異常了。”
每天都在等?
劉延昭心中一暖,將八妹拉到身前,看著她額頭上細小晶瑩的汗珠,想用手絹給她擦去,可是想到穿著鎧甲,而且平時也沒有帶著手絹的習慣,當下便用手抹了抹。
在歡笑聲中,拉著她一道進了府,兄弟幾人各自回院子換下鎧甲,八妹則是跟著劉延昭而行。
“六哥,吃過玩給我講張生與崔鶯鶯的故事好不好?”
八妹人未到,聲已先至,待進屋時,劉延昭恰好換了衣衫,忙上前接過她手中裝著井水的銅盆,並濕了濕汗巾遞給她,“就知道你惦記著六哥沒好事,現在露出小狐狸尾巴了。”
將臉上的汗擦了擦,八妹憨憨的笑了笑,“六哥這說的是哪裏話,魚兒心裏什麽時候不念著六哥了,來,六哥你也洗洗臉。”
井水真是清涼,將劉延昭心中的燥熱洗去不少,接過八妹手中的汗巾,“就你鬼機靈,要不六哥給你說上一段?”
聽到這句話,八妹雀躍的喊著好,可是須臾便出言相拒,“排風這個時候在忙著晚膳,魚兒還是等她一道,她對六哥的故事也很是念叨。”
年紀不大,還挺是仗義的,是有幾天沒見到排風了,也不知道她跟著娘與幾位嫂嫂學的怎樣了。
心中暗自思量著,劉延昭將銅盆中的水倒在院子中的樹下,汗巾放入其中,拉過一張椅子坐下,“既然八妹不要聽,那六哥也正好歇上一歇。”
八妹咬著牙,臉上一片猶豫之色,忸怩了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見她這糾結的表情,劉延昭很是舒心的笑了笑,繼而走到書案前,攤開紙張笑著道,“那好吧,六哥介紹你一個新玩意,也免得小魚兒心生無聊。”
“六哥,你又有好玩意了啊!”
八妹大喜的撲了上來,劉延昭拿起一支未沾墨汁的小毫,習慣性的用手指轉了幾個圈,很是得意的點著首,“那是當然,而且包你喜歡!”
在紙上畫上簡易的棋盤,劉延昭開始為八妹講解起象棋的規則,本以為對小丫頭要好好的費一番口舌,可是八妹領悟卻是強的很,沒多久便明白了大概。
“真是好東西,六哥,趕緊給魚兒做出這種象棋來!”
聽完劉延昭所講,沒有多少新鮮玩意的八妹頓時被吸引住了,拉著他的衣袖便央求起來。
還好折賽花遣來人喚他們吃飯,劉延昭也能暫且得以消停,不過看到八妹嘟著嘴生氣的模樣,隻好答應吃晚飯便去集市做象棋,這小丫頭才重新喜笑顏開。
晚膳有些豐富,想來是特地犒勞他們兄弟幾人,劉繼業未回府,折賽花心中有些失落,但她也適應了這番情形,舉起了筷箸招呼眾人用膳。
吃著飯,沒人說話,三郎忍不住的說起了營中的新鮮事來,並隨意的與劉延昭道,“六弟,營中莫名的多出一種象戲,現在營地中很受追捧,許多人都出口便是‘六郎棋’,一直忘記問了,那象戲和你有沒有幹係?”
他這一問,大郎幾人也是望了過來,這幾天在營地中時常聽人提及這象棋,隻是還未見過,三郎這一說,也是望了過去。
六郎棋?什麽時候有了這個稱呼了?
雖然有些疑惑,但劉延昭大抵可以明白三郎所說的是象棋,這古代以人來命物倒也不錯,至少可以有了對象棋的所有權了。
“剛才六哥跟魚兒說了,象棋確實個很有趣的東西!”
小魚兒將嘴中的菜咽下,搶先的說著,她這一說,七郎也跟著應道,“這正是六哥根據象戲所想出來的,不僅消遣取樂,還可以練習兵法,軍中許多人已為此入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