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二章 竹聯突擊隊
海麵上飄**著一艘陳舊的漁船,發出昏暗燈光,隨著海浪搖擺起伏。
徐可坐在船艙內,看著眼前的一幕,心情波動甚至超過海浪。他原以為跟著陳平安去教訓那些不長眼的蠢賊,結果賓利一路疾馳開出台北市,開到北邊的台北縣海邊。
賓利停在一處私人碼頭,碼頭上守著十幾個黑衣人,一看就是道上混的彪悍主,分成兩列恭迎幾人上船。
走進船艙,漁船立刻起航。船艙裏有七、八個人,領頭的是個撲克臉,見到陳平安進來立刻站起來問好,並且把把手下趕出去,和司機陪坐在陳平安身邊。雙方看樣子很熟悉,陳平安還把矮牛介紹給兩人認識。
徐可一直坐在角落裏的破沙發上,陳平安沒提他,他也沒吭聲,心裏揣測著陳平安和這些黑衣人之間的關係。
令他心情起伏不定的,是半個小時後,司機帶著幾個黑衣人押進來兩個男人。一個是光頭,還一個是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右手沒有食指。
這兩個男人被押進來的時候衣衫不整滿臉是血,黑衣人讓他們跪在陳平安麵前,幾支槍口頂在他們腦後。
難道真要出人命!
空氣中彌漫著魚腥味、海腥味還有血腥味,徐可的心情被刺激的久久難以平定。去年拍攝《刀馬旦》時,他見到過陳平安的能量,可那是在電話裏,感受不深,而今晚是身在其中……老板到底什麽來頭?
“就他們兩個?”陳平安淡淡發問。
司機答道:“隻有他們兩個。”
光頭是個殺手,斷指男則是主使。
今晚陳平安走出國父紀念館,光頭走出抗議人群中,右手插在風衣的兜裏,形跡可疑。撲克臉立刻命人追上去,果不其然在此人衣兜內發現一把手槍,借助混亂場麵將光頭架走。
見此情景,斷指男掉頭要逃,被經驗豐富的撲克臉守個正著,連主使帶殺手一起擒下,帶到漁船上。先暴打一頓,等漁船出海,然後才帶到陳平安麵前。
陳平安抽口煙,緩緩道:“說說吧,你們為什麽要殺我?”
光頭嚇得渾身哆嗦:“誤,誤會,陳老大你一定誤會了,我不認得你,跟你無冤無仇的,怎麽會想殺你?”
“哈,不認得我?陳老大叫的那麽順嘴,身上還帶著槍,總不會是防身吧?”
“我……”光頭還想狡辯,旁邊的斷指男吼道:“老子就是想你死!你們這些人喜歡拍電影,在香港拍好了,幹嘛要到台灣!台灣的電影就是被你們這些人逼得沒了活路!不僅你該死,你們香港人都該死!”
“這家夥是神經病吧!”徐可聽不下去了。
台灣電影式微,台灣島內一直有人抱怨,是港片擠占了台灣電影市場,要想台片恢複生機,必須限製港片在台上映。這種人並不多,但不是沒有,可也不至於要殺人啊!
“啐,你才神經病!”斷指男瞪徐可一眼,滿臉不屑,“你也應該死的,隻不過他的名氣更大,殺了他威懾力更大!”
徐可還想說些什麽,陳平安掃他一眼,司機、撲克臉也看他一眼,他悻悻撇嘴,不再出聲。
陳平安的目光轉回光頭和斷指男:“要這麽說,這事兒倒好辦了。你們想殺我,那我殺了你們也是天經地義。”
“不要啊!”光頭大急,“陳老大你誤會了,我和他不認識,我也沒想過對你不利,求你放過我。求求你,我家裏還有妻兒老小,我不是殺手!”
斷指男不屑道:“你就不能有點骨氣嗎!都這時候了,你以為求他管用?你要還是漢子,就別求他,是你手藝不精落到他手裏,生死無怨!”
“你閉嘴!”光頭一拳打在斷指男臉上,“你想死我不管,不要連累我!如果不是你,我怎麽會招惹陳老大……陳老大,我錯了,我是被他騙的,我真沒想過害你。”
說到最後光頭已經急哭了,不停抽打嘴巴,哀求連連,希望陳平安饒自己一條小命。
“懦夫!”斷指男跪在地上大義凜然,“為了振興我們自己的電影,小小犧牲算得了什麽!陳平安你來啊,有本事就殺了我倆,會有更多的人前赴後繼,繼承我們的遺誌,直至把你們這些人趕出台灣為止!”
好耳熟的台詞!
煙頭彈在斷指男臉上,陳平安重新點上一顆煙:“這麽說來,你們想殺我,隻是為了振興台灣電影?”
“沒錯!”
“這麽天真的理由,簡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陳平安看撲克臉一眼,“斷根指頭好了。”
撲克臉走過去,取出雪茄剪,抓住斷指男的手,嘎嘣一聲切斷了斷指男的尾指。
十指連心,斷指男疼的渾身顫抖冷汗直冒,但硬是咬著牙忍住沒喊出聲。
陳平安繼續說道:“再給你次機會。”
“哼!”
“嘴夠硬的。”
這回不用陳平安示意,撲克臉又切斷斷指男一根手指,疼的斷指男牙根緊咬直喘粗氣,豆大的汗珠滴落在甲板上。
“還堅持嗎?”
“哼!”
幾分鍾後,斷指男手上九根手指全被切斷,劇烈的疼痛令他兩次昏迷,被人用冰冷的海水潑醒,渾身濕透趴在甲板上,鮮血已經凝固,咬著牙,目光怨毒。
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陳平安已經死掉一百多回了。
光頭嚇壞了,跪坐在地上滿臉驚恐,屏著呼吸大氣都不敢出,連求饒都忘了。
徐可不忍的轉過頭,悔不該上了陳平安的賓利,看到這種血腥場麵。他的生活經驗告訴他,這才隻是個開始。
“還不改口?”斷指男連哼的氣力都沒了,陳平安滿臉惋惜,“嘖嘖,沒有手指切了,不過還有腳趾不是?”
斷指男打個寒顫,大吼道:“姓陳的,你敢不敢給我個痛快!”
“不急,我還沒有玩夠呢。”陳平安走到對方麵前,蹲下身子,“有沒有興趣跟我玩個遊戲?你收買他混在人群中想行刺我,你在暗中觀察,隻怕他都不知道你躲在暗處吧?這件事應該很隱秘,可你們還沒動手就被我的人抓了。現在,我的問題來了,我是怎麽知道的?”
斷指男瞳孔明顯收緊,陳平安的話擊中他的心坎。他看得很清楚,光頭才衝出去就被人抓了,他自己也是如此,才說逃離就被人用槍圍住,這說明陳平安早就知道他們的計劃……他怎麽知道的?
“可憐的棄子啊!”陳平安歎口氣坐回沙發上,“你老板用你們做人情送給我,他把你們賣了你還對他忠心耿耿……”
“不可能!”斷指男大吼,轉瞬間臉色大變,“你詐我!”
船艙外走進一個黑衣人,手裏拿著一張紙,走進來交給司機。司機看一眼遞給陳平安,陳平安仔細看完,笑道:“原來你是台灣當局的通緝犯啊。父母早亡無親無故,十年前犯事背了二十多條人命跑路,那我現在殺你更沒壓力了。不過我還想再跟你玩個遊戲,讓我猜猜你後來跑路到哪兒。”
陳平安笑眯眯的,腦子飛快轉動,半分鍾後突然冒出兩個字:“荷蘭!”他想到錢誌名死後,任達容曾告訴過他,說將錢誌名從樓上丟下去的兩個凶手,乘快艇上了艘通往荷蘭的貨輪。
“不知所謂!”斷指男嘴上否認,可陳平安捕捉到他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慌亂,認定了自己的猜測!
看來這件事,十有八九和超級新藝城無關!
“你承認與否無所謂了,我已經得到我要的答案。”陳平安一擺手,“這兩人你們處理了吧。”
“不要啊!”光頭男大驚,“陳老大,陳先生,我知道我該死,可我還有父母妻兒要養,求你大發慈悲饒過我這回吧。我以後絕不敢再冒犯你老人家了……”
陳平安看眼手中白紙:“你今年剛退伍,是家中獨子。上有老父老母,下有一雙兒女,一直靠你妻子打零工為生。你為他們著想,我能理解,不過你不懂,隻有你死了,他們才能夠安穩的活在世上。別這麽看我,想要加害他們的不是我。”
“婦人之仁!”不成人形的斷指男此刻也不再隱瞞,“陳平安,論殺伐果斷,你比我老板差遠了。你鬥不過他的,永遠也鬥不過!這次算你運氣,沒想到你在台灣的勢力也這麽大,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們是捍衛隊吧?你到底什麽身份,竹聯突擊隊居然會替你辦事?”
“你告訴我你的幕後老板,我就告訴你原因。”
“哼,等你死到臨頭,自然會見到我老板的……”
“你別說了!”光頭哭喊著,衝過去封堵斷指男的嘴,阻止他繼續惹怒陳平安。斷指男用盡全身氣力將光頭撞開:“滾開!你個慫貨,你家人早死光了,就在你出門之後。嘿嘿嘿,你老婆味道不錯,雖然皮膚糙了點,不過**夠大下麵夠緊叫得夠浪,哈哈哈!”
“你騙我,你騙我!”光頭撲過去掐住斷指男脖子,“快說你騙我!”
“啐!你老婆是白虎,對不對?”
“啊——”光頭瘋了,雙眼通紅用盡渾身力氣,掐的斷指男開始翻白眼,“為什麽,為什麽!”
“因為你和你的家人都見過他。如果今晚你成功過了,同樣會被滅口。”陳平安歎口氣,暗歎躲在暗處的敵人心狠手辣。少言寡語的撲克臉都忍不住罵道:“道上的規矩,禍不及妻兒,你們太過分了!”
“過分?幼稚!”斷指男強撐著,並不反抗,“可惜啊……老板算錯一步,沒想到你在台灣,台灣的勢力也這麽大……”
這是斷指男留在世間的最後一句話,他被光頭活活掐死。即使他已經死了,光頭還沒有發泄完自己胸中的悔恨,依舊掐著斷指男脖子,手上青筋繃起,指尖陷入斷指男脖子裏,滲出血來。
十幾分鍾後,斷指男的頭軟軟耷拉著,脖子上血呼啦差。光頭將屍體往地上一丟,掄足了拳頭在屍體上猛錘兩拳,然後癱坐在地上,仿佛渾身氣力被抽空一樣,雙眼空洞:“我害死了全家,你殺了我吧。”
撲克臉歎口氣,摸出匕首打算給他個痛快,陳平安攔住撲克臉:“你就這麽死了,誰替你家人報仇?”
“報仇?”
“你以為他就是幕後凶手嗎?他跟你一樣,也是個棋子,做的一切都是聽命於人,那個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光頭眼中恢複神采,燃燒著熊熊火焰:“那個人是誰?”
……
回來的路上,徐可一言不發,快到酒店的時候,他突然冒出一句:“老板,我決定了,給你當副導演!”
這貨的思維還真是天馬行空啊!
陳平安心中感歎,也明白這是徐可用自己的方式表明態度支持自己。“今晚沒嚇到吧?”
“我的膽量沒那麽小。”徐可笑笑,底氣略顯不足,“台灣這邊的人也太狠了,老板你以後還是少來台灣的好。”他認為這是陳平安庇護旗下藝人免受黑惡勢力脅迫惹來的麻煩。
“香港,圈內人。”
陳平安輕描淡寫吐出的五個字,在徐可心中再度掀起軒然大波:“老板,那你在香港豈不很危險?”
“不會的。經過這件事,我在香港和台灣都會很安全。”
徐可很快反應過來。陳平安在香港勢大,他們不敢動手,所以才趁著他來台灣參加金馬獎下手。失敗後,見識到陳平安在台灣的能量,陳平安再來台灣他們也不敢下手了。
“你怎麽知道今晚有人要殺你?”
陳平安笑而不語,想到了早上那個電話。
看到陳平安鎮定自若,徐可又問道:“你知道是誰幹的?”
“沒錯,不過還有幾個問題沒搞懂,我會讓他再活一段時間。”
陳平安的強大信心,感染了徐可,令徐可心中的擔憂漸漸平複,很快他又想到另一個問題:“老板,捍衛隊是什麽?”
吱——
正在開車的司機猛踩刹車,輪胎與地麵的摩擦發出刺耳之聲。徐可立刻反應過來:“我不問,不問就是了。”
司機這才收回目光,眼神恢複平靜,繼續開車。
“老板,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
陳平安無奈的看著化身好奇寶寶的徐可:“你還有什麽問題?”
“你最後為什麽留下那個光頭?”
陳平安笑了,笑得很開心。
今晚之後,台灣再沒有什麽光頭,有的隻是一個複仇者。
想害我的人,我亦不會心慈手軟,即便是香港總督又或者台灣總統,也要血債血償!xh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