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片場種善因
“陳先生，你真的說服方姨了？”王京已經記不得這是自己第幾次問陳平安了。
他老豆跟隨邵一夫多年，他在邵氏及無線也待了好幾年，太清楚方怡華的脾氣性格。但凡涉及到商業利益，方怡華都不會是好打交道的女人，可她最後居然把陳平安送出辦公室，還開玩笑說要給陳平安介紹女朋友……
難道真的是“信平安，得永生”麽？
一走出辦公樓，他就追問陳平安，是不是說服了方怡華，又是怎麽說服的。吃飯的時候更是問了好幾遍，但陳平安隻是笑著用一句話回答——信平安，得永生。
每當陳平安這麽說，尚各雲頓都是煞有介事的點頭，聽的王京滿頭霧水。
吃完午飯，距離陳平安和方怡華約定的時間還早，陳平安提議王京帶自己在清水灣片場轉轉。考慮到方怡華已經答應跟陳平安合作，王京沒有拒絕。
當年邵一夫接掌邵氏影業後，斥資700萬港元在清水灣興建邵氏片場。正是通過建立大量的攝影棚，保證了邵氏拍攝影片的質量和數量，一部影片從劇本策劃到最終發行拷貝的各個步驟，都可以在邵氏片場內完成，真正意義上實現了電影產業的全鏈條式運作。如今無線劇組也經常來這裏取景拍攝。
午後陽光正濃，漫步在廣闊但卻已顯陳舊的片場中，偶爾能夠看到一些街景正在進行電影或電視劇拍攝，忙碌的演員及工作人員中，不時能夠看到一些熟悉的麵孔；而來來往往的群眾演員和龍套裏，陳平安竟然也發現了一個熟人。
“阿祥，麻煩你把那個人叫過來。”
他說的人，正蹲在牆根曬太陽，穿著古代士兵服裝，王京眼角一瞥就知道是個跑龍套的。他沒走過去，就站在陳平安身邊，衝對方一招手：“你，過來一下！”
歐陽耀全今年23歲，前年考入無線演藝訓練班，畢業後簽約無線，至今為止出演過各色龍套，偶爾還能混個名字，不過大部分都是乞丐甲匪兵乙之類的，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龍套演員。
今天跟著劇組跑龍套，好容易中午得了空吃過盒飯蹲在牆根曬太陽，沒想到王京居然叫他過去。王京監製過電視劇導過電影，老豆又是王天霖，對歐陽耀全來說，絕對是高高在上的人物。
歐陽耀全顛顛的跑過來，他還以為王京是來選演員的：“王導，有新戲開拍？”
“開拍也不找你啊！”論相貌，歐陽耀全遠不如無線五虎那樣瀟灑帥氣，論身形也是中等，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王京哪會看上眼？
原來是來消遣我的。歐陽耀全神情黯淡正要離去，就聽王京身邊的年輕人說道：“你是歐陽振華麽？”
“我叫歐陽耀全。”
“這個名字不好，改一下吧，我覺得歐陽振華很好，你改名之後星途一定順利。”
歐陽耀全在無線混了兩三年，不記得自己見過這號人物，更認為對方是在消遣自己，幹脆不說話。
陳平安笑笑：“怎麽？不信？有句話送給你，一定要記住。信平安得永生，我保證你改名歐陽振華後，不用幾年就能大紅大紫。”
“真的？”
“信平安，得永生！三年，如果你改名後三年內還沒紅，你來找我，我為你的前途負責，讓你在屏幕上大放異彩。記住，我叫陳平安，黑馬國際電影公司老板。現在你可能沒聽過，不過將來保證你耳熟能詳。”
說完這些，陳平安繼續向前走去。剛才那番話，他隻想先種個善因，將來有機會拉攏對方。如果他跟歐陽振華聊得多了，隻怕會起反效果，真的讓無線提前重視此人。
王京一邊走一邊回頭，打量歐陽耀全，怎麽也看不出對方身上有哪點兒符合當紅小生的標準：“陳先生，你跟他說的都是真的？”
“我跟你說阿祥，如果無線不重視他，遲早會後悔的。他將來絕對會成為紅得發紫的演員，我很看好他。”
兩人的談話，一字不差的落入歐陽耀全耳中。加入無線兩年多來，還從沒有人像陳平安剛才那樣肯定他的將來，對他的期望甚至比他自己還高。
陳平安？黑馬國際？這兩個名字，自此牢牢印在了歐陽耀全心中。
轉過兩條街，碰到了拍攝進行中的《再見七日情》劇組，陳平安再次停下腳步，目光落在場中一個長發飄逸的少女身上。
難道他又發現一個未來的當紅小生？順著陳平安目光看去，王京臉上露出了然之色。這才對麽，來片場不看美女看什麽？
“陳先生，她叫王組賢，從台灣來，方姨前幾個月才簽下來的。要不要我找個機會給你介紹一下？”
尚各雲頓早就雙眼放光：“王，我們一起喝過好幾次酒，已經是朋友了，為什麽不介紹給我？”
“老尚，你忘了早上我跟你說過的話了麽！”嗬斥一句，陳平安壓低聲音在王京耳邊說道，“這個女的我想要，你有什麽辦法？”
要？“不知陳先生說的是哪種要？”
“都是男人，你懂得。”
王京臉上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明白，明白，不過Joey剛從台灣過來，恐怕不太好辦，陳先生還得多等一段時間。”
“等不及啊！向她這麽靚的女仔，我要不早點下手，隻怕就被別人吃了！有沒有什麽辦法把她弄到我的公司？”
“弄到你的公司？”
“對啊，隻要她成為我公司的藝人，那她就逃不出我的手心，而且別人想要打她注意，也得先過了我這關，我就可以慢慢養成了。”
買斷王組賢的合同，才是陳平安的真正意圖！但是以方怡華的精明，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她看穿，所以陳平安隻能裝出急色模樣，試試有沒有機會從邵氏手裏過檔王祖賢。
王京搖搖頭，示意自己愛莫能助。陳平安也沒強求，隻是讓他幫自己看著點王祖賢，一旦有人接近第一時間告訴自己。他很清楚，隨著邵氏的停產，王祖賢的合約一定會被擺上貨架，他隻需要等待時機，並且拿出足夠的價錢就行。
下午兩點二十五分，在王京的帶領下陳平安一行人來到放映室，五分鍾後方怡華帶著幾個人來了，都是邵氏的導演。雖說上午和陳平安相談甚歡，但在商言商，這是方怡華的性格，如果《警察故事》過不了邵氏這些導演的眼，那上午談的自然都不作數。雖然她認為這種可能性很小。
幾個導演中，有一個是陳平安的老相識，就是在《警察故事》中出演大反派的楚源。其餘幾個導演，陳平安又認出幾個，像黃泰萊、劉嘉良、關錦朋等等。搜刮人才，始終是他的目標，他客氣的跟這些導演一一寒暄，目光最終落在關錦朋身上。
今日邵氏片場之行，收獲不小啊！
關門關燈，放映室內《警察故事》開始放映，屏幕上最先出現的是黑馬國際的動畫片頭。參照後世小馬奔騰的動畫片頭進行改進，以一匹黑馬橫空殺出為主題基調，非常符合“黑馬國際”這個名字。這是陳平安特意花錢找人製作的，價格不菲。
這個片頭讓在座的邵氏導演眼前一亮，與邵氏那死板的“SB”片頭相比，黑馬國際的動畫片頭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將近兩個小時後，伴隨著程龍演唱的《英雄故事》響起，整部戲在幕後花絮中結束。
放映師打開燈，放映室內卻沒有任何聲音。
方怡華在等，等邵氏的導演們給出這部戲的評價，但他們卻還沉浸在《警察故事》這部戲中。不一樣，完全不一樣，不論是畫麵、風格、攝像還是故事的新穎性、刺激性都與邵氏的小成本製片不一樣。尤其是汽車衝下棚戶區引發的爆炸場麵，深深烙在他們心中，不過邵氏恐怕永遠也拍不出這種大場麵。他們還在回味，回味這部戲中各種新穎的表現手法，看哪些可以借鑒，可以融合到自己的風格中。
王京徹底服了。以他對票房的敏感，立刻判斷出這部戲的票房絕對能夠超過兩千萬，更何況主演還是程龍，說不定票房會更高！黑馬國際，好貼切的名字，隻怕今年聖誕檔期票房大戰，會因為這匹突然殺出的黑馬更加激烈。嗯，加入黑馬國際，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放映室內好半天沒有聲音，安靜的詭異。方怡華輕咳一聲，楚源先開口道：“這部戲我覺得不錯，排在聖誕檔期，或許會打嘉禾和新藝城一個措手不及。隻是我覺得商場打鬥那段戲，雖然打得很精彩，但稍顯突兀。不過瑕不掩瑜，我個人認為是部好戲。”
他說的是程龍和哼哈二將在商場的那段打鬥，是陳平安照顧尚各雲頓和矮牛專門加進去的，楚源評價的一點不錯，的確是有些突兀。
楚源說完，黃泰萊、劉嘉良等人也紛紛開口，雖然都有挑出小毛病，但對《警察故事》整部戲還是持肯定態度。
聽完他們的評價，方怡華心裏已經有了決定：“安仔，跟我來辦公室，商量下一步的合作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