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禾回到宿舍,疲憊地癱在沙發上,幸虧沒住家裏,不然得被媽媽念叨死。

她打開手機,九個未接電話,全是媽媽打來的。

沒有選擇回撥電話給媽媽,即使兩人這時候通了電話,也是大吵一架。

倒不如雙方都冷靜個幾天,再坐下來好好溝通一番。

本想趁著還沒睡覺,抓緊時間看會書,可心不在焉的蘇瑾禾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她無奈地歎口氣,站起身來,將揉成一團的手帕跟其他衣物一起扔進洗衣機,洗完就隨手晾在了陽台。

一夜無眠,早上起床正刷牙的蘇瑾禾,看到陽台上的手帕,一下子愣住了。

皺皺巴巴的,似乎跟昨天的不太一樣。

應該...熨一下,就能恢複如初了。

蘇瑾禾沒想太多,簡單吃了個早飯,就坐著公交來到花都最大的油畫館,也就是她兼職的工作地點。

爸媽離婚後,媽沒有工作,已經很久沒有收入了,從大一開始,她就開始自己攢學費,加上姐姐接濟的,勉強度日。

如今姐姐自己也有困難,她得更加賣力地畫畫了。

“瑾禾,今天怎麽來得這麽遲?”

蘇瑾禾剛剛推開畫室的門,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喬盈盈就衝她招招手。

喬盈盈是蘇瑾禾的同事,也是她為數不多的可以說上幾句真心話的朋友。

兩人年齡相仿,性格卻是一個天一個地,因為經常在一起工作的緣故,一來二去也就熟了。

“昨天太累了,今天睡得遲了些。”

蘇瑾禾拿出自己即將完成的油畫,小心翼翼地架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隔壁的喬盈盈聊著。

“你昨天不是陪你姐產檢去了?結果怎麽樣?”

對於蘇瑾禾她姐姐的情況,喬盈盈還是略知一二。

一提到姐姐,蘇瑾禾的心情立馬由晴轉陰。

“胎心又停了,這兩天得去住院,做個藥物流產。”

蘇瑾禾歎了口氣,拿出刷子往即將完成的作品上刷上一層亮油。

喬盈盈拿著畫筆的手微微一頓。

蘇瑾禾的姐姐流產的消息在她的意料之中,畢竟這已經是第三次試管嬰兒了,對身體傷害有多大,作為女人都清楚。

平時嘻嘻哈哈的喬盈盈難得正經一回,她轉頭看向蘇瑾禾波瀾不驚的側臉,也知道她心裏不好受。

喬盈盈認識蘇瑾禾時,蘇瑾霞就已經結婚。

雖然她沒見過蘇瑾霞未婚時的模樣,但從蘇瑾禾的描述和蘇瑾霞的五官中,倒也依稀可以看出,蘇瑾霞曾經也是風華絕代的美女。

喬盈盈歎了口氣,感慨萬千。

一段不幸的婚姻竟是如此可怕,竟硬生生將一個青春少女熬成了黃臉婆。

“你也不要太擔心你姐姐了,有小孩,也未必是件好事,小孩的學習和生活上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況且還需要人花精力去照顧。”

“現在養一個小孩成本這麽高,你姐姐沒有經濟來源,你姐夫又不靠譜,有了小孩肯定也會有經濟壓力。”

“你姐夫作為一個丈夫,不夠稱職,要是有了小孩,你姐姐以後就更難逃離那個家庭了。”

她拍拍蘇瑾禾的肩膀,溫聲安慰道。

蘇瑾禾眸光一沉,想到昨天姐姐和姐夫鬧離婚的事。

原本都要帶姐姐逃離那個家了,卻偏偏被姐夫的花言巧語給騙了回去,也不知道姐夫今天到底帶姐姐去醫院了沒。

心裏一直想著姐姐的事,蘇瑾禾的工作效率一下子上去了。

手頭上快要完成的油畫在塗抹了一層亮油後,一瞬間就栩栩如生了起來。

她後退幾步,仔細端詳著自己的作品,確認沒什麽問題後,就交給油畫館的館長徐鋒。

徐鋒拿著蘇瑾禾的油畫細細查看後,讚賞地點點頭。

“長江後浪推前浪啊,小江你的繪畫技術真是越來越不錯了,這幅畫我掛在三號展廳,你沒什麽意見吧?”

蘇瑾禾點點頭,謝過館長,轉身去了休息室。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蘇瑾霞的電話。

“瑾禾啊,怎麽了?”

電話那頭傳來姐姐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虛弱,蘇瑾禾心疼極了。

“住院手續辦得怎麽樣了?”

“已經辦完了,我剛才把所有的東西都搬到病房來,這幾天準備養養身子安心流產。”

“姐夫呢?”

蘇瑾禾眉頭微皺,怎麽是姐姐自己搬的東西?

“你姐夫把我送到醫院,接了個電話就走了,好像是有什麽事。”

蘇瑾霞的聲音柔柔的,聽著沒什麽情緒,可蘇瑾禾的火氣蹭一下就上來了。

“他昨天不是還答應得好好的,說要送你去醫院,今天怎麽又不履行承諾了?他還是不是男人了!”

蘇瑾禾字裏行間都是對姐夫的埋怨,要不是姐姐攔著她,她非狠狠罵姐夫一頓不可。

“哎呀,他這不是臨時有事嘛,好啦好啦,我真的沒事,不用他陪。”

蘇瑾禾一口惡氣差點噎死自己。

她有一瞬間的想衝到張文輝麵前質問他,但這無法避免的又要大鬧一場,姐姐沒有離婚,還在那個家裏,她要上學要上班,沒法時刻盯著,到時候受苦的還得是姐姐。

每每這個時候,蘇瑾禾就會覺得很無力,很想退學算了,放棄自己熱愛的油畫,去外麵做銷售賺錢,把姐姐從泥濘裏拉出來...

但那樣,姐姐肯定會是最痛苦的...

蘇瑾禾壓抑得喘不上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