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各懷鬼胎

哪知對方隻是淡然一笑,沒有任何明顯表示。

看來如想象中一樣,這人潔身自好,並不是那種油嘴滑舌的輕浮之人,左靈繡越來越覺靠譜,說不定……

“琴兒,你先出去。”

她支退了丫鬟,林傾塵反倒不安起來,也不知她打的什麽心思,換做以前的自己,必是泰然處之,而現在,他有了周喬,心裏對其她女子的舉止都會產生顧忌。

就在他想著接下來隨機應變之時,忽然聞到了一股清淡如花的香味,轉頭看去,牆角炭爐上正燒著一壺酒,此時酒已熱,酒氣四處彌漫,那陣陣香氣正是從中散發出來的,他開口問道:“這是什麽酒?這麽香。”

“桃花酒。”左靈繡溫聲回道。

“桃花酒?就是用桃花釀的吧,難怪香氣如此清幽。”林傾塵讚歎道。

“然,這酒是小女自己釀的,公子要不要嚐一下。”

他清朗一笑:“這多不好,怕是奪人所愛吧。”

“公子哪裏話,這酒本就是讓客人們喝的,您隻管喝就好,喝的滿意,小女也開心。”

說著起身,小步踱到炭爐邊,接著從麵盆中擰幹起一塊濕帕巾,將帕巾裹到壺身,趁著濕布冰涼,半捧半提的向他這邊走來,走到他對麵,小心放好在案上。

香氣愈發濃烈,林傾塵莞爾一笑,還真想立即嚐兩口。

左靈繡抬手往上提了提自己的粉紅胸襟,繼而又緊了緊身上的錦繡披風,動作看似不經意,亦或是矜持內斂的表現,實則暗含勾引。

林傾塵眉梢一挑,已知其意。

隨後她嬌態萬千的走到他身邊坐下,為他換上一個新的酒盅,接著手勢及其優雅的為其斟滿一盅酒。

“公子酒量如何?”放下酒壺,她彎起唇瓣開口問道。

“一般而已。”

“不如今日喝個盡興可好?”

“盡興?”林傾塵坐直身子,眼底是深不見底,他還真不敢輕易喝多,喝多隻會壞事,繼而眼眸皆是笑意,“酒這東西,不是要半醉半醒才有趣嗎?”

“沒有全醉,又怎麽知道全醉的感覺不比半醉好呢?”說不上是什麽情緒,左靈繡低低歎出一句,“公子沒有聽說酒這玩意是解憂之物嗎?不醉又怎能解憂?”

這話既像是說給他人聽,又似是在說給自己聽。

聲音如絲,似是有著許多苦楚與無奈,很是惹人垂憐。

聽她說出這話,林傾塵露出迷茫之色,隻覺這女子定是有什麽解不開的心事,雖隻是猜測,但瞬間還是覺得希望變大了許多。

“姑娘心中可是有什麽憂愁?”他試探問道。

戳到痛處,左靈繡麵色瞬間悲傷了幾分,再也強笑不出,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麵,她故作嬌嗔的歎出一口氣回道:“小女歎世事不公啊。”

表麵看似是做作含滿委屈,可是,她所說卻也的確都是事實。

冬道情長暖心房,煮酒舉杯柔懷傷,如是故人,兩人彼此輕鬆地寒暄著。

左靈繡直言不諱,他所問的都一一如實相告,譬如自己怎樣結識了蕭遼,怎樣坐上花魁,如今生活的怎樣等等,除了沒有透露自己以前的家世背景以外,她幾乎都沒有避諱。

兩人聊到興起,酒也喝了大半,不知是酒醉人,還是人自醉,接著左靈繡目含春水的地望著林傾塵。

“公子。”

她輕喚出聲:“小女與您聊了這麽久,卻還不知公子姓名家世,若方便,可否告知一二,如有不妥,還請見諒。”

隻見她一舉一動都是身為一名舞姬的肢體美態,一聲一吟都能催化人心,像微風似的引人跟著她起舞,沉醉其中而不自知。

林傾塵對此也沒什麽好避諱的,若想得心,必先得信!這是他頭腦中第一想到的。

或許吧,這就是他,多年的仕途經曆早已教會了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個道理!並且,他如今已經習慣了這種處事方法,他從不覺有什麽不妥。

不過可惜,他並不十分了解眼前的這名女子,隻知道她曾經像千千萬萬流落街頭的普通流民一樣,幾經波折走到今天,不知她曾經的悲慘遭遇,更不知她其實和自己一樣,身懷著對這個萬惡的社會深深地怨憤,懷著對上天強烈的不滿!甚至,他還覺得她能做到這個頭牌位置,相對於其她女子來說,她幸運很多。

沒辦法,兩個彼此不了解的人硬是牽連在一起,必定受傷,若他早就知道其實可以換個思維模式與左靈繡溝通,就不會釀成後麵的苦果,以至於最後造成了兩人無法挽回的局麵和遺憾……

可憐,可憐他一生算計,最終還是將自己算了進去……

“林傾塵。”

他微笑回道,似是再也無顧慮,他又道,“不瞞姑娘,我是魏國人。”

魏國……她心裏默念著,思緒翻飛,想到自己如果可以去那個遠離自己故土的國家,這是不是代表著她可以重新來過,徹底拋掉這裏的肮髒,徹底忘掉這裏的一切,徹徹底底的……讓自己得到洗刷,改頭換麵,做一個普通而幸福的女人。

有片刻的怔愣和失神,最後變成了竊喜。從開始的回眸一瞥,到現在與他相知相識,既然上天安排自己遇到他,這會不會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歸宿呢?

她這般幻想著,儼然又回到了她的天真,殊不知這又是上天開給她的一場玩笑和騙局。

此時再看他長得如此妖孽美俊,性情也很溫和,左靈繡難掩麵上的開心,開心過後卻忽然又止住喜悅的表情,暗罵自己開心這麽早幹什麽?他對自己是何心意並不明確,真是激動過了頭了。

暗暗定了定神,她笑著斟上一盅酒,貌似不經意的問道:“公子可有成家。”

此時兩人各懷鬼胎,林傾塵微笑搖頭:“不曾娶妻。”

聞言,左靈繡放落酒壺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似是緊張起來了,靈動的神色,有些期待,有些心動。

“公子這般風華,為何遲遲不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