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出差,住宿環境的好壞直接決定了整個行程的質量。

方紅本來也想和懷澈澈一樣住單人間,奈何這家酒店的單人間已經全滿,隻能和助理宋蕾擠在了同一間。

宋蕾是蕭經瑜的老粉,之前聽說第一期是和蕭經瑜合作,激動得連續一周沒有睡著覺,今天見到蕭經瑜之後,就要了一份簽名和一張合照,現在正躺在**翻滾回味呢。

“天呐,我真的感覺像做夢一樣。”

“他真人真的好帥,臉好小,近距離看比演唱會的時候還好看……”

“他明年六月演唱會的門票我一定要買到!”

“天呐,我真的感覺像做夢一樣!”

方紅正在旁邊敷麵膜,聽見宋蕾的話,毫無感情地吐槽:“這句你已經說過了。”

“討厭啦方姐!”宋蕾笑得更厲害了,倆肩膀頭子抖得花枝亂顫的:“雖然您入行比我久多了,不過我還是冒昧地問一下,需不需要我跟你安利一下我們小鯨魚哥哥呀,他真的特別棒!”

“你們家哥哥是我親自邀來的,這安利我不用吃了。”敷麵膜的時候最好不牽扯麵部肌肉,方紅的嘴不怎麽能動,語速又快,語氣又平:“出道五年,頭一年就拿了金曲獎最佳新人獎,第二年上春晚,同一年忽然開始轉型,開始出演綜藝和電視劇……說起來那一年很多人對他脫粉,你怎麽沒有?”

“我怎麽可能啊,我巴不得他多參加點綜藝多演點電視劇,多掙點錢呢!”宋蕾興奮得四肢都在**撲騰,“當時他忽然想通了,什麽活兒都接,我開心得要死好吧,他之前也太佛了,拿了金曲獎之後,就跟停止一切活動了似的,歌也不寫了專輯也不出了,我還以為他要退圈了,天天怕得要死。”

“哦,你還不知道,因為那時候他爺爺去世了。”

方紅說著,瞥了一眼全身的動作猛然頓住的宋蕾,繼續道:“這事兒他沒跟媒體披露過,所以你們粉絲不知道,實際上他在拿金曲獎前夕,他爺爺就去世了,估計是精神支柱倒塌了吧,聽他們公司的人說,他至少頹了大半年才緩過勁來,後來四專裏那首《沒說完的話》,就是寫給他爺爺的。”

“我去……”宋蕾一秒鍾就代進了偶像視角,臉上的笑容還沒冷卻呢,眼神中的歡快就已經先落了幕,“我聽說他小時候家裏特別窮,就是跟爺爺一起長大的。”

“嗯哼。”

“那,他才剛開始掙錢,爺爺就去世了啊?”宋蕾越想越心酸,趴在**撅起嘴看著蕭經瑜的簽名,嗚嗚嚶嚶地怪叫了半天,才從**掙紮起來,拿起手機低著頭一邊操作一邊說:“不行,我太心疼了,我要再多買幾份專輯支持一下哥哥!”

方紅無語地起身卸麵膜,剛洗好臉直起身,就聽宋蕾腳步聲漸近,語氣討好:“方姐,你還知不知道什麽內幕啊,比如他15年的時候為什麽突然轉型,是不是也有原因啊?”

“聽他經紀人胡成說,他是跟公司簽了一個為期五年的對賭協議。”這在業內也不算什麽秘密,隻是畢竟對賭結果還沒出來,粉絲之間知道的少,“好像是隻要能達到公司想要的業績,就能拿到股份成為股東,晉升管理層吧。”

“啊……”

方才聽到對賭協議還很興奮的宋蕾一聽蕭經瑜竟然想晉升管理層,一下萎了大半,“那他要對賭成功了,我豈不是就再也不能從熒幕上見到他了?”

“差不多吧。”

“也不能再聽到他的新歌了?”

“大概率是。”方紅毫不留情地說:“畢竟他簽的可是千星,千星背靠徐氏,拿到了千星的股份那可一下就從賣命的,搖身一變成讓別人給他賣命的了,畢竟人的產出總是有極限的,不可能賣一輩子藝吧,那肯定要為後麵做打算啊。”

宋蕾聽見方紅的解釋依舊滿臉失望,嘴裏嘟囔著:“可是那我就見不到他了呀……要麽這幾張專輯還是申請退款吧……有點不希望他賭贏……”

方紅:“……”

回去一路上的低氣壓顯而易見,懷澈澈當然看得出蕭經瑜不開心了,於是在回到酒店之後,拿地圖找了一下附近的便利店。

慶城已經有了的話,沒準海城也有了。

懷澈澈的想法很快在便利店得到驗證,她興高采烈地從貨架上把兩款薯片各拿了兩包,出了便利店門就跟蕭經瑜五五分賬:“喏,我覬覦這個很久了,分你一半。”

兩款薯片都不大,小小一包。

再一聽她說想很久了,蕭經瑜本能就對這倆小零食沒了想法,反正他也對這種東西沒什麽興趣,不如全留給她。

他抬手把口罩往上拉了拉,說:“我下一部戲要減肥,今天已經攝入過量了,不能再吃了。”

“啊?”懷澈澈雖然有點失望,但還是收回手,上上下下打量了蕭經瑜一番:“你還減啊,再減要成薯片兒了。”

“是沒有霍先生身材好。”蕭經瑜咳了一聲,目光斜向旁邊:“你就喜歡他那樣的吧?”

蕭經瑜這話,明顯是揶揄的味道更重的,就是個玩笑。

但懷澈澈卻本能地想起了那天在浴室,在稀疏的水汽間,男人小麥色的精壯胸腹與大腿。

她心一虛,把準備給蕭經瑜的兩包薯片往塑料袋裏一塞,丟下一句“不吃算了,我回去睡覺了!”後轉身倉惶往酒店跑去。

蕭經瑜借著便利店的光,瞥見她耳朵尖上好像紅起來一塊,好像被誰點燃,燒得一片旺盛。

隻那麽一眼,便燙得叫他心頭一悸。

他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會回去就睡覺,還是又會繼續熬夜刷微博和顫音。

總之,他是睡不著了。

回到房間,懷澈澈隨手把薯片先丟進沙發,衝進浴室洗了把臉。

一邊揉自己臉一邊在心裏指責自己的好色,看了兩次也就算了,怎麽還回味無窮似的。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結果一出去,就接到了正主的電話。

“你到酒店了嗎?”電話那頭很安靜,男人磁性的聲線無比清晰。

“嗯,剛到。”懷澈澈一聽到霍修的聲音,又開始了新一輪對自己的道德審判,聲音跟著發虛,黏糊糊的,“你也到家了?”

霍修一聽她那囫圇的咬字,就忍不住笑:“剛洗完澡出來。”

“哦……”

懷澈澈現在對洗澡有點過敏,一聽,臉頰都開始有點癢癢,她伸出手撓了兩下,滿腦子想著趕緊換個話題,餘光正好看見剛進門隨手扔在沙發上的薯片,“薯片你吃了嗎?”

“還沒有。”霍修感覺她忽然好像個檢查作業的老師,又笑著走回零食架旁邊,“要麽我現在開一包嚐嚐?”

“好啊,”懷澈澈估摸了一下現在自己的胃容量,大概也就隻能吃一包,“你吃巧克力的,我吃蜂蜜黃油的。”

霍修拿出那包巧克力的,動作頓了一下:“我剛差點忘了你去海城錄節目,還以為你馬上到家。”

“哈哈哈抱歉抱歉,”懷澈澈說完才意識到自己這提議是真沒頭沒尾,“我剛去便利店買的,怎麽樣,海上生明月,天涯共薯片。”

過了兩分鍾。

“薯片一般,詩不錯。”霍修給出結論。

“英雄所見略同。”剛說好自己隻吃蜂蜜黃油味的懷澈澈又不服輸地把巧克力那包也打開了,一邊吃一邊罵:“這巧克力一吃就是代可可脂,蠟質感也太強了吧,就這,十塊錢一包,巴掌大,簡直是搶劫!”

霍修聽了個吃播現場,心情不錯,問:“你這次這個節目,什麽時候播?”

“……你要看?是不是有點羞恥。”

“看看,”霍修把薯片用封口夾封口,隨口道:“畢竟是我老婆。”

比起節目被看,老婆這個詞都給懷澈澈帶不來什麽刺激了。

她支支吾吾地跟霍修介紹了一下這個節目的類型,就被那邊人很精準地抓住了重點:“那現在跟你一起錄影的嘉賓是誰?”

懷澈澈更虛:“蕭經瑜……”

果然。

薯片是買來哄別人的。

霍修沒有了天涯共薯片的雅興,把開了封隻嚐了兩口的薯片放回她的零食架子,問她:“剛掛我電話也是因為和他在一起?”

“剛掛電話是因為海邊風太大了……”懷澈澈最怕霍修這種好像拿她無可奈何的溫和語氣,他越溫柔,越考驗她的良心,“怕你聽不清楚!”

“嗯,還去了海邊。”

“……”

懷澈澈覺得自己是真錯了,怎麽會傻到去跟一個律師找借口。

她抿了抿嘴,正準備認真道歉,就聽電話那頭傳來'叮'的一聲。

是微波爐的聲音。

“你在熱東西嗎?”懷澈澈立刻迫不及待地順杆爬,“慶城最近挺冷的,用微波爐弄點熱飲挺好的。”

“沒有,我剛在便利店買了一個便當。”

霍修聲音很平靜地陳述一個最普通不過的事實,“剛給你打電話之前放進微波爐裏,現在剛熱好。”

懷澈澈:“……”

所以剛才她在和蕭經瑜散步,吃燒烤,到海邊吹風的時候,霍修連飯都還沒有吃上。

懷澈澈捂住開始隱隱作痛的良心,腦袋一空又問出個問題:“你怎麽不自己做點……或者點個外賣?”

“你不在家,我想著隨便吃點。”

霍修把飯放到餐桌上,懷澈澈聽到拉開餐椅的聲音,好像也扯開了她負罪感的一角,“要不然找個阿姨做飯?”

“嫌我做飯不好吃了?”霍修笑了笑:“我不喜歡家裏有生人,挺不自在的。”

“嗚嗚……不是,你做飯好吃……”

霍修就聽著小姑娘哼哼唧唧半天,不知道說點什麽,又一直不肯掛電話,才終於把筷子放下,說:“你這兩天拍完,有沒有假?”

“嗯……半天吧,主要是方姐沒訂到上午的機票,要不然估計是無縫。”懷澈澈原本想的是在酒店躺過去,但現在忽然覺得回去一趟也沒什麽,“要不然我從海城帶點什麽回去,正好你媽媽不是很喜歡珍珠嗎——”

“就這幾個小時,算了,太累了。”

霍修這邊還舉著電話,那邊已經去電腦上查了一下兩天後的航班信息,又看了一眼自己目前手頭上的案子。

還好,最近的一場庭審也在快一周後,而且準備得已經很充分。

工作上沒有什麽需要安排的,霍修背靠在椅背上,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注意力還在電腦屏幕上,注意力被分開,顯得語氣有點淡:“你要是想送我媽珍珠,過兩天我跟你一起去挑?”

“正好,我們的婚戒還沒買,可以趁這次機會挑挑款式,再決定是買成品還是定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