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澈澈一看X已經結婚,頓時舒了口氣,支支吾吾含含糊糊地開始控訴霍修最近的所作所為。

CHECHE:我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感覺跟狗一樣

CHECHE:就老喜歡親啊親的,聞啊聞的

CHECHE:嗚嗚還老喜歡摸我!

記得還挺清楚。

雖然霍修被罵變態,也不認同懷澈澈的觀點,但看她一字一句把曾經做過的事情複述出來,看著還挺有意思的。

隻是他再轉念一想,懷澈澈怎麽就這麽信賴一個網上遇到的陌生男人,什麽都跟別人說。

還叫這麽親。

心情頓時開始變得複雜,霍修對著手機斟酌詞句。

而浴室裏的懷澈澈很急,擰開花灑,餘光還在往手機屏幕上瞟,好不容易等到回複,也顧不上手還濕漉漉的,就拿起來看。

X:為什麽你覺得這是變態呢?

X:我覺得……他可能隻是很愛你而已。

次日,她起了個大早,跟霍修倆人一起去了林妍的工作室。

工作室是林妍的導師開的,地方不大——哦,也可能地方不算小,隻是因為東西太多,才顯得到處都逼仄。

電腦,手繪板,還有一些手繪的畫紙,鉛筆散得到處都是,旁邊的櫃子裏是一些紀念意義重的微縮模型,懷澈澈一眼就看見慶城地標建築,瓊慶塔。

“咳,有點兒亂,你們小心腳下,偶爾會有鉛筆什麽的,別滑一跤。”林妍本來昨天晚上回來還想收拾收拾,但後來估算了一下工作量,就果斷放棄了。

“哦,那個——”

她循著懷澈澈的目光看過去,自豪地介紹說:“當年我導師的老師參加過瓊慶塔的設計,後來我導師作為他的得意門生,出師的時候他老師給他的,說做個紀念。”

“你導師是王海正?”

當年能參與瓊慶塔設計的建築師,國內已經是頂尖,頂尖的得意門生,自然也成了建築係學生,都能叫得出名字的人。

“對對對,”林妍露出'就知道你懂'的笑容,扯出兩把椅子給兩人,自己就往茶水間鑽:“你們先坐,我去倒茶。”

霍修低頭看椅子的滾輪險些壓到一張從桌上垂下的圖紙,便伸手把圖紙撈起來,看了一眼,很自然地問:“小壞,這些標記是什麽意思?”

他記得之前懷澈澈畫的圖上也有這些字母樣式的標記。

“哦,這個是梯梁,就是梯梁的拚音字母縮寫,那個是鋼筋型號。”懷澈澈順手接過霍修手上的圖紙,看著熟悉的建築符號,心裏生出無限眷戀。

她仔仔細細地把這張尚未完成的圖看了一遍,等林妍回來,興致勃勃地問:“這是你畫的嗎,你現在也太強了吧!”

“是吧!我也覺得這張挺好的,但是昨天已經被他斃了……”

“這麽好的都斃!?”

“他說差了點味道。”

搞設計的,最怕的兩句話,一是沒有靈氣,二是差了點味道。

靈氣可遇不可求,而至於差的那點味道,誰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味道。

兩個女孩對此都深有同感,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來,霍修一點兒不介意插不上話,就靜靜地在旁邊作陪,看著懷澈澈眼睛裏全都是因熱愛而迸發的光,一片流光溢彩。

“老大,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就在他這次出發來江城的前幾天,有一次從法院出來,他跟王瑞隨便找了個地方吃飯,點完菜之後,王瑞開始跟他聊天兒。

“你跟嫂子,真是相親認識的?”

那次相親,王瑞有幸作為旁觀者,看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結局。

什麽嘛,答應了相親又臨時放鴿子,還從後門逃跑,還好黃了,要不然這真結了婚,得有多難搞。

他當時還在心裏為霍修感到慶幸,結果第二天再給霍修打電話,就聽他說,人在民政局了。

這就離譜,王瑞當時都傻了,尋思這霍修眼光夠獨特的。

直到後來看了哈特莊園,王瑞才逐漸對懷澈澈改觀,從而意識到,霍修好像隻是比他們這群庸俗之人,更早一步窺得了她的可愛。

“不是。”

麵對左膀右臂,霍修也很坦誠:“我研究生的時候就見過她,後來看她視頻,看著她的粉絲從兩萬到一百多萬。”

“我就知道!”王瑞聞言,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所以嫂子大學的時候很優秀吧,你是喜歡她做的Vlog?還是喜歡她的吃播——”

“哪有那麽多想法。”

霍修笑著打斷他:“我覺得喜歡一個人沒那麽多門道,也沒必要去探究自己到底喜歡哪裏。”

“隻是一想到她,我就很高興。”

就像現在,隻是聽著她興致勃勃地聊自己的作業被老師吐槽,聊大一的時候把標記標錯,把梯梁寫成基礎梁,被老師痛罵一頓,那些專業名詞於霍修而言明明陌生,也並不懂其中有趣的點在哪,卻仍然被她的情緒感染。

旁邊林妍看著兩人的狀態,忽然想起一句詩。

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什麽叫真正的狗糧。

就是一句話也沒有,隻一個眼神,什麽愛都道盡了。

在海城待了三天,懷澈澈幾乎天天往林妍那跑,還碰到了王海正本人,師徒三人吃了頓飯,又聊了很多行業形勢相關的話題。

但畢竟假期有限,懷澈澈還是得準備往其他城市走。

就在海城的最後一晚,懷澈澈接到了蕭經瑜的電話。

“懷澈澈……”

就這麽三個字,懷澈澈已經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了醉意。

她算了算時間,今天也是蕭經瑜在江城的最後一晚,估計是因為明天沒有安排,能小休一天,所以端起了酒杯。

“小鯨魚,你喝酒了?”霍修在浴室洗澡,懷澈澈接起電話的時候,本能地往浴室門口看了一眼。

看完,她又感覺哪裏不對。

怎麽搞得跟**一樣。

“喝了一點。”

電話那頭很靜,聽得出空曠,蕭經瑜的聲音好像來自雲的另一端,“懷澈澈,你在幹嘛?”

“我剛洗完澡,準備睡覺了。”懷澈澈說:“你怎麽突然打給我了?”

“什麽叫突然打給你……”

蕭經瑜沉默了兩秒:“是我之前給你打的太少了,對不對?”

這幾天,蕭經瑜除了工作之外,一直在想熱搜那件事,在想為什麽自己和懷澈澈越來越遠,為什麽霍修總是好像手握天時地利人和。

想著想著,思緒就飄回了過去,想起了剛認識她的時候。

“我以前一直在想,等我有錢了,等我做好準備了,才有資格跟你談戀愛。”

最早的時候,他窮到一毛一條的短信費也得計算著來,懷澈澈每天給他發來好多,蕭經瑜經常攢到晚上,再給她回兩條很長的。

後來,他有錢,卻沒了時間,在和她顛倒的時差裏,每天都過得稀裏糊塗,心裏想著等以後有了時間,再好好陪她,到那個時候,他的所有時間都是她的。

“但是我覺得,我現在是不是想錯了。”

這些年裏,他在追逐,追逐名,追逐利,追逐地位。

想要等有錢了,有時間了,出人頭地了,才能夠光明正大地站到她身邊。

“每次我以為我可以,我快夠到了的時候,我又會發現我還差得遠。”

“我現在才發現好像想錯了,澈澈,我在做本末倒置的事情。”

人好像永遠也不會有準備好的那一天。

因為永遠都會有人比你準備得更好,永遠都會有人一直蓄勢待發,用積極而蓬勃的姿態去迎接你無法迎接的人事物。

就像霍修那樣。

所以霍修總是能掌握天時地利人和。

“我隻差一點點了,澈澈,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但是他已經開弓沒有回頭箭了。

現在對賭不光是他一個人的事兒,整個團隊,尤其胡成已經陪著他高強度的熬了快五年。

他已經不能失敗了。

“你再等我一下,走慢一點……”

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