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陽及時止住身子,麵露疑色,“還缺什麽?”龍陽不疑有他,若是這魔劍還缺什麽重要的東西,他龍陽必定傾盡全力去取來!魔劍鑄成之日,指日可待,他龍陽等不了!

“一個至淨之魂,五靈之體。”那歐先生快速地回答道,隻是語氣一頓,似是有話沒有說完。

至淨之魂?五靈之體?龍陽隱約間依稀記得在哪聽過這兩個名詞,是什麽時候呢?什麽時候呢……妖王!龍陽想起來了,那數年前的兩任妖王皆是為了這兩物而來,而每次他們都想抓的人正是——龍葵!龍陽的親妹妹!難不成,這魔劍最後需要的一樣東西,難不成是他最舍不得的親妹妹龍葵不成?

那歐先生似是看出了龍陽心中所想,歎了口氣,還是說出了那句話,“正是太子的至尊至親,龍葵公主。”

“什麽!難道非要犧牲龍葵去祭劍不可嗎?我可以嗎?我也是王室血脈,我不行嗎?”龍陽的反應比歐先生之前預想的欲裂多分,龍陽對龍葵的感情簡直出乎他的意料,龍陽有點神誌不清了。他忘了他歐先生說的條件的前提了嗎?必須是“至淨之魂或五靈之體”很明顯,龍陽兩者都不符合,何況,若是他龍陽去祭劍了,那麽即便魔劍最終鑄成,又由誰來使用它?它本就是為龍陽而鑄造的,龍陽若是死了,它也就無用武之地了。

“不行,此人非五靈之體或至淨之魂不可,再說這魔劍性屬陰,剛陽之火更是不可!再者,若是太子殿下祭劍了,那誰來駕馭這把劍?”聽歐先生這般說辭,龍陽感到自己像是被人迎麵潑了一桶冷水,龍陽本就是智慧之人,當然很快就醒悟過來。他是太子,是陽,即便他自己去跳了那鑄劍爐,那魔劍也不會有什麽反應。反觀,龍葵貴為五靈之體的水靈體,又是王室處子,當是最合適的殉劍之人。但,他龍陽會允許用龍葵的命來為他鑄造一把劍嗎?他不能!隻因為,他是她的王兄。

其實,那歐先生騙了龍陽一言,那魔劍可不排斥什麽剛陽之火,魔劍分陰陽,陰陽之火皆可熔煉,隻是,龍陽不可殉劍,他若殉劍了,這魔劍鑄造的意義就沒有了。隻是,犧牲龍葵,真的好嗎?

“王兄,就讓龍葵去祭劍吧。龍葵不能為王兄分憂,父王母後他們都已故去,就連雲峰他也……王兄,你就讓龍葵去吧。”龍葵不知何時躲在了這鑄劍堂內,正好聽到了龍陽與那歐先生的對話,她見龍陽這般,知曉龍陽一直都想保護著她,不想龍陽居然鑄造魔劍。她現生無可戀,唯一的價值估計也就用自己最好的生命去為她的王兄龍陽做件事,於是,她走出來了。

龍陽見到龍葵,心裏瞬間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他絲毫不顧龍葵的請求,毫不留情地扇了龍葵一個耳光,就像當年他“打斷”龍葵的雙腿一樣。

龍葵捂著臉,一句一句的話語,句句透入心扉,龍陽聞之心緊緊地揪到一起。但聽龍葵緩緩說道:“王兄,在你的心中,龍葵是什麽人?龍葵是唯一有資格為你跳下的人。”龍陽為了斷了龍葵的祭劍之心,微顫著手,一臉鐵青,對著龍葵冷冷的說道。

“從今天起,你我不再是兄妹,你不能跳,因為你沒資格。”

龍葵渾然不顧龍陽的話,正欲再糾纏,突然,龍陽麵露猙獰之色,大聲吼道:“沒有那把劍,我照樣可以殲滅敵軍!即刻起,你我兄妹決裂!”說完,龍陽撇下癱坐在地上

無聲地流淚的龍葵,一個人匆匆地離去。龍葵望著龍陽離去的背影,淚水似山泉般止不住地直流,她不知道這次的見麵卻是永別。

此刻,薑都城下,戰場之上。

“相公,快走!”楚大將軍夫人提劍擋了前方一敵兵投擲而來的長槍,楚逸身形暴退,與將軍夫人站到了一起。而今,薑國的兵將死傷殆盡,楚逸的楚家軍剩餘不過百人!

“不要廢話了!你們兩個快走!”楚密楚老將軍老當益壯,一大半年紀了此刻也不得不再下戰場,他身上的傷痕累累,那件青銅戰甲也變得殘缺不堪。楚逸三人且戰且退,終於,敵軍開始發出新一波箭雨,楚密站在前方,首當其衝,數支沒被挑開的飛箭深深地陷入他的體內,“快……快走!”楚密咬緊牙關,拚死也要護住身後的二人,隻是又一波箭雨降臨,楚密又被射中了數箭,整個人仿若一隻刺蝟般,死死地屹立在原地,雙目圓瞪,卻是生機全無,顯然是死了。

“爹!”楚逸二人悲憤萬分,又衝向了敵軍當中……

此刻,城門下,隻剩下龍陽一人還在苦苦抵擋,他的身上已經插了數支利箭,龍陽權當無物。“龍葵,對不起,王兄再也不能保護你了,希望你,可以好好活下去。”龍陽望著遠方的天空,好似看到了什麽人般。下一刻,他便被蜂擁而上的敵軍,一槍一劍捅中……

硝煙滾滾,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那是充滿了血腥的味道。城樓下,龍陽有氣無力地揮舞著手中的長槍,將那些圍攻他的敵兵一個一個殺死。在他的身旁的地麵上,躺滿了敵兵的屍體,龍陽一臉的血汙,雙眼漸漸變得空洞。敵軍的新一波箭雨襲來,站前他前方的最後五十名楚家軍無一幸免,全部犧牲在箭雨之下,他看不到楚逸他們,在之前他便與他們分散了,他不知他們是死是活,隻是再怎麽糟糕,也不會比死還糟糕了。

龍陽這一生對不起的人很少,他欠他們楚家的卻是太多了,一個楚雲峰足夠楚家悲痛欲絕了。隻是,在這危難之際,第一個站出來挺他的,輔佐他的卻也是這楚家。他知,楚家世代忠良,生死關頭也不會拋掉這薑國,獨自逃生,若非他們率領著薑國最後的一支兵——楚家軍!在戰場上拚死血戰,這薑都城早就保不住了。

魔劍,龍陽已經不再寄希與它了。自知道,鑄成此劍,需要犧牲他的親妹妹龍葵,龍陽便當機立斷放棄了魔劍這或許可以拯救薑國的神兵。薑國傳承至今,不想要斷送在他龍陽手上,他愧對父王,愧對薑國上下百姓!

那圍著龍陽的敵兵一層又一層,隻是他們握著手中的長槍,卻不敢上前,龍陽身旁五米之內一圈圈的他們的同胞的屍體對他們來說還是很有威懾力的。龍陽也不說話,握著長槍,佇立在地喘息著,大幅度的殺戮,消耗了他幾乎所有的體力,他若不抓緊時間恢複,下一波的敵軍圍上來,他不知道抓緊是不是還堅持得住。

直到,第二波箭雨自空而落,瞄準的盡是城門之處,龍陽雖竭力去攔截箭雨,但一波過後,他還是身重數箭,隻是,他心中的一股信念一直支撐著他不要倒下,殘存的一口氣,龍陽不知自己還能不能撐到希望的發生。隻是,會有希望嗎?

龍陽眼神空洞地望著遠方,那是楚雲峰當年追著那妖烈而去,至此失蹤的方向。他心中還有一絲希翼,那便是楚雲峰,若是楚雲峰在的話

,這一場戰爭的勝負,怕是難料。

“龍葵,對不起,王兄再也不能保護你了,希望你,可以好好活下去。”

那些敵兵見龍陽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雙目無神,生機在漸漸渙散。不知是誰喊了一句“他沒力氣了,衝啊!”隨後,便見十多把長槍齊齊地自各個方向,向龍陽身上捅了進去,龍陽一口鮮血噴湧而出,緊接著,腦袋歪了下來。一群人各持一柄長槍保持著原樣,直愣愣地站著,中間,龍陽身上插著十幾把長槍,鮮血淋漓,一副怪誕的畫麵……

自楚密身死,楚逸攜同他的妻子薛婉,在敵軍中衝殺著。隻是,僅憑他夫妻二人實在是螳臂當車,自不量力,撐了半柱香不到,薛婉即將軍夫人,被一敵將攔腰斬成兩截,楚逸悲憤大喊一聲:“夫人!”,一個前衝,竟一劍將那敵將連人帶馬劈成兩半,龐大的血液染了他一身,分不清是他的還是敵人的。

“殺呀!”敵軍見對方隻餘楚逸一人,頓時傾巢而動,數百人揮舞著各種兵器,將楚逸瞬間淹沒在人海裏。

倒在血泊中的楚逸,在其生命即將殆盡的最後一刻,無神地望著天空,心裏默念著:“峰兒,你是我們的驕傲。如果你還活著的話,記著,永遠也不要再回來,這一生有你這兒子,為父可以瞑目了。”語畢,楚逸緩緩地永久地合上了眼。

遠在薑國境外的一處荒蕪之地,一個奇怪的五色巨型光罩內躺著一人,那人看似毫無生息,卻每隔一段時間便身體起伏一次。而此時,此人突然口吐鮮血,突然原地坐起,雙目瞬間睜開,兩道血淚直接流出眼眶,“爹!娘!”此人吐出二字後,腦袋一歪,又倒了下去,變回了之前的那副模樣。隻是那血淚還在流淌,不多時便染紅了此人的青衫衣襟,浸透了衣服又繼續往下流,卻是怪異的全被躺在他身邊的一柄青鋒吸收掉了。

而這光罩外,還有一少年,他正閉目養神,修習著什麽功法,方才光罩內的異樣,他卻是渾然不知。

薑國王宮之中,一片混亂。所見之人,幾乎每個人都在收拾東西逃命。

“公主,這是太子殿下委托奴才交給你的。”龍葵寢殿,有一背著包袱的老宦官拿著一個古樸的小錦囊,走進殿內,將那錦囊交付給龍葵。

龍葵接過那錦囊,那老宦官立即轉身快步離去了,殿外不時有宮女拿著包袱走過。龍葵打開那錦囊一看,裏麵竟然是那葵花籽。

“哎!”龍葵一個不慎,將那包葵花籽散落一地,龍葵小心翼翼地一一拾起,將它們重新放回到那錦囊內。龍葵望著手中的錦囊,回想起了龍陽當年出戰臨走前說的話:“龍葵,希望你以後生活的地方都種滿這葵花。”

看來,龍陽已經……如今的龍葵真的了無牽掛了。她收好那包葵花籽,穿著她最心愛的那套廣袖流仙裙,慢慢走向鑄劍堂。一路上,龍葵所見皆是那背著大大小小的包裹四處逃命的宮人,還不時有好心的宮女勸解龍葵這個亡國公主,叫她快點收拾收拾逃命去吧!龍陽已經戰死,楚家已亡,城門已被攻破,不時楊國的鐵蹄就踏進這薑都城裏了,到時候就算是跑,都沒地方可以跑了。

鑄劍堂,鑄劍爐前。

龍葵站在爐前,滾熱的爐火卷著火焰不停地翻滾著,滋滋的火焰灼燒的聲音,火光映射到龍葵的小臉上,像是給她覆蓋了一層火紅色的胭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