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役最後,與青龍機關獸合神,將功力提升至雙身期的墨守誠操縱著巨大機關傀儡,吸取天地靈氣的強橫一擊,雖然成功擊敗天魔,但也將青龍的真元消耗了九成九。而且因為本來製作機關軀體的材料便不是什麽好材質,所以就連機關軀體本身也受了極大的損傷。這兩個月來雖然盡力修複,但進度卻並不理想。

思空嵐搖頭道:“那位蝶葉藍姑娘這兩年來,一直念著你,你可不要辜負了人家。”

聽到他這句話,墨守誠臉色又黯淡下來,片刻後方才輕聲歎道:“要說辜負……我其實已經辜負了許多人。”

亟天老祖破封而出的事情,他已經知曉。雪菲的事情,也自思空嵐的口中知道了些。而最讓墨守誠擔心的,卻是這兩個月來,無論如何也聯係不到伏明魔師。

“東方叔叔當時帶著我打算投入魔門隱匿,最後我雖拜入伏明魔師門下,但卻因為某人手腳,將東方叔叔的事情盡數忘記了。可是這究竟又是為何?而東方叔叔,之後又為何會重病纏身,又如何會成了雪菲那丫頭的爹爹?”

這種種謎團交織在一起,似乎怎麽樣也理不清楚。想了片刻,墨守誠皺起眉頭,心中暗道:“看起來,無論如何,首先得找到伏明魔師……他老人家下落。”

當夜,墨守誠便向飛雲真人辭行,並囑托同門師兄弟好生照料。飛雲真人雖然滿麵擔憂,但雛鷹已成長起來,始終也要在藍天中翱翔。

時隔兩年,墨守誠再度走下青雲山。隻是這一次,他不再孤身一人。

鳳棲穀位於江南太湖附近,地處繁華,倒不似當年墨守誠尋找玄天閣所在一般難找。

墨守誠此時功力已至合神期,已足可憑借自己實力禦風而行,這一路風馳電掣,不知比當年快了多少。

這一路倒是相當太平,沒遇到絲毫阻擾。不說古妖門的人,便是魔道中的修真者,也沒見得幾個。這倒是讓墨守誠感到有些氣悶,便是想要打聽亟天老祖與伏明魔師下落,也不知道從何問起。

眼見天色逐漸變暗,雖然於他而言並無妨礙,但出於習慣,卻讓他放緩下了速度,尋思著是否要找個地方休息。

目前他已到了太湖邊上,尋了湖岸邊一株柳樹,停下身形。放眼望去,卻是一片黃金**漾。已快要下山,隻餘下最後一抹光輝的太陽,不費吹灰之力便讓墨守誠尋到痕跡。

而夕陽餘暉在廣闊湖麵上,卻真正應了那句“夕陽落湖水似金”的景色。

“不若今日便在這裏休息一晚吧。”瞧著這美麗景象,墨守誠忍不住泛起這個念頭。同時又找到另一個理由:太湖已至,鳳棲穀便就在附近,與其夜裏前去打攪,不如明日一早再去拜訪。

這般給自己尋了個足夠說服力的由頭,他便自柳樹上輕輕躍下,快手快腳地在樹影下清理出一塊空地,平躺下來。

雖然並不疲倦,但四周畫卷般美麗祥和的環境,卻還是讓墨守誠萌生了絲困意。當下他隨手在周身布置下禁製,便打算閉目睡去。

卻偏偏就在這時,突然湖麵上飛過十數道人影,還沒等墨守誠回過神來,一陣劈裏啪啦的刀劍交鳴聲響就已經鑽入他的耳朵。

“咦?”雖然隔得可說極遠,但以墨守誠此時功力,卻還足夠讓他看清前方究竟發生何事。同時他心中又有些惱火,隻覺得這群人著實大煞風景。

那十數人分成兩團,其中人數較少一方已經被團團圍住,但卻仍然驍勇無匹,攻勢不斷,雖然是處於劣勢,但氣勢上竟沒落了下風。

而形成包圍之勢的那夥修真者,卻也有些古怪——至少以墨守誠此時修為看得清清楚楚,假若這夥修真者當真拿出全部實力,被圍困的一方隻怕也早給拿下了,但卻偏偏不知為何,這群人以圍困為主,仿佛投鼠忌器一般,明顯沒有拿出十成本事。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墨守誠摸不清底細,隻覺得一頭霧水,但同時又發覺,被圍的一方身形功法,竟有些眼熟。

待他再凝神觀望片刻,立時又驚又怒——那被圍困的三人,不是別人,卻正是燕赤刑、敖來、小夜。

怎地他們三人會出現在這太湖?圍著他們三人的那群修真者卻又是誰?這些疑問尚來不及細想,墨守誠身形一展,已如利箭般飛出,一聲高喝道:“燕大哥務慌,青雲道門墨守誠來了!”

兩邊雖然距離極遠,但此時墨守誠一身合神期修為卻是何等驚人。雖無青龍在側,無法將功力推至頂峰的雙身期,但隻憑合神期的修為,在仙魔道中也已算頂尖高手。

傳聲還未至戰團中心,兩邊修真者隻覺得眼前一花,再睜開眼睛時,卻發現麵前突然出現了一名藍衫灰袍的年青男子。

氣質雖然與初出茅廬時截然不同,但這兩年來,墨守誠的長相卻沒有絲毫變化。見他突然出現在眼前,此時身上已負了幾處劍傷的燕赤刑立刻便將故人認出,頓時大喜過望。

墨守誠靈識掃過,立刻理清戰局——燕赤刑修為此時已經達至踏雲前期,看來這兩年中又有突破。而敖來與小夜,此時都是腳踏飛劍,均是禦劍期修為。這倒是讓墨守誠有些詫異,心中暗讚道:這兩個小家夥功力進步的好快!

而圍著他們三人的那群修真者,則有五名禦劍期,四名踏雲期,放在仙魔道中,也是極強勁的戰力了。

“發生何事?這群人為何要圍堵你們?”

修煉元甲一途的合神期修真者,比之平級的本源修真者破空期要強得多,但這卻有個前提,便是合神期的修真者身邊有上品機關獸可與之合神。但即便此時青龍不在身側,墨守誠一個人對上那九名修真者卻壓根不在話下。是以他竟視對方若無物,隻略皺眉頭,便轉過身來,將臉朝向燕赤刑詢問。

兩年的時光,還不足以在成年修真者的身上刻下什麽痕跡,是以燕赤刑也與墨守誠一般,並無什麽變化。倒是給他護在身後的敖來與小夜這兩個小家夥,瞧起來卻比兩年前長高了不少。

隻是敖來看到他,卻沒有跟身邊的小夜丫頭一般,露出又驚又喜表情,反倒略有些厭惡地說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兩年不見,這孩子卻還是一副討厭自己的模樣,第一句話便是這個,倒是讓墨守誠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他摸摸鼻子,無奈應道:“這個麽……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待我將這群人打發走,我們再好好探討一下這個問題吧。”

他隨手一揮,合神、破空期修真者方有的神通“水窮雲起真訣”便立即發動,一道淡綠色光幕頓時將三人包裹住。

“那麽,你們……可否就這樣退去呢?”用水窮雲起真訣製造出的空間,足可屏蔽踏雲期以下修真者所有的攻擊手段。墨守誠冰冷目光在那群人身上掃過,讓對方均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

此時墨守誠,早已不是兩年前那個好說話軟心腸的墨守誠。所以當時在青雲山上,為了替眾人解圍,他一擊抹殺掉了古妖門數百條性命之後卻仍能麵不改色,無動於衷。現下的他,堅強得多,卻也冷血得多——而這代價,就是失去往昔常掛在臉上的笑容。

雖然仿佛是商量的口吻,但這卻無疑已是命令——對方九人之中一位壯年男人持劍的手氣得發抖,但卻仍不得不忍氣吞聲道:“這位青雲上仙明鑒,我們乃是白雲宗九鶴大師弟子,此時乃是奉家師命令,前來捉拿宗門逆賊之女夏小夜。為了尋找到她的下落,我們宗門已經花了數年時間,近日才在揚州城附近發現她的身影……”

壯年男子將手指向躲在燕赤刑身後的小夜道:“我們並不想傷害她,隻是想請她回去,詢問一件極其重要事物的下落。”

“隻是沒想到我們才剛靠近,這位巨鯨門的朋友卻突然發難,不得已才產生衝突。”他說這話時,目光閃爍,明顯有不盡不實之處。這點墨守誠自然瞧得出來,但對方既然自稱白雲宗弟子,這件事便又不好處理。

白雲宗與青雲道門均是仙門領袖,兩者地位等同,都是實力雄厚的名門大派。對方既然說是奉命行事,那麽想來這件事倒是不假——隻是這群人行事時是否真如剛剛所說的那般客氣,則是另一回事了。

可是宗門逆賊之女,這卻又是怎麽回事?墨守誠扭頭看了小夜一眼,發現這女孩依然與兩年前一樣,像隻小貓,一臉驚恐而無辜的神情,她瞧見墨守誠在看她,又安心地露出笑容。

墨守誠微笑道:“既然如此,那也好辦。諸位白雲宗的家務事,我自然不好詢問,但我個人卻欠這女孩一份情。不如這樣,你們想要問這孩子什麽,便就在這裏直接問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