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特別是蝶葉藍,仿佛之前的那句話已經耗費了她全身的力氣,始終低著頭走路,不敢去看身邊的墨守誠一眼。

隻是從掌心傳到身體裏的暖流,那股溫暖的真元仙氣,將兩個人聯係緊緊。墨守誠直覺的想找些話來說一下,緩和一番這尷尬氣氛,但又覺得不論說些什麽,也隻能徒增尷尬。隻好拚命加快腳步,想著趕緊走完這通道。

但不知為何,這對年輕男女,卻覺得這通道變得十分漫長……

兩人並肩而行,花費了時間,總算走到了之前的分岔路口,墨守誠望著他來時經過的那條通路,長歎一口氣:“糟了,果然是給封閉住了。”

就連蝶葉藍自己,也不知出於怎樣的一種心理,明明已經走出了那條寒冷通道,卻沒有掙脫墨守誠的手。而此時,瞧著那塊阻攔住出口的巨石牆壁,也沒有多大失望,甚至在心底,有一絲小小的歡愉:“這石牆上刻著防禦法陣,我辨認不出來,看起來是踏雲期的布置手段,我們兩個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不能輕舉妄動?可是目前通路真的被封閉住,且可想而知,那個盤涅邪仙在修養好傷勢,全數恢複功力之後,肯定會殺回來。而那個時侯,蝶葉藍就算功力恢複與墨守誠聯手,也不過是兩個元嬰期,對上踏雲期的老魔頭,可謂毫無勝算。

想到這裏,蝶葉藍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誰都會怕死,修真者更怕魂飛魄散。她之前的堅強,不屈,這個時候並不能給她帶來多少安慰。

麵對死亡一次,人們還能鼓起勇氣,如果馬上就要麵對第二次呢?

“蝶葉藍姑娘,你在害怕嗎?”墨守誠感覺到了她的細微變化,從她的手掌心中。

“害怕……你,你這個笨蛋在胡說什麽啊,本小姐才不會怕呢。”蝶葉藍趕緊否定,就好像不擅撒謊的人因為心虛會不斷長篇大論一般:“那個老魔頭有什麽好怕的,他要是敢回來的話,我一定要讓他知道我們鳳棲穀的真正手段!”

瞧著她這樣的反應,墨守誠微微一笑:“放心吧,如果我能打退那個魔頭一次,我就一定能打退他第二次……”他下意識的握緊了蝶葉藍的千千素手,又好像在安慰對方,又好像在給自己打氣一般,堅定的說著:“我,不會讓我們兩個死在這裏的。”

蝶葉藍盯著他,瞧著他,看著他,想從他的表情中找到什麽東西,想在他的眼睛裏發現什麽,可是……卻似乎並沒有找到那樣東西。

最後,她無可奈何一般的笑出聲來:“哎,笨蛋,看你這麽認真的模樣,我差點就真的相信了呢。對方可是踏雲期,踏雲期的高手啊。”

“我……”墨守誠正欲開口,卻被蝶葉藍搶先道:“喂,笨蛋。”

“到了現在,你會不會後悔?”蝶葉藍盤弄著自己的頭發,裝出一副輕鬆的模樣:“其實很後悔吧,如果你不來救我的話,就不用牽扯到這檔事裏來啦。而且,如果那個時候你追著盤涅那老魔頭出去的話,現在也不會被困在這裏……”

墨守誠皺起了眉頭,幹脆利落的打斷了她:“你到底要說什麽?”

蝶葉藍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突然地將自己的手從墨守誠的手掌中抽了出來,然後往後小退了一步:“說到底你和這件事根本一點關係也沒有!萬一那魔頭回來而我們又找不到其他出路的話,你就把我……”

“把你交出去麽?”墨守誠輕輕地接話道。

雖然她的確是想這樣說,可是這句話被墨守誠說出口來,卻讓蝶葉藍又羞又怒,怒視墨守誠,正欲發脾氣,卻突然瞧見了墨守誠臉上溫和的笑意。

他居然在笑?

“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墨守誠用笑容掩飾著他心底的怒意,還有……感動。他笑眯眯地向蝶葉藍再次伸出了手來:“你剛才問我後悔不後悔,我的回答是——就算後悔也沒辦法啊。”聲音就這樣低沉下去,然後墨守誠緩緩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所以現在,你隻要相信我就好了。”

墨守誠進來時的那個通路已經被機關封閉,那麽在他們麵前,剩下的通路就隻剩下分岔路口的三條通道。而左手邊的那一條通路,通往囚禁蝶葉藍的房間這一點他們已經知曉。而中間那一條通路,墨守誠則知曉是通往煉丹房的。

所以事實上他們也不存在別的選擇,兩個人對望了一眼,由墨守誠走在前方探路,一前一後的向右手邊的那條通道深處走了過去。

而如他所預料的一般,這分岔路上的三條通道,均是一路朝下的。

不過這條通道感覺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別說墨守誠一直打起精神提防的什麽機關禁製,就連溫度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全然不似左手邊的那條通道般嚴寒刺骨。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麽異常的話,那就是這條通路特別的——長!

雖說兩個人行動時小心翼翼,亦步亦趨,的確是減緩了不少速度。可是依照其他兩條通道的經驗判斷,此時他們所花費的時間,幾乎都可以在那兩條通路走個來回了!

但這條路,卻仍舊似乎漫長的沒有盡頭一般。

雖然墨守誠此時施展並維持“烈陽決”照明,並不消耗他絲毫真元,而蝶葉藍雖然失去修真力量,但本身身體強健,體力充沛。可是在這漫長的路途之中,兩個人心中煩躁不安的火焰卻逐漸熊熊燃燒起來了。

“有古怪。”蝶葉藍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我們……會不會在一開始就中了什麽禁製機關?”她提出的意見看法,合情合理。

這裏畢竟是一個踏雲期的修真者府邸,不該全然沒有防禦手段。而問題也正是在這裏:如果他們果然是中了什麽機關禁製,以踏雲期修真者的手段,即便他們已深陷局中也絲毫不察,這種情況,也是極有可能的!

墨守誠其實也很焦急,但他知道,在這個時候,他自己決然不能將這種情緒表現出一絲一毫來。就算強顏歡笑,這個時候也必須要打起精神來,冷靜考慮,方能找到出路。

“蝶葉藍姑娘……你,聽說過這種情況麽?”墨守誠情知自己對於這方麵的造詣見識遠遠不及身邊的蝶葉藍,當下以盡量平穩的口吻向對方詢問:“是否有什麽陣法、禁製、又或者法寶,能讓人深陷其中,卻又沒有什麽攻擊性?”

蝶葉藍緊咬下唇,皺起秀眉拚命思索,可是這仙魔道中如此這般的法門多如繁星,其中細微變化與類似地方不盡相同,要她在先下這般情況做出判斷,的確是十分困難!

“現在我們所知的情況太少,首先我們根本就不能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是被什麽法門困住——這個可能性雖然小,但未嚐沒有可能性。”蝶葉藍斟酌一下,然後盡量簡單明了的說道:“然後,如果我們果然是被什麽東西所困住了,那就真的陷入最糟糕的情況了。”

“最糟糕的情況?”墨守誠借著掌心中烈陽決的光芒,將蝶葉藍那蒼白的臉色瞧得一清二楚。蝶葉藍一字一語:“就是你之前所說的,沒有攻擊性。”

“不管是什麽手段,假若修真者被困住了,當然就要尋找破關方法。但各種法寶禁製陣法種類繁多,這本身就極難判斷處境。”

墨守誠點頭應是,同時心中後悔,在青雲道門時自己除了修行本源修煉真訣之外,也就是涉及了一些關於機關術上所運用到的陣法禁製。對於修真者自身的這諸般手段,卻幾乎沒有多少了解,導致目前如此被動。

“可是,最可怕的就是沒有攻擊性的這一種了。”蝶葉藍臉色凝重起來:“如果是會發出主動攻擊,又或者根據被困者的行動產生相應變化,那麽根據這種攻擊與變化,我們就可以憑借這些做出試探與判斷,尋找解決手段……”

她話音剛落,墨守誠已經毫不猶豫的祭出善水劍來,禦劍朝著他們身邊牆壁一劍刺去!

而此時此刻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那一劍,竟像是刺入了一團水中一般,隻在牆壁上**漾起一陣波紋,雖說是穿牆而入,卻沒有任何其他反應。

“看起來。”墨守誠苦笑著收回了善水劍,然後攤手道:“至少我們現在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們的確是被困住了,被不知道什麽東西。”

事態,就這樣朝著最糟糕的方向發展開來。

目前繼續前行已經沒有絲毫意義,兩個人就在原地站立。墨守誠運起各種小型攻擊法術,四處亂扔,妄圖激發什麽反應,好給蝶葉藍做出參考。但這種消耗與努力卻顯得有些徒勞,他的一切攻擊,都隻落得了之前善水劍攻擊時的效果,全然石沉大海。

而蝶葉藍,則靠著牆壁坐了下來,用手托著下巴,拚命思索著解決辦法。

“蝶葉藍姑娘,你說,我們是在什麽時候被困住的呢?”嚐試多次依然不得要領之後,墨守誠隻能放棄這種行為,轉而與蝶葉藍一同探討問題。

“不知道,不過我估計,很可能我們在踏入這條通路的同時就已經被困了,隻是我們都沒有察覺到罷了。”蝶葉藍搖了搖頭:“可惜我現在失去了功力,否則現在我們兵分兩路,一個繼續向前,另一個往回走,依靠靈識聯係,說不定能找到些新的線索。”

被她這句話提醒,墨守誠精神一振:“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倒還有一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