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無主仙器,往往品級差距極大,下、中、上三品皆有可能。但是對於思空嵐與墨守誠來說,哪怕就是一件最次的下品仙器,那也算是撞了大運了。

尤其對於思空嵐而言,玄天閣雖在仙魔道中,也算是名門大派,財大氣粗。但要說給門中每個禦劍期以上的弟子都配備一件仙器——哪怕是下品,那也是決計不可能做到的。

是以思空嵐一直以來,最強的法寶,也不過是一件上品靈器而已。

“這……這怪物體內,卻如何會有一件仙器?”好半天才回過身來,墨守誠卻依然有些不敢置信。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這深海汙賊體內,又如何會蹦出一件仙器來。

思空嵐沉吟片刻,當下將一切合盤托出,振作精神道:“我被那怪物吞入腹中,總算來得及張開了禁製,靠著護體真元總算沒受什麽傷害。這怪物體內火勢雖猛,但我勉強也抵禦得住,就到了這裏……看到了這道縫隙。”

“可我到這裏來時,根本沒看到這道縫隙啊。”墨守誠不解道:“難道這縫隙可以隨意開合?既然如此,它此時又為何不關閉?”

對於這個疑問,思空嵐遲疑了一陣,最後搖頭道:“我……隻能猜測,或者這深海汙賊一開始是貪圖寶物,將之吞入腹中想要將仙器煉化增長修為。卻沒預測到這仙器威力可怖,到了最後它終於控製不住,便想要找人將這件仙器自它體內取走。”

“如此說來,這怪物之所以身形不斷增大,便是因為體內仙器威力過於驚人,竟硬生生催長了它無數修為?”

思空嵐攤手笑道:“大概便是這樣吧。你瞧這家夥體內,你再看看這四周的一片火海,雖然它肉壁中黏液墨汁可護它一時,但誰又知道能護到幾時?”

墨守誠搖頭苦笑:“按嵐兄的思路想法,這怪物倒還真是煉成精了,居然知道去尋修真者的麻煩,然後將修真者捉進肚子裏來為自己找條活路。”

“想來便是這樣了吧。”思空嵐沉吟片刻,隨即展顏一笑道:“剛才我瞧見這異象,發現了那件仙器,便嚐試去收取。卻不想以我禦劍期的修為,還是過於勉強,竟遭反噬,終於給震了出來,這次你來助我一臂之力,假若能收取到這件仙器,我便將師門賜下的‘穿梭混元刃’給墨兄當做交換如何?”

思空嵐語意誠懇,提的意見也的確切合實際——以墨守誠此刻不過元嬰期的修為,根本不可能收取仙器,其實就連禦劍期修為的他也不過勉強有收取駕馭資格。

墨守誠笑道:“假若我說不用了,反倒顯得虛偽了,那麽便這樣說定了吧。”

見他一口答應,思空嵐也立刻祭出了答應的靈器。就在他心念一動,靈識一閃的瞬息之間,那柄他常用的折扇便不知從哪裏出現,讓思空嵐握在手中。扇麵一張,這件折扇造型的儲物法寶之中,便飛出一把精短匕首。

這匕首通體晶瑩,小巧玲瓏,不過巴掌大小,可做工卻顯得十分精巧。此時懸浮在半空之中,若不是散發著淡淡的銀光,便好似透明的一般。

“這便是我師門賜下的‘穿梭混元刃’,乃是一件中品靈器。它變化多端,可攻可守,雖然威力不及與它同品級的飛劍,但卻另有奇妙,待你能熟練運用了便會知曉。”思空嵐劍指一揚,這柄穿梭混元刃便飛到了墨守誠麵前,嗡嗡作響。

思空嵐道:“你先將之收取,卻不用急著煉化,以你目前元嬰期的修為還無法駕馭這件法寶。當然,以墨兄修為天賦,想來突破元嬰期進入禦劍期也是指日可待,那個時候你也不愁沒有合適法寶了。”

墨守誠卻並沒有急著去收取這件法寶,隻擺了擺手道:“嵐兄,我們還是先去收取了那件仙器再說吧。”他倒不是故作姿態,隻是心中想到:之前思空嵐獨力想要收取那件仙器,但最終卻失敗了,想來這件仙器品級隻怕在中品以上,此時就算加上自己的力量,也未必能成功收取到。

可轉念一想,他又覺得有些有趣。思空嵐答應給自己的這件中品靈器,目前自己駕馭不來。但思空嵐想要收取的那件仙器,以他禦劍期的修為,隻怕也談不上運用,最多隻是能收取罷了。若要說真正靈活運用自如,隻怕沒有踏雲後期實力根本是想都不用想。

於是假若說成功收取了這件仙器,那麽兩個人便都是隻能幹瞪著眼瞧著法寶,卻偏偏用不上了。

既然墨守誠此時不願意收取,思空嵐也就不再推讓。將穿梭混元刃先行收回折扇,又張口噴出飛劍,元嬰鼓動,將真元遍布周身,並打出防禦禁製。待做好這些準備,便對墨守誠道:“我們下去吧。”

墨守誠見他準備做得充分,驚訝道:“難道這縫隙之下除了仙器之外,還有什麽機巧?”

聽到墨守誠突然問了這麽一個雛兒般的問題,差點讓剛剛跨出腳步的思空嵐跌倒,好半天才回過氣來,一臉又好氣又好笑地神態回應道:“難道你不知道仙器在無主狀態下,會對進入以它為心中某個範圍的人進行攻擊麽?”

“我又未曾收取過半件仙器,怎麽會知道這點?”墨守誠倒是回答的理直氣壯,叫思空嵐一時也無言以對。好半天才無奈地攤手道:“無妨,之前我已經大概探明了這件仙器的攻擊範圍,你走在我後麵便是。”

或者是怕墨守誠連如何幫忙都不清楚,思空嵐又續道:“我先試著收取,萬一仙器反噬,你便運功助我抵禦即可。安心,隻消你站在我的身後,便無論如何也不會有事。”這話說完,倒讓思空嵐突然猶豫了。

他自出道至今,除了同門師兄弟外,還未曾如此放心地將自己後背交給任何人過。但此時,卻又為何自心底這般相信墨守誠?

望著對方那清澈的眸子,思空嵐想起當日在天禿山上時墨守誠的言行舉止,隨即釋然:假若這真誠少年也信不過,假若除了同門外,在這仙魔道上一個人能相信的人也沒有,這修行人生未免也過於孤獨了些。

“走吧。”思空嵐走在前麵,率先躍入地麵縫隙之中。墨守誠雖然身上穿著禦火袍,但他見思空嵐都如此鄭重其事,自然也打出了防禦禁製,運起真元護體,這才跟著跳了下去。

兩人一先一後分別落地,立時感覺到溫度變化。

思空嵐倒也罷了,早有過這趟遭遇。可是對墨守誠而言,卻是措手不及的事態發展。他本以為落地時又要踩踏進一灘汁水之中,卻不想這裂縫之下的空間中,竟是一粒水滴也沒有。用手觸摸本該滑膩的肉壁,卻全是幹燥龜裂的痕跡。四周還彌漫著些許未能完全散發幹淨的黑霧,而發出高熱,蒸發了一切水份的仙器,則隻是靜靜地躺在這裂縫下的空間中心。

“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墨守誠站在思空嵐的背後,竭盡全力地張開了禁製,將護體真元催穀到了極限,這才能勉強抵禦住四周的炎熱。這裏的溫度……已經讓他連汗水都流不出來了。

思空嵐撇了撇嘴,不以為意地答道:“天知道,反正我們肯定還在這怪物體內就對了。在天禿山上遇到屈衍靈獸,在東海遇到深海汙賊,先在巨鯨腹中過日子,現在又跑到了這怪物的肚子裏,這趟出來修行真是比哪次都精彩。”

對於思空嵐這樣的自嘲,墨守誠也惟有回以苦笑,然後將注意力轉到了那件仙器上。在瞧見這仙器外型的瞬間,墨守誠就心念一動——自己明明未曾見過,卻又有種熟悉感覺。

這件仙器看起來就像一個五芒星,通體赤紅,在五芒星五角上分別有一樣花紋印記,好似文字,但偏偏墨守誠又一個字也認不出。而中間部分,則好像缺了一塊部件一般有個凹槽,也不知是原本就是這樣,還是的確少了什麽東西。

但毫無疑問,這的確是一件罕見的法寶。

墨守誠此時站在思空嵐身後,依然能感覺到從它身體中散發出強烈的攻擊意識,靈識念動,更能體會到與法器、靈器完全不同的威壓感覺。

“我現在開始準備收取這件仙器,墨兄請做好支援我的準備。”思空嵐深吸一口氣,緩緩舉起手來,祭起飛劍,使其直立懸浮於胸前。隨即十指變幻,做出無數結印姿勢,一口氣便打出上百手決,一一遁入飛劍之中。

這個作為,墨守誠倒是知曉。以思空嵐現下修為,想要收取這般的仙器,光憑本身力量實在太過勉強,假若直接將手決打在仙器之上,隻怕仙器一個反噬就要叫他吃不消。所以在兩股力量之間,一定要有道屏障作為緩衝。

而此刻,與他元神元嬰相連,卻又與自身無關的飛劍,便成了最好選擇。

隻見隨著思空嵐打出的手決越來越快,那柄飛劍劍身便自最初的微弱光芒,逐漸壯大,最後演變為一道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