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冥界問答
冥界。無邊無際的灰黑色天空，就像壓在認得頭頂，黑色冥河之水滔滔不絕，向著遠方流淌。河水中，無數靈魂擠得密密麻麻，順著滔滔黑水，起起伏伏，隨波而去，或淒慘、或悲涼的叫聲，不時從河水中傳出來，在天地間隱隱回響。
“這就是靈魂的聲音麽？”伽列爾山姆站在一片不引人注目的地方，背著雙手，打量著河水中億萬隨波逐流的靈魂，喃喃自語。
如同影子一樣，似乎永遠都不會離開的巴別爾，站在伽列爾山姆身後，目無表情地看著滔滔河水，聽著伽列爾山姆的聲音在耳邊緩緩響著。
“是無所不在的，偉大的聖帝，從這裏發現了我，”伽列爾山姆的聲音中充滿了崇敬，目光透出深思之色，聲音非常緩慢而深沉，“是偉大的聖帝，在我剛剛進入這裏的時候，就將我搭救出苦海，避免永久的沉淪。巴別爾，你也是一樣吧？”
“是的，大聖使長閣下，”巴別爾的話聲中，能感覺到不亞於伽列爾山姆的崇敬與孺慕，“是偉大的聖帝，帶給我新生。”
“新生，是啊，新生。”伽列爾山姆轉頭看著巴別爾，目光中透著令人無法捉摸的意味，“真希望有一天，所有的靈魂都能沐浴在光明之下，免收沉淪之苦，我相信，那一天一定會到來。”
巴別爾說道：“是的，閣下。”隨即沉默下來。
伽列爾山姆遙望消失在天邊的無盡冥河，長時間沉默著，好半天才似乎想起什麽，回頭問道：“現在，外邊的形勢怎麽樣了？”
巴別爾臉上帶著一絲疑惑，正如他不知道為什麽大戰當前，大聖使長閣下為什麽會帶著自己來到這裏一樣，他也不明白，大聖使長又為什麽在這個時候問起這個問題。但心中的忠誠，讓他毫不猶豫地回答了伽列爾山姆的問話。
“很不好，閣下。”巴別爾灰撲撲有些古板的臉上，憂色隱現，“敵人的攻勢很分散，卻又非常猛烈而且持久。在此之前，一百個防區的仆從軍都已經遭到了重大損失，而最近，規模更大的攻勢已經開始。由於他們的戰線非常漫長，而且顯然已經有所防範，聖使軍團幾次出擊，都沒有得到很好的效果，不少防區的仆從軍已經有動搖崩潰的跡象。最新得到的報告顯示，魔界內部，也遭到了猛烈攻擊，對手數量不明，據判斷規模應該不大，但戰鬥力很強，三天之內，已經有四座魔城受到了毀滅性打擊，留守魔界部隊，已經有一半傷亡了。”
伽列爾山姆點點頭，很顯然巴別爾簡單而富有條理的清晰回答，讓他感到滿意：“很好，巴比爾，你的成長速度讓我感到很驚訝……說說，你怎麽看？”
巴別爾微微一躬身，表達著對伽列爾山姆誇獎的感激，但臉上仍然沒有什麽大的神色波動，沉吟了一下很快說道：“根據作戰方式看，第一批出動的，都是仙界義勇軍的各級特戰部隊，而在魔界內部作戰的，我判斷，極有可能是他們那支最強的特戰隊……”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叫做怒龍大隊。”伽列爾山姆嘴角一翹，插了一句。
“怒龍大隊……”巴別爾重複了一句，再次沉吟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至於為什麽突然發動這麽一場戰役，目前不好做出準確判斷。我推測，他們是要用對魔界大本營的強力攻擊，加上對仆從軍的進攻，迫使他們回援甚至，他們可能希望以此吸引聖使軍團進入魔界，從而設下圈套，引發一場大規模決戰。”
“大規模決戰？”伽列爾山姆看著巴別爾，目光中饒有意味。
伽列爾山姆的目光很平靜，甚至有些混沌，但巴別爾卻覺得那目光直接看到了自己內心，微微一滯，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是的，大規模決戰，閣下。雖然現在仙界的力量還沒有強大到那種程度，目前也不是決戰的恰當時機，但是我認為，這是他們的孤注一擲，目的就是想要以一場規模巨大的戰役，最大限度地消耗我們的力量。”
“不，你錯了，巴別爾。”伽列爾山姆搖搖頭，“你前麵的推測很好，這的確是一個圈套，但是絕對不是一場決戰。因為對手知道，我絕對不會中這個圈套，他知道我絕對不會派一兵一卒去魔界作戰。”
“閣下？”巴別爾吃驚地抬起頭，“可是魔界的形勢已經非常嚴峻了！”
伽列爾山姆仍然在搖頭，神色卻很堅決：“不要忘了，巴別爾，我們麵對的，是一個無比強大的敵人，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指揮官，重要的是，他對我的了解，絕不比我對自己的了解更少。至於那些魔族……”
伽列爾山姆臉上難得地出現了一股厭惡之色：“那些魔族，他們的靈魂是肮髒的，他們不配享受光明，他們隻是我們的一個棋子，他們的生死，我完全不放在心上。你可以通知魔族的幾個魔王，要他們相機行事，如果願意回援魔界，我不會阻攔。”
“是，閣下。”巴別爾很好地扮演者一個參謀者的角色，當自己的統帥做出決定的時候，他會嚴格執行這個決策，無論是對還是錯，無論是明白，還是不明白。但是，他臉上的神情卻顯示出他的不解。
“真正的決戰，不會在魔界，絕不會，雷動的格局和眼界，絕對不會這麽小，他也絕對不會這麽小看我。”伽列爾山姆自言自語著，看著腳下的黑色的大地和黑色的河流，目光中意味難明，“跟這樣的對手交戰，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看著巴別爾臉上的疑惑，伽列爾山姆臉上再次湧現出複雜的表情：“命令下去，聖使軍團各集團軍開始秘密集結，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要迎來一場超級規模的大戰了……”
“是，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