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為她已經放棄，沒想到現在仍記著。最讓人驚訝的，她和馮少的關係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鐵？她說些這些話時，不是正跟馮少不對眼嗎？這會兒還站到他身邊公然支持！

鄭玉頓時不痛快起來，扶著桌麵站起，腳步虛浮地往外走：“我去瞧一眼。”

肖允沒有阻止，令家仆扶了鄭玉，隨著他一道往元府去。

子衿還在元府內。縣太爺元耀輝聽他說明來意，臉色當時就變得不太好看，因為不願與馮少撕破臉，才強忍著沒有將他打出府。媒人收了銀錢，一張巧嘴連吹帶捧，說得天花亂墜。她說得越起勁，元耀輝臉色就越難看。

元秀清躲在屏壁後，看不見爹爹的臉色，緊張地捏了滿手心的細汗。

元夫人得了消息，不像元耀輝沉得住氣，怒衝衝地趕到前廳：“小女早有婚配，馮少請回。”

馮少的魂魄正縮在細瓷瓶裏呢，子衿哪裏會聽她一句話就回。媒人為了賞錢，更是巧舌如簧：“隻是訂親而已，退掉亦不妨事，馮少不介意這個。再說姑娘家嫁人，挑來揀去還不是圖個體貼？咱們馮少便是個知冷知熱的，懂得心疼人，家境殷實更不必講，嫁過去必然不會委屈了小姐……”

元耀輝仍在拒絕：“小女已經許了肖家，豈能言而無信？老夫不做那背信棄義之人。”

媒人還未張嘴，若音已經搶著跳上前嚷嚷：“馮少與元小姐互相愛慕，強行拆散他們，硬把元小姐嫁去肖家才是背信棄義！”

子衿一聽便知不好，趕緊伸手攔住她。

元耀輝果然大怒，拍案而起：“滿口胡言！來人，給我趕出去！”

“慢著！”

眼見仆從們上前趕人，元秀清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忽地從屏壁後衝出，聲音細細的，打著顫，語氣卻分外堅定：“爹，我不要嫁給肖允。我有喜歡的人。”

肖允被家丁引著，走到前廳時正聽到這一句，冷笑一聲問道：“便是這位馮少？”

元秀清偏過臉，細細瞧著馮少。馮少對她笑笑，溫和包容中帶著點歉意。元秀清先是疑惑猶豫，接著了然，心

境刹時變得平穩，說話時亦中氣十足：“正是眼前這位。”

元夫人的表情像是被雷劈過。元耀輝更沒料到她會有這個膽子，公然承認與別的男子有私情，顧不得招待肖允，伸手點著女兒的鼻子吼道：“你敢再說一遍？”

元秀清定定站著，纖細的脊背挺得筆直，正視爹爹的眼睛：“我喜歡他，想同他在一起。我不要嫁給肖允。”站在子衿身邊，她無所畏懼。

愛情會讓人愛變得軟弱，會也會讓人變得勇敢。

元耀輝揚手一個耳光甩過來。

子衿怕元秀清受傷，上前一步推開她。“啪”得一聲，那記耳光結結實實落在馮少臉上。

元耀輝氣急了，手上用了狠勁。若音聽到那響亮的聲音，忍不住打了個抖。隻是片刻工夫，馮少那張臉便紅腫起來。

若音默默地走神：如果子衿再用法術讓這張臉消腫，明天會不會又因為別的因由腫起來？

元秀清驚叫起來，望著馮少的臉，想碰不敢碰，慌得幾乎要團團轉。

子衿哪裏舍得讓她擔心，握住她柔軟的手掌，沉聲安慰道：“無妨的，不用擔心。”

元秀清不躲不避，任他握著手，轉臉嗬斥下人：“愣著做什麽，還不速速拿藥膏過來！”

下人們剛要去取藥膏，又聽元耀輝喝道：“誰敢！”下人們自然知道，這個家裏誰說的話最有份量，於是一個個都站回原處，眼觀鼻鼻觀心，努力降低存在感，免得觸黴頭。

元秀清霍然抬頭，委屈地埋怨：“爹！”

若音繼續添亂，皺著眉頭插嘴：“元老頭，有話好好說，打人就不對了。”

誰敢當著縣太爺的麵叫他“元老頭”？子衿頭疼地想，大約不應該叫若音過來。他拚命想著，要找個什麽話題才能趕緊揭過去。鄭玉渾身酒氣，腦袋倒還清醒，搶在縣太爺發飆之前出聲：“仙仙，不可無禮。快向元大人道歉。”

若音這才看到隨在肖允後麵的鄭玉。她忍著翻白眼的衝動，硬梆梆地反問：“我無禮是不對，他打人就有理？”

鄭玉頭疼地皺眉。連他見了

元耀輝都要喚一聲“元大人”，這丫頭怎就如此不懂事。

元耀輝鼻子都快氣歪了，指著若音命令道：“把這野丫頭給我轟出去！”

人是子衿帶進來的，當然不能坐視不理。子衿慌忙去攔：“元大人息怒。若音姑娘不懂事，大人海量，莫與她計較。”

他不開口尚好，開了口元耀輝火氣更旺，氣得渾身發抖，幾乎說不出話來。元夫人搶白道：“在我元府裏，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退下！”

子衿噎了一下，不知如何開口。

肖允向鄭玉使個眼色，意思是叫他把若音領走，自己走到元耀輝與元夫人身邊，打了個圓場：“好了都少說兩句，姨父您消消氣，火氣上頭對身體不好。姨母您也別激動，她年紀小不懂事，您跟她計較，讓人聽見還要笑話您欺負小輩。”

元家二老麵色稍緩：“還是允兒懂事。”

鄭玉趁機去拉若音，低聲道：“先跟我走。”

若音哪裏肯依。

偏元秀清也不是個省心的，瞧著爹娘對肖允的親熱度，心裏不痛快，強調道：“爹，娘，我不會嫁給他的。”

子衿望著她的目光，柔得簡直要滴出水來，恨不得立即將她揉進懷裏。

元家二老火氣再度噌噌上漲，比方才更盛：“婚姻大事，豈同兒戲，由著你說嫁就嫁，說不嫁就不嫁？”

肖允反倒看不出多少生氣的樣子，簡直是整座大廳中最冷靜的人：“好了姨父姨母，別為這點事一再動怒。秀清一時衝動，說的都是氣話。過會兒我同她聊一聊，待她想開就好了。”

元耀輝歎了口氣，覺得分外對不起他，順著他的話歎道：“這一幕鬧得……難得允兒你不計較，實在委屈你了。隻怪我們平時疏於管教，鬧出這等荒唐事。也罷，就依著你，你們年輕人先聊。”說完瞪了女兒一眼，意思是叫她乖順一些。

元秀清與子衿雙手交握，勇敢地瞪回去。

元耀輝還要嗬斥，聽見肖允對馮少和元秀清道：“行了，今日暫且到此為止。我們先出去聊一聊，聊出個結果再回來同姨父姨母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