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殿閻羅一致答應了那位上神,並在他的指點下花三十年時間對寧城內的魂魄進行微調,仔仔細細選了一戶人家;再花兩年時間養魂布勢才投正式投胎。然後,一切都果然如那位上神所料,她周圍人的壽數很快跟著發生異動。有了前三十年的準備,再經十殿閻羅的手,這些異動都迅速控製在有限的範圍內,沒有引起天界的注意。

當年那位上神曾經斷言:當發生異動的不再是壽數,而是命格的時候,他們的任務便算完成,再不必插手,任其自然發展便好。

而今,這一天終於來了。

什麽都不知道的若音,還在為此次的命格變動而沾沾自喜,樂滋滋地同綢緞莊內眾人討論:“明日我們去元府吧,差不多該把子衿的親事解決了。”

她知道子衿這些日子偷偷去過元府。進不去,隻能在府外遠遠張望。元秀清被家人鎖在繡房內,每日守在小窗邊,隔著大遠的距離與他對視兩眼,連話都講不上一句。

青羽沒有立即答應她的提議,反而問了一句不相幹的:“你師傅呢?”

若音答道:“他事情還沒有辦完,今早馮少出城後便走了。”

青羽想了想,繞了個彎拒絕她:“不如你先回去同子衿商量一番,這回見了元家二老,要怎麽說辭才合適。還要想好怎麽讓肖允對這樁親事死心,別三天兩頭地打岔。我瞧他可不是省油的燈。”

若音聽她說的有理,一拍櫃台點頭道:“對呀!還是羽姐姐聰明,我怎麽就沒有想到。”說完一陣風似的跑了。

藍田坐在櫃台後麵,見青羽的目光掃過來,便知她要問什麽。那裏是他的空間,不必進去就能知道裏麵一切狀況:“王上仍在休息。紅玉還有兩個時辰出關。”

青羽點點頭,招呼黃鳴:“你也準備一下,兩個時辰後出發,送幼仔歸巢。”

黃鳴仍是笑嘻嘻的:“早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出發。”

如藍田所料,兩個時辰後空間內傳出一聲清亮的啼鳴。

鋪子裏早早打了烊,對麵紫虹亦圍過來,看著藍田打開空間,紅玉跪坐在殿內,懷內抱著一隻剛破殼的幼鳥,一身柔軟的羽毛紅得瀲灩,把眾人喜得不行:“瞧這純亮的顏色,他日必是

我族精英。”

殿堂深處傳來一個悅耳的聲音:“給它取個名字吧。”

紫虹提議:“叫‘赤霄’如何?”

眾人皆點頭:“直上雲霄,這名字好。”

門外突然傳來若音的聲音:“羽姐姐!哎怎麽剛剛過中午就打烊了?”

藍田迅速收了空間術法。

青羽起身去迎若音,麵不改色、半真半假地扯謊:“紅玉剛起床,嫌店裏吵。這兩日她立了大功,我索性關了門,給她清靜半日做獎勵。”

若音信以為真,進來後見內室的門敞著,藍田黃鳴紫虹圍著紅玉,全擠在狹小的房間裏,王禮賢倚在床邊,含著笑意衝她招手:“若音來了?”

那幾人便迅速退了出來。紅玉將一隻紅羽幼鳥交給黃鳴,滿麵的不舍,重新湊過去用臉頰蹭蹭幼鳥,低聲說道:“赤霄。記住了,你的名字叫赤霄。”

是我鳳族中人。她用心音補充說道。

幼鳥黑豆一般的眼睛與她對視,用柔軟的新喙輕輕啄了她的麵頰,似是回應。

若音好奇地湊上去:“你們在做什麽?”

青羽剛想好說辭,王禮賢已經出聲:“若音,過來這裏。”

若音答應著,見他們一個個都喜氣洋洋,莫名地便覺不忍打擾,乖順地走到王禮賢身邊:“禮賢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王禮賢一聽便知她來過,頓時心情更好了,曼聲應了一句:“比你早來片刻。”

若音探著腦袋往外瞧:“他們在做什麽?”

王禮賢笑眯眯的,勾著她一縷發絲纏在指間繞啊繞:“有個新生命在這裏出世,他們要送它回家。”

若音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看著黃鳴揭開胸口鼓囊囊的衣服,原來裏麵藏著個精巧的小巢。他捧著幼鳥送進巢內,幼鳥滴溜溜轉著腦袋,瞧了一眼新環境,伸喙又去啄黃鳴的胸口。黃鳴用手指輕輕一點它的小腦袋,壓得它一低頭。等它重新抬頭瞪回來的時候,黃鳴咧著嘴傻笑,仿佛完成了什麽稀世偉業一般自豪地報上名字:“我是黃鳴,你要管我叫叔叔!”

若音覺得分外稀奇,指給王禮賢看:“他居然要一隻幼鳥管他叫叔叔!”

王禮賢撐起

身子,從麵攬了她的腰,將腦袋擱在她肩頭。她小巧的耳垂擦過唇側,逗得他心裏發癢,按捺著湊上去咬一口的衝動,順著她的話問:“有什麽不對嗎?”

他呼出的氣息噴在耳側,引起一陣酥麻,若音偏了一下腦袋,抬手推開他:“就是覺得有點奇怪,小鳥能懂什麽。黃鳴今年多大?怎麽還跟孩子一樣。這種遊戲我從三歲開始就不玩啦。”

王禮賢這會兒心情正好,被她推開也沒說什麽,重新倚回**,勾著她的發絲玩,一邊眯著眼睛笑,意有所指:“小鳥懂的可不少。”

才一分神的工夫,若音再回過頭的時候,黃鳴已經帶著幼鳥不見了。她又大驚小怪起來:“黃鳴呢?”

“送小家夥回家了。”

若音有些遺憾,她還沒跟小家夥玩呢,一看就知道軟軟的,手感肯定很好。鳥類天生就有翅膀,稍微長大一點點就會飛,真好。

黃鳴已經帶走幼鳥,紫虹沒有再留的打算,文文靜靜地衝內室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回了對麵王爹的首飾鋪。藍田大方抽出櫃台後的凳子,挪出來讓給紅玉坐。青羽靠在櫃台外沿,自顧自地想著事情,一邊出神地笑。若音看見青羽想起此行目的,嘩地跳起來要往外跑:“羽姐姐!”

接著便是吃痛的一聲哎喲。若音捂著腦袋回頭,惱恨地瞪了一眼王禮賢。王禮賢被她瞪得又麻又癢,不說話看著她笑,手裏還握著幾縷扯斷的發絲,活脫脫的犯罪證據。

他笑嗬嗬的模樣,若音反而不好說什麽,隻能再瞪他一眼,跑出去扯住青羽的手臂:“羽姐姐,你上午跟我說的事,可有什麽法子?教教我。”

青羽想了片刻才記起上午同她說過什麽,有些無奈:“我要是有什麽法子,早同你講了。”

若音不依,搖著她的手臂央求:“羽姐姐最聰明了,幫我想一想嘛。”

王禮賢悄悄將扯斷的發絲揣進懷裏收好,亦跟著走出來,問什麽事。紅玉見了慌忙要站起,藍田將她按回去,進內室鼓搗一番,拖出一把嶄新寬敞的梧桐木躺椅。王禮賢也不客氣,舒舒服服地占了位置。若音瞪著眼睛,顧不得研究藍田從哪裏拖出來的躺椅,對王禮賢的特殊待遇表示抗議:“為什麽隻有一把?”

(本章完)